【女性藝術新視野】大館資深策展人譚雪:時代演進中超越性別界限
提起女性主義,有人慷慨激昂,也有人皺眉反感;有人認為性別平權是必然之事,也有人認為這種「平權」時被曲解濫用成所謂「女權自助餐」。電影《芭比》引起熱話,讓人反思「女性主義」,甚至「女性」一詞的身分角色等的種種定義。女性主義運動的起源可遠追溯至18世紀中期,近200年來經歷了相當程度的演化,足夠成為一門專業學科。若要快速掠影一瞥這段歷史的概括,透過藝術或許更為直觀;經由觀察入微、敏感細膩、表達深遠的藝術家消化及沉澱,作品當中展現的女性視角與經驗,鮮活而又留有空間,讓不同世代的人一同參與思考。即或藝術家本人不一定刻意強調女性主義,其作品也能側映出女性藝術家對於當刻時局的獨有視野。這次我們專訪了三位來自不同範疇的女性藝術界代表,分享她們對於女性、女性主義以及兩者與藝術的關係的看法。
【女性藝術新視野】
大館資深策展人譚雪:時代演進中超越性別界限
相比女性主義啟蒙的19世紀,社會如今越趨多元流動,刻意標示性別身份或已不合時宜。大館資深策展人譚雪表示:「從1960、70年代至今,女權主義運動已發生了好幾波,從身體解放到精神解放,經歷了幾十年的轉變。在從前的父權制度下,女性常被視為資源,看你家裡有多少個老婆、多少個傭人,社會也總是教導女性要潔身自愛、要在家照顧孩子,給她們很多行為規範。在第一波女權運動中,女人要從這困境中逃出來,解放自己和身體,由最基本的權利出發,當然,我們現在看來可能覺得沒有甚麼大不了,但在那年代是非常勇敢的事情。不過隨時代變遷,加上身份認同的複雜性,我覺得現在回看那種比較廣泛的女性主義就有點過時了。」
在從前的父權制度下,女性常被視為資源,看你家裡有多少個老婆、多少個傭人,社會也總是教導女性要潔身自愛、要在家照顧孩子,給她們很多行為規範。
在藝術界,有人認為如今仍存在性別不平等的現象,然而譚雪不欲強調性別差異,將女性標籤為弱勢或特殊群體,「很多時候,我都不贊成有些展覽標榜『女性藝術家展覽』、『20位女性藝術家』,因為男性和女性都應被公平看待,而且現在有第三性,也有酷兒文化,是非二元的社會,應看重個體而不是性別。」要評價的該是作品本身,而非藝術家的性別,同時她亦認為性別並不影響創作,「最捧的藝術往往源於真實的經歷,以草間彌生為例,她的作品那麼勇敢,是因為她本人經歷了許多事情,再透過藝術創作來表達,這些作品是最動人的。與此同時,也有一些男性藝術家如Francis Alÿs的作品,流露著非常細膩的感情。」
男性和女性都應被公平看待,而且現在有第三性,也有酷兒文化,是非二元的社會,應看重個體而不是性別。
她又提到Maria Hassabi、Patricia Piccinini和Pipilotti Rist這幾位跟大館合作過的優秀女性藝術家,她們的作品都融合創作環境,並注入了親身經歷過的情感。其中Maria Hassabi現正於大館舉行「我會是你的鏡子」展覽:在純白色和金色鏡子的兩個展廳裡,幾位舞者極度緩慢地移動,猶如一件件「活著的雕塑」,模糊觀眾與表演者之間的界線。「Maria Hassabi出生於塞浦路斯,1990年代初到洛杉磯學習視覺藝術和舞蹈,後來居於紐約。她創作出一種獨特的語言,編舞很慢、很安靜,改變我們對雕塑的想法和對藝術的感知,同時激活了美術館的空間,讓觀眾進場後成為藝術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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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女性主義與生態學思想
這些年來,女性主義一直演變並發展出不同流派,例如「生態女性主義」(Ecofeminism)自1980年代起在西方開始備受關注,顧名思義結合了女性主義與生態學思想,並提出人們對女性或他者的壓迫、對自然環境的操控,有著一定的關聯。譚雪聯合策展的「青蛇:以女性為中心的生態學」展覽由此出發,邀請約30位來自尼泊爾、印度、阿根廷等地的藝術家,以不同媒介探索性別、環境、文化之間的複雜關係。「Ecofeminism不把人類視作中心,因為人類、自然、動物緊密相連,環環相扣,大家都是平等的。」女性主義在不同世代、不同人的心目中各有定義,然而它已不僅關乎性別平等,更涉及身分認同、社會變革以至物種共存等廣泛議題,為大家帶來更寬廣的思考空間。
Ecofeminism不把人類視作中心,因為人類、自然、動物緊密相連,環環相扣,大家都是平等的。
Text: Cyris HungPhotography: Raymond Chan (Xue Tan)Photos courtesy of Tai Kwun (Exhibi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