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mRNA疫苗獲諾獎,40年冷板凳也要有反思|新京報評論

▲北京時間2023年10月2日,瑞典斯德哥爾摩2023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公佈現場,屏幕顯示考里科(左)和韋斯曼的照片。圖/新華社

2022年呼聲便很高的新冠mRNA疫苗,今年終於獲得了諾貝爾獎。

據新華社報導,北京時間10月2日,瑞典卡羅琳醫學院宣佈,將2023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授予卡塔琳·考里科、德魯·韋斯曼,以表彰他們在核苷堿基修飾方面的發現,這些發現使得針對2019冠狀病毒病的有效信使RNA疫苗得以研發。考里科和韋斯曼將分享1100萬瑞典克朗獎金。

考里科出生於匈牙利,現為德國製藥公司拜恩泰科副總裁。韋斯曼出生於美國馬薩諸塞州列剋星敦,現為羅伯茨家族疫苗研究教授和美國賓夕法尼亞RNA創新研究所所長。

考里科和韋斯曼的研究和發現奠定了信使RNA疫苗快速研發的基礎,為人類征服從2019年底到2022底持續三年的全球新冠大流行做出了貢獻,可以說,他們獲獎是眾望所歸。

如今,全球已有多種信使RNA疫苗以及其他新冠疫苗被採用,總共接種超13億劑新冠疫苗,挽救了數百萬人的生命,並預防了更多嚴重疾病。而考里科和韋斯曼的貢獻在於,通過對mRNA堿基修飾重要性的基本發現,讓研發mRNA疫苗成為可能。

事實上,考里科和韋斯曼這項開創性成果發表於2005年,比新冠疫情暴發早了14年。他們的發現,也從根本上改變了人們對信使核糖核酸如何與免疫系統相互作用的理解,不只是新冠病毒可以採用信使RNA疫苗來預防,其他疫苗,如癌症mRNA疫苗也在緊鑼密鼓地研發中,未來,將改變人類面臨的大多數疾病的預防和治療。

可以說,因為新冠mRNA疫苗,2022年諾貝爾開獎周就被輿論看好的考里科和韋斯曼,今年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既是實至名歸,也是眾望所歸。

沒有人會隨隨便便成功,考里科和韋斯曼更是經曆了千辛萬苦才攀上了科學的高峰,他們的研究本身極為艱巨;長期科研坐冷板凳,生活也十分清貧;更在很長時間內缺少慧眼識珠的投資者。

在研究方面,mRNA非常不穩定,極容易被體內的酶降解,同時mRNA可以引起強烈的炎症反應,損害細胞和組織。正是因為考里科和韋斯曼不畏挑戰、反複探索,才找到突破口。

尤其是考里科,為此默默無聞了40年時間,其間還三次被解僱,在美國數個大學試驗室之間,她被趕來趕去。

考里科在匈牙利長大,是一位屠夫的女兒,既沒有家庭的經濟支持,在其職業發展中也鮮少得到提攜。考里科20多歲遷居美國,數十年來都沒有固定職位,一直在學術主流圈外徘徊。但她整個職業生涯一直專注於研究mRNA——儘管在很多年里,她的年收入從未超過6萬美元。

考里科在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工作也一直朝不保夕,不得不從一個實驗室轉到另一個實驗室。1995年,由於申請不到科研基金,賓夕法尼亞大學甚至準備解聘考里科。

當時,考里科還被查出患有癌症,其丈夫也因簽證問題來不了美國。為此,校方考慮到考里科的實際困境,以對其降薪、降職的方式保留了她的工作,但她的研究一直得不到資金支持。

考里科甚至想要放棄,直到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偶然遇到誌同道合的韋斯曼,她才堅定了繼續下去的信念。他們也曾向製藥公司、風險投資機構尋求過合作,但沒有人願意投資。

最終,美國莫德納公司和德國拜恩泰科公司注意到考里科和韋斯曼的研究,開始為他們的實驗室提供研究資金。mRNA研究得以持續推進,這才在新冠疫情暴發的危難時刻,新冠mRNA疫苗得以快速問世。

考里科40年冷板凳的研究經曆值得學習,更需認真反思——如何儘量減少科學研究的現實功利性,尤其是對開創性基礎研究不以成敗論英雄,是個老話題,但至今也是一門大學問,考驗著學術界甚至人類社會的智慧與眼光。

像考里科那樣坐冷板凳,或許是一個科學家的必修課,但政府和企業的研發資金投入機制也需要改進、完善,要敢於也善於把資金投入到在那些具有重要科研潛力的基礎項目上,如此才能讓科學技術更好地造福人類。

撰稿 / 張田勘(科普專欄作家)

編輯 / 劉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