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轉被曝“陰陽質檢合同”，其實它是“造假慣犯”

文 | 新浪科技 徐苑蕾

轉轉從58同城二手頻道脫胎而出之時，姚勁波曾直言，轉轉是他十年前的理想，做一個個人對個人的、自由的、100%可靠的交易平台。不過如今，轉轉卻正在陷入一場信任危機。

博主“猴大腕”近日發佈視頻稱，轉轉二手手機出具陰陽檢測報告。同一部手機在間隔不到半小時內再通過轉轉回收時，轉轉出具的質檢報告從顯示沒有問題到查出各種瑕疵。而在回應中，轉轉還推諉稱，二手商品的“非標準”特點導致成色判定上存在客觀的因人而異。

實際上，博主的遭遇絕非首次。在新浪旗下消費者服務平台黑貓投訴上，涉及轉轉平台的投訴量累計多達近7.5萬宗，其中質檢報告涉嫌造假成為投訴的重災區，而且不僅涉及二手手機，還涉及相機、耳機等品類。

上海申宜禾律師事務所合夥人王龍國律師指出，如果轉轉賣出商品時出具虛假的檢測報告，則構成欺詐消費者，而轉轉再次買入時，如果出具虛假檢測報告，則構成合同欺詐，情節比較嚴重的還可能構成詐騙犯罪。

在閑魚、愛回收的夾擊之下，轉轉在貨源供給、流量獲取等能力上都處於劣勢位置，而在一次次透支用戶信任後，轉轉未來的發展或許會更加困難。

靠“陰陽”質檢報告，利潤達30%？

根據博主“猴大腕”發佈的視頻，其先在一家轉轉店以3112元（商品原價3232元，紅包優惠120元）購買了標明為95成新128G的iPhone12 Pro。緊接著同一部手機在另一家轉轉店僅賣出1990元，差價為1122元。

其後，“猴大腕”稱，又從轉轉店購買另外三部手機，四部手機總計花費13610元，但將這四部手機再通過轉轉賣出時，只能賣出9567元，差價為4043元，利潤高達30%。

在“猴大腕”的視頻中，轉轉店店員表示，手機回收價格根據質檢報告而定，買賣時檢測結果是一致的。但是“猴大腕”表示，同一部在間隔不到半小時內再通過轉轉回收時，轉轉出具的質檢報告從顯示沒有問題到查出各種瑕疵。其所購買的四部手機的兩份質檢報告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差異，涉及磕碰等級、屏幕外觀、攝像頭功能等。

“猴大腕”指出，轉轉已經違法，在取得公證書後將向市場監督管理部門舉報轉轉涉嫌欺詐消費者。而對於“猴大腕”的“指控”，轉轉官方其後在抖音發佈回應稱，第一時間組織了內部排查。

轉轉稱，經過調查，在回收檢測中，確實存在“屏幕輕微劃痕”和“攝像頭拍照有斑”的情況，並導致了回收價格的降低。在“攝像頭拍照有斑”上轉轉存在操作失誤，而“屏幕輕微劃痕”的判定是由於不同店員對成色判定有主觀差異。

轉轉還表示，二手商品和新品不同，每一台機器的機況都有差異，這個“非標準”的特點也導致成色判定上存在客觀的因人而異。轉轉將進一步加強質檢標準的培訓，不斷提升工作人員對於二手非標準品測檢判定的準確性、統一性以及門店人員的技術操作水平。

而對於轉轉的回應，“猴大腕”再次發聲稱，“轉轉只提到了‘屏幕輕微劃痕’和‘攝像頭拍照有斑’，並將其歸結為店員的操作失誤及主觀判斷差異，那麼對於手機硬件的檢測不一致，難道也是店員判斷差異所決定的嗎？”

投訴量居高不下 質檢造假成重災區

“二手手機檢測都是走過場。”有手機廠商員工坦言，同一部手機買入和賣出間隔時間短，檢測如由同一機構做，檢測結果差別卻很大的話，只能說是故意作出不同的結果。

事實上，在新浪旗下消費者服務平台黑貓投訴上，涉及轉轉平台的投訴量累計多達近7.5萬宗，近30天投訴量多達近1500宗，其中質檢報告涉嫌造假成為投訴的重災區，而且不僅涉及手機，還涉及相機、耳機等品類。

