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王琳凱：尋找大眾與個性間的平衡丨人物

「小鬼」王琳凱2023年的巡演從5月開始，途經深圳、北京、南京、上海四個城市，9月16日將在成都迎來最後一站。採訪當日，已經工作到晚上10點的「小鬼」看上去有點兒疲憊。他說，自己現在就想圓滿結束演唱會，然後投入到下一個階段，去做新歌。

採訪中，「小鬼」手中始終握著一個火龍果造型的拍攝玩偶，每次回答問題，他都會一邊認真而緩慢地思考，一邊下意識地擺弄著火龍果。他是一個矛盾的人，時而執著、糾結，時而努力讓自己適應、自洽。

「小鬼」說，他熱愛的不僅僅是做音樂，而且是生活本身，生活帶給他的感受很珍貴，「我想讓自己每天都能學習、吸收到養分，去變得更好。」

關於巡演

希望有機會可以去福建開演唱會

此次巡演以「小鬼」2022年個人首張全創作專輯《DEADLINE（最終期限）》為主線，以專輯名命名，象徵著他為了音樂時刻全力以赴，敢想敢拚，敢衝敢闖的態度。巡演中大部分都是新專輯中的歌曲，進行了二次創作改編，加入了一些之前發行的單曲。這次巡演對於「小鬼」而言也是一次難得的磨練。據「小鬼」回憶，在深圳第一次綵排時，大家都很累，壓力非常大，舞台上狀況很多，接近崩潰的狀態。他也只能硬挺著過來，「因為我身邊沒有很多可以去分享壓力的人，對我來說只能‘硬著頭皮’做，反正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試一次，總之必須要把它做下來。」

如果要說這次巡演的小遺憾，「小鬼」坦言，希望下次有機會可以去福建演唱，因為爸媽都生活在廈門，他從小在福建上學讀書，有好多同學老師，希望他們都可以來看自己的演唱會。

做一個大家眼中的乖孩子，反而簡單

大眾眼裡，「小鬼」是個性格叛逆、標新立異的「個性小孩」，他的音樂也很難用一種傳統的類型去定義。在他看來，說唱是一個融合屬性非常強的音樂類型，它可以和許多音樂，比如中國風、絃樂、古典、搖滾、爵士、雷鬼等融合。

大家看到的「小鬼」星途坦蕩，年紀輕輕就在音樂事業上有亮眼的表現。但他坦言，雖然看上去光鮮亮麗，背後也經常跟自己打架，時常很糾結，「我經常會覺得，要不算了，不要堅持自己了，好好聽話，做一個乖孩子，做一個大家眼中應該成為的樣子，反而是很簡單輕鬆的事情。」不管是音樂風格，還是外在造型，「小鬼」都主打「個性」標籤，不走既定路線。同樣，他也在面對大眾和個性之間的平衡。「小鬼」說，自己前段時間還在想，他喜歡的東西對於國內音樂而言，並不是主流市場能接受的，如果做了一段時間後，大家接受不了也會失落。但如果不去做，肯定後悔。「起碼我要先試一下，並且看看我有沒有可能把這兩者兼容，沒什麼事是完全不可能的。」

從出道到現在，「小鬼」一直在打破對於自己的認知，顛覆所謂的標籤化，「我覺得只要敢嘗試，就沒什麼做不到的。肯定過程很艱難，但沒關係，我在這條路上還是充滿鬥志的。做好每一件事情，把自己鍛造成一塊金子，在機會來臨的時候就能發光。」

短影片音樂氾濫，原創音樂缺少平台

這些年，「小鬼」參加了《我們的歌》《跨界歌王》《天賜的聲音》《發亮的樂隊》等音樂綜藝，對於他來說，在音樂綜藝中可以體會到特別的樂趣，可以跟不同的音樂人去認識、交流音樂，還有機會嘗試各種曲目改編，在這個過程中也會得到很多提升。在他看來，音樂綜藝的受眾群體都不一樣，大家通過各個平台看到他的時候，也會看到他不同的音樂舞台呈現。同時，「小鬼」也提到音樂綜藝目前令人擔憂的現狀，原創音樂作品太少，更多的是改編翻唱歌曲，沒有給原創音樂人很多空間。「這對於國內的原創音樂人來說是挺難的一件事，大家確實有一些好的作品，但是沒有地方可以唱，沒有地方可以讓大家聽見，只能自己在網絡平台上發。所有人都去做快消時代的短影片音樂，這樣的循環使得原創環境不是很好。」

「小鬼」的年紀雖然不大，但他對音樂的態度非常堅定，在他看來，這是一種使命感，他相信自己熱愛的事情，不能辜負對自己的信任。「這份熱愛誰也騙不了，我必須得去做它，而且我相信自己有能力把它做好。」當外界對他不認可或質疑的時候，「小鬼」也會迷茫。「但如果自己都不明確要往哪兒走，東說一句你就往東走，西說一句你就往西走，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呢？所以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判斷，如果自己都動搖了，那真的成不了想要的那個人。」

小時候，父母也總跟「小鬼」說，你一定不要做什麼。很多時候「小鬼」會去聽，但他也會在心裡打一個問號，是不是真的就是這樣？他開始自己去思考，做這個事情的動力是什麼？別人為什麼能成功，去總結別人的經驗，通過這些總結和學習讓自己慢慢變強大，從一開始的興趣使然到一步一步找到成長的路徑。

