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央行觀察｜美聯儲加息25個基點釋放“偏鴿”信號 降息拐點仍待觀察
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李依農 上海報導
美聯儲的加息之路仍未止步。
北京時間2月2日（週四）淩晨，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結束為期兩天的貨幣政策會議，宣佈上調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25個基點到4.50%至4.75%之間，加息幅度符合市場預期。這是美聯儲自去年3月開啟加息週期以來連續第八次加息，累計加息幅度已達450個基點。本次利率決議公佈後，美國基準利率水平再次刷新了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的峰值。縮表方面，美聯儲則將繼續維持原有計劃，每月被動縮減600億美元國債與350億美元機構債券和MBS。
美聯儲在當天發表的聲明中再次強調委員會堅定致力於讓通脹回歸至其2%的政策目標，並表示為了貨幣政策立場具有足夠的限制性，持續提高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將是適當的”。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會後的新聞發佈會上表示，放緩加息速度將更好地讓美聯儲評估經濟是否正朝著目標發展，以確定未來為實現足夠限制性貨幣政策立場所需的加息幅度。鮑威爾還表明，政策製定者並不認為現在是暫停加息的時候。
今年的首次議息會議就後續全年的貨幣政策釋放了哪些重要信號？多位接受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採訪的經濟學家指出，本次議息會議透露出“偏鴿”的基調；隨著通脹的持續回落，美聯儲加息或已近尾聲，市場對此反應積極；但考慮到通脹韌性與經濟衰退等因素，降息拐點需參考後續的經濟數據。
貨幣政策指引小幅“轉鴿”
25個基點，這是美聯儲自2022年3月開啟本輪加息週期以來最小幅度加息，似乎也表明，在過去一年里多次大幅加息的美聯儲終於放緩了激進的加息步伐，進入了“小步調整”的新階段。
美聯儲在政策聲明中指出，近期指標顯示支出和生產均溫和增長，就業增長強勁，通脹有所緩解，但仍處於高位。同時重申在確定未來加息幅度時，將考慮貨幣政策的累計緊縮效應、貨幣政策對經濟活動和通脹影響的滯後性以及經濟和金融市場的發展。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會後的新聞發佈會上稱，曆史的經驗告誡不宜過早放鬆政策；強調目前政策尚未足夠具有“限制性”，但他同時表示，政策製定者尚未就終點利率做出決定；將在3月的會議上更新加息路徑評估；3月的點陣圖可能高於12月的預測，也有可能會下調，取決於具體數據。
市場普遍將鮑威爾的表態解讀為積極偏鴿的“好消息”。相關分析指出，從聲明與鮑威爾的表態來看，政策製定者雖仍然保持了強硬的立場，但鷹派程度與此前相較則有所緩和。
興業證券宏觀團隊海外負責人卓泓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採訪時指出，此次的會議聲明基本延續了此前12月份的措辭。但她同時指出，25 個基點的加息幅度，實際上也預示著本輪加息的峰值有可能會從美聯儲原本給出的5%-5.25%的區間，向市場此前預期的4.75%-5%的區間修正。相較於前一次的指引，預計下一次點陣圖中對利率峰值的預期或將有所下調，顯示美聯儲小幅“轉鴿”。
中金公司研究部宏觀分析師、副總經理劉政寧也向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指出，本次貨幣政策聲明承認通脹有所放緩，鮑威爾發佈會態度偏“鴿”，對通脹、工資和金融條件的看法都較此前有所軟化。對於後續的政策路徑，劉政寧則表示，考慮到今年美聯儲需要在抗通脹、穩增長、防風險三個目標之間尋求平衡，預計後續的加息會更為謹慎。
通脹擔憂減緩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會議的聲明較此前雖無太大變化，但對通脹的表述卻有所不同。
在政策聲明中，美聯儲決策者一是摒棄了先前聲明中的措辭，不再將俄烏衝突以及新冠大流行列為物價上漲的直接原因，將其從“加劇通脹和經濟壓力”改為“加劇不確定性”；並將此前對通脹的表述由“依然高企”改為“有所緩和，但仍處在高位”。
對此，卓泓表示，措辭調整的主要原因，實際上已經反映在了近期的通脹數據層面。美聯儲的態度表明，2023年整體通脹背後的宏觀因素其實已在好轉。
與此同時，鮑威爾更是在此後的講話中首次提及“反通脹”，並承認在遏製通脹方面取得了初步的進展。鮑威爾雖不忘強調通脹仍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回落，因此將需要在更長時間內保持較高的利率，但他同時坦言，通脹預期似乎看起來很穩定，令人安心。
國盛證券首席經濟學家熊園對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指出，整體來看，本次會議釋放的信號較為鴿派。不論是會議聲明內容的修改，還是鮑威爾首次提及“反通脹”，均表明美聯儲對通脹的看法已變得更為樂觀。
卓泓指出，往後看，除了已經能夠看到一些好轉的信號之外，核心的問題可能還是在於核心服務業的通脹韌性是不是會超出市場預期，有沒有必要讓聯儲的貨幣政策再次收緊？如果整個通脹進一步符合預期下行，同時整個勞動力市場本身的就業狀態有所冷卻，這些可能都是美聯儲進一步去釋放、調整貨幣政策，甚至轉向降息的前置條件。
降息拐點仍有待觀察
經濟學家與分析人士普遍預計美聯儲的加息之路或已接近尾聲，但對於何時降息的討論則仍存在較大分歧。
而關於降息的指引，本次的會議聲明以及鮑威爾的表態均未透露額外的信息。目前來看，美聯儲依然維持原來的立場。鮑威爾也表示，目前仍需要繼續加息至“限制性”利率水平。
對於美聯儲後續的緊縮路徑，劉政寧認為，目前的利率水平其實已接近美聯儲心儀的“限制性水平”；從風險管理角度看，加息或接近尾聲。但他指出，與去年單純的加息遏製通脹不同，今年美聯儲同時面臨抗通脹、穩增長、防（債務）風險三大要務，而這三者之間又相互約束，抗通脹要求提高利率，穩增長和防風險要求降低利率。因此，面對這樣的矛盾，美聯儲或在加息方面更加謹慎，既不想做得太少，也不想做過頭。
“我們的基準情形是，美聯儲於3月再加25個基點，然後於5月暫停加息，進入觀望狀態。”劉政寧說道。
卓泓預計，美聯儲在下一次3月份的議息會議上大概率還是會進行25個基點的加息。此外，取決於後續即將看到的CPI等數據，如果沒有發生顯著意外，3月份公佈的點陣圖可能會顯示本輪利率峰值調整到4.75%到5%區間。
卓泓指出，美聯儲給出今年年內不會降息的指引，核心原因在於目前整個海外市場所交易的“軟著陸”背後，是美國整個服務業以及消費的韌性，反映在強勁的就業市場，進而使得貨幣政策沒有辦法完全排除核心服務通脹，排除這種從工資到通脹螺旋上升的風險。在這樣的狀態下，可能還需要更多的數據再去給予觀察。
卓泓稱，對於降息的指引可能不會這麼早給出。年內的確存在降息的可能，但市場當前對於下半年，甚至有一部分投資者交易7月份就開始降息是太過樂觀了。如果要降息，可能也等到年底四季度左右才會發生。
（作者：李依農 編輯：和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