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元的專家號從來沒掛上過，只能花900元從黃牛手裡買”
黃仕強/工人日報
目前，國內大多數醫院實行就診掛號實名預約製，一定程度上使得“黃牛”搶號、占號的情況得到改善，但並未完全消除，部分不法分子轉移至網上，當起了“電子黃牛”，囤號轉賣，從中獲利。
“都說專家號很難約，沒想到這麼難。”在重慶工作的藍女士，近期頸部出現腫脹，在縣城醫院初診後，診斷為疑似腫瘤，醫生建議其到主城區三甲醫院掛專家號做進一步檢查。
藍女士告訴記者，之後的一週，她每天清晨的第一件事都是拿著手機等醫院放號，卻奇怪的是，總預約不上，“一眨眼的工夫專家號就顯示滿額。”有朋友支招說，嚐試找找“黃牛”，她以前也遇過類似情況，最終還是通過“黃牛”掛上了專家號。
“患者按流程預約，排不上號，為什麼‘黃牛’能約到？”藍女士心中滿是疑惑。由於擔心上當受騙，她最終沒有採納朋友的建議。時隔兩週後，藍女士終於約到一個專家號。
300元一次的專家號自己從沒掛上過
藍女士告訴記者，她在醫院候診時，從其他病友口中得知，確實有人是通過“黃牛”才預約上了專家號。“一位病友甚至花了多於正常渠道8倍的錢，從‘黃牛’那裡買了一個號，據說還可以指定具體專家和看病時間。”
江蘇省宿遷市市民王女士也有過類似遭遇。為治療女兒眼疾，她每隔3個月都要到醫院複診。“300元一次的專家號我從來沒自己掛上過，只能花900元從‘黃牛’手裡買，一年要多花2400元。”
“專家號成為‘號販子’主盯對象，使得市民通過正常渠道預約掛號變得難上加難。”重慶某三甲醫院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類情況也讓他們深惡痛絕。
今年3月，重慶大渡口警方成功打掉一個“網絡號販子”團夥。據偵查，該團夥在網上發佈信息找尋需要掛號的病患，在獲取病患的姓名、掛號的醫院科室等相關信息後，利用自己製作的搶號軟件，侵入醫院的掛號系統搶號、囤號。
“搶號成功後，他們將醫院掛號信息發給患者，收取高額報酬，一個號少則加收幾百元，多則加收上千元。”大渡口警方相關人士透露，該團夥累計“搶號”一萬餘個，非法獲利200餘萬元，作案範圍涉及重慶等地10餘家醫院。
從紮堆醫院大廳到藏身網絡平台
記者在重慶幾家三甲醫院走訪中瞭解到，以往，醫院大廳是“黃牛”紮堆的地方，排隊掛號的市民時常遇到有人湊上前詢問“要號嗎”。如今，這種現像已經少見。
“現在的‘號販子’都轉移到網上了。”一位市民拿出手機給記者演示，在搜索欄中輸入“醫院掛號代辦”，就會彈出一些網頁，醒目位置顯示著“代掛號”的提示。
已經從事醫務工作10多年的黃雲（化名）坦言，2016年，在原國家衛生計生委等8部門聯合集中整治“號販子”專項行動的震懾下，“號販子”的確一度銷聲匿跡。但自從網絡預約掛號開始推行，這些不法分子又活躍起來，惡意搶號、囤號的手段也更加信息化。
藏身網絡平台的“號販子”，借助非法軟件大肆搶號、加價倒賣的行為，嚴重擾亂醫療秩序，各省市相關部門對此也始終保持嚴厲打擊整治態勢。今年2月份，江蘇省紀委監委推動公安、衛健等職能部門協同開展了醫院“號販子”問題專項整治行動，其中就抓獲“號販子”張某團夥。
該團夥曾在一天里，利用非法軟件自動訪問並在南京某醫院刷號17.25萬次。據部分團夥成員交代，有的同行作案手法更“先進”，直接侵入醫院掛號系統提前鎖定號源。“可想而知，普通患者即便全家上陣、不眠不休刷號，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偵查人員表示。
優化退號機制防止“邊退邊買”
從聚集掛號窗口的“黃牛”，到隱藏網絡的“電子黃牛”，號販子的手段在變，全國各地衛生部門和醫院也在不斷加大力度出台措施，讓“黃牛”無計可施。
比如，廣州市婦女兒童醫療中心實時監控後台預約號池，對每個掛號的身份證、電話號碼或IP地址都有自動約束機制。北京協和醫院的掛號APP規定，只有在協和醫院實名認證、辦理就診卡的患者才能在該APP上綁定、預約和支付。
“首先，要建立健全醫院內部管理機制。其次，公安部門要實施嚴厲懲處機制，提高違法成本。第三，還要嚴厲打擊醫院內部人員與‘號販子’裡應外合的不法行為，對倒號牟利的內部人員一經發現，要嚴肅查處，從而剷除利益鏈。”有業內人士談道。
據瞭解，一些“號販子”存在內外勾結的不法行為。他們借助曾經在醫院工作的經曆，通過利益輸送，腐蝕曾經熟識的院內工作人員。甚至有人毫不諱言，“外有技術人員搶號，內有醫護人員關照。”
8月3日，重慶市衛生健康委發佈《重慶市改善就醫感受提升患者體驗主題活動實施方案（2023—2025年）》，其中明確提到：“完善違約管理制度，全面實行實名製預約，加強違約管理，嚴厲打擊‘號販子’”。
“完善違約管理制度最關鍵的一環就是優化退號機制。”黃雲說，醫院應當設置退號冷卻時間，防止“邊退邊買”的情況發生，不給“號販子”預留生存空間。同時，他提醒道，希望廣大市民群眾通過醫院的正規渠道預約掛號，防止經濟損失。遇到哄抬醫院預約號價格等違法犯罪情況，一定要及時報警。
本期編輯 周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