「小鬼」小的時候學過鋼琴、跆拳道等各種才藝，但他完全沒有任何動力，那時也是「被逼無奈」，週末去補習班，補習班之後又是興趣班。因為自己沒有興趣，爸媽總會說他是三分鐘熱度、沒有定性，但當他真正發現熱愛的事物——跳舞時，八頭牛都拉不回來。「我那個時候喜歡跳舞，家長也會擔心，跳舞沒有好的將來，但我不管，很簡單的一個動力就堅持下來。一直到現在，因為熱愛養成習慣。」

「小鬼」用自己的方式獲得父母認可。雖然現在父母仍然時常擔心他會吃虧，但「小鬼」很有信心，他認為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證明給父母看，就像他的少年時代一樣。

最好的朋友們，都沒把他當明星看

生活中「小鬼」最好的朋友不多，大多是他沒出道時就在一塊玩的朋友，誰也沒把他當明星看。對「小鬼」來說，這樣的相處方式，讓他感到很舒服。

平時如果不工作的時候，「小鬼」喜歡騎車、健身、聽歌、打遊戲、看電影，此外，跟朋友小酌一杯也是他喜歡的生活方式。

至於事業上的規劃，除了音樂，「小鬼」未來還希望擁有自己的服裝品牌，還想做一些跟動漫有關的二次元。他也很想去國外看一看演出。談及「看演唱會」這件事，「小鬼」有些困惑和不吐不快，在國內看演出，很多人會舉著手機錄像，反而跟著音樂一起蹦跳的歡樂場景很少見。「我覺得這會讓你忽略掉很多現場的樂趣。你可以拿手機拍，拍一段記錄下來就好了，然後放下手機享受音樂。」

對 話

新京報：在你的成長過程中，「人比歌紅」是一句經常會出現的評價，你會介意嗎？

「小鬼」：我不會介意，我知道「歌比人紅」才是對的。我也在努力實現這一點。新京報：你心裡會不會有一些委屈？自己在音樂上也做了很多努力、嘗試，大家看到的可能還是你外在的一些展現。

「小鬼」：對，是這樣的。但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如果外在能夠吸引大家的眼睛，內在能夠吸引大家的心，也沒什麼不好，起碼我得讓你看到我。

新京報：你從小就是比較執拗的孩子？

「小鬼」：如果一件事我認定不好，就不去做，如果要去做，就要做到最好。比如上學的時候，某個老師對我很好，這個老師的課我就會學得特別好，但如果這個老師批評了我一頓，我就有些受挫，這門課我就學得不好。有些時候，我可能覺得自己幹不成這個了，就破罐子破摔了，如果我覺得這件事一定要幹好，我就拚命幹。我是比較極端的個體。

新京報：你身邊的師長或者長輩會跟你講，你要改一改這樣的性格嗎？這麼極端可能會吃虧。「小鬼」：是，我也還在慢慢讓自己找到一個平衡點。我覺得，生活中的經歷會帶來靈感和曆練，會變成財富，可以把它變成歌詞，把它變成旋律。我一路走過來到現在，每個階段都會有不一樣的想法，難道現在回頭看之前就不是我了嗎？對我來說，過去是一面很好的鏡子，我可以像照鏡子一樣，看到自己過去的狀態，以及和現在的變化，所以我寫歌就像記日記。沒有規定一定要怎麼樣才是最好的，人生沒有正確答案。在人生里，我們每個人都有權利去選擇自己想要成為的顏色。新京報：就像你曾經說過的，想做什麼樣的音樂，必須要活成什麼樣子的人，經歷了什麼都會在你的歌里。那麼現在你希望自己做的音樂和希望自己成為的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小鬼」：我想要成為一個具有自己獨立思想的人。當所有人都覺得這個事發生在我身上，它是一個壞事，大家都替我感到不幸時，我卻能笑著去戰勝這些。

新京報：可能有一些年青人因為才華、機遇等原因，沒有辦法像你一樣成功。你會給他們一些什麼建議？「小鬼」：我覺得你如果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只要朝這個方向去努力，目標就會慢慢向你靠近，但如果你連想都不敢想，連做都不敢做，從一開始就已經打消了念頭，那麼最終你想要做的事也是毫無可能性的。放棄也好，還是另選出路也好，試一試總沒壞處，如果這件事真的不適合，起碼做過，可以把它變成你生活中的一部分，哪怕當做愛好。敢想敢做很重要，哪怕錯了，我們可以從頭再來，有很多時間。而且一定要足夠相信自己，並且要通過各種方式去提高自己。不管做任何事，自己身上的那股能量，要善於發現它，善於發現自己的優勢，在任何行業利用好它。新京報：你覺得你適應這個圈子了嗎？不是說音樂或跳舞，而是整個圈子的生態。

「小鬼」：我覺得我不適應這個圈子。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進這個圈子，進來後，我感受到最多的就是很複雜，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觀點不一樣，但是在這個圈子裡，大家又需要說一些維護面子的東西，我覺得我不是很適應這樣的環境。但適者生存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用什麼樣的方式生存，這個需要我去提升。

新京報：音樂之外，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你感覺到很難？「小鬼」：我腦子裡面都是音樂，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比如去一個飯局或慶功宴，我就不會說話，你讓我幹什麼我會幹什麼，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該幹嘛。我沒有這樣的頭腦去社交，這個時候我就不知所措了，我又希望跟大家能夠融在一起。我並不是排斥，只是不知所措，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看大家都很自然的時候我就很難受，別人也會覺得我怪怪的。新京報：音樂之外那一部分的修煉，也是一個藝人需要做的。「小鬼」：對，其實可以把音樂人跟藝人完全分開，當成兩個職業來看。但如果我的定位是藝人，確實需要做這些。我進了這個圈子，要適應一些規則，或者我要努力把自己變得更像一個大人。

新京報首席記者 劉瑋

首席編輯 吳冬妮

校對 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