一位消費者在黑貓投訴上發文稱，今年10月，其在轉轉官方購買蘋果耳機Airpods二代，由於在外地，消費者簽收後並未開封包裝。次月，該消費者委託轉轉官方寄賣，平台回收，初檢該耳機卻與原報告嚴重不符。

按照轉轉官方的說法，“7天無理由退款”。但有消費者在黑貓投訴上反饋稱，發現貨不對板後，轉轉客服會給出多種檢驗方式和處理方式，延誤退貨申請，轉轉以售出時間超過7天為由，拒不全額退款，並收取折舊費。

該消費者懷疑，轉轉檢測機構知假造假，以假報告騙取消費者信任，下單使用後發現問題，也會以各種方式收取消費者費用，達到自身牟利的目的，嚴重侵犯消費者權益。

除了質檢報告涉嫌造假的問題外，還有消費者表示，質檢環節自己的商品遭到了轉轉的損壞。有消費者在黑貓投訴上表示，自己將4200元買入的iPhone 13 Pro Max放在轉轉平台上寄賣，但是轉轉卻拆壞了，只能以2300元進行回收。

上海申宜禾律師事務所合夥人王龍國律師分析稱，如果商家賣出商品時出具虛假的檢測報告，則構成欺詐消費者。而商家再次買入時，即消費者成為賣家，其與商家的關係主要受合同法律法規調整，如果商家出具虛假檢測報告，則商家的行為構成合同欺詐。情節比較嚴重的，還可能構成詐騙犯罪。

北京市隆安（深圳）律師事務所楊铖律師則表示，依據《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侵害消費者權益行為處罰辦法》等有關規定，經營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欺詐行為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增加賠償其受到的損失，增加賠償的金額為消費者購買商品的價款或者接受服務的費用的三倍，增加賠償的金額不足五百元的，為五百元。

貨源及流量處劣勢 盈利前景迷茫？

2015年至今，在中國二手電商界，憑藉58集團和微信的流量扶持，轉轉迅速與閑魚、愛回收形成三足鼎立之勢。根據統計，在此期間，轉轉完成來自騰訊、小米等資方的5輪融資，融資總額超68億元。

二手電商的變現方式，主要包括交易佣金抽成、廣告推廣、增值服務以及以賺差價為目的的自營模式。轉轉最開始以C2C全品類切入二手市場，而自2020年以來，轉轉開始將重心轉向二手3C賽道，並在當年簽下羅永浩成為品牌推廣大使。

不過，二手3C商品非標化程度較高，疊加目前智能手機同質化嚴重，換機週期變長等因素的影響，行業難以規模化。而對於轉轉而言，也更加考驗從貨源供給、評估體系打造、流量獲取、再到履約服務等一系列能力，這就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和運營成本。

尤其在貨源供給和流量獲取的能力上，相比起閑魚和愛回收，轉轉似乎都不具備足夠的優勢。閑魚依附於阿里體系，打通了與淘寶之間的商品信息和交易界面的鏈接跳轉，大批流量的進入使其得以快速發展。愛回收則依附於京東流量支持，通過“以舊換新”業務解決了很重要一部分貨源。

轉轉雖然擁有微信九宮格入口，但實質上背後沒有電商生態作為支撐，只能一直依靠採買流量的模式發展。然而，隨著微信九宮格、抖音等渠道流量規模接近天花板，流量成本越來越貴，此外抖音等渠道自身也在電商業務上發力，在此背景下，轉轉所能獲取的流量灌溉或將越來越少。

在貨源供給上，2020年，轉轉與二手手機B2C交易平台找靚機合併，並且參考愛回收的路徑開始進行大量線下門店舖設。根據官網資料，轉轉在全國50個城市擁有超過200家門店。此外，去年11月，轉轉門店業務已面向全國開放加盟。

但是重資產運營的模式無疑會帶來更高的成本，讓轉轉的盈利更加困難，也讓轉轉的服務水平出現參差不齊的現象。截至目前，轉轉沒有公開過自身的營收盈利等情況，但可以參考的是，愛回收的母公司萬物新生還未能實現盈利。

在看似跑通的商業模式背後，轉轉的賺錢能力尚不能給出具有說服力的答案，而一次次透支用戶信任後，轉轉離姚勁波當初的願景也似乎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