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0多年前,這把斧頭就將開拓精神深植益陽大地
如果文物會說話,我會說,我比「益陽」大2000歲。
如果文物有身份,那麼我,是益陽的第一批「農業戶口」。
先來說說我的「斧」上。
▲影片:趙佳妮
我的身世
「我們現在看到的是來自4000多年前的石斧,新石器時代最重要的生產工具,是原始農業開闢耕地時的農具之一。」看著眼前頻頻點頭的小少年和侃侃而談的講解員,我知道,又有人來參觀益陽市博物館了。
是的,我是一塊4000多歲的石斧。但與我周圍的兄弟們不一樣,我是一塊有身份的石斧。你聽講解員介紹:「架子上擺著的是‘新石器帶槽大石斧’。上端有裝柄凹槽,形體碩大、厚重,磨製精美,幾乎沒有使用痕跡,是湖南目前出土的最大的石斧,堪稱‘石斧之王’,系國家一級文物,是我們的鎮館之寶。」
長39.4釐米、寬13.2釐米、厚5.5釐米、重3715克。這就是我的個人信息。我之所以保存得這麼完好,是因為我從「出生」起就與別的石斧不同。
我是部落首領象徵權力和地位的「禮器」,用現在時尚的話來講,就是「權杖」。因此我的製作相當精美,且不用務農,沒有使用痕跡,但這也是一個煩惱,據說當年我就因為「太新」,差點當不成文物了。
聽益陽市博物館副研究員邱衛紅說,我是1983年從益陽市赫山區筆架山新興村遺址出土的。當時村民彭洛時想蓋房子,在挖地基時發現了我,由於我太「漂亮」,他糾結了許久,我到底是文物還是工藝品?
益陽市文物管理處的考古專家鄧建強這樣描述我:「證明在新石器時代晚期,益陽筆架山一帶的原始氏族部落髮展到了相當高的程度,產生了階級分化。部落首領權力的確定,為青銅文化的到來埋下了伏筆。」
聽到這樣的身世,沉睡千年的我才重新自信起來。不過,我算是權杖中的「簡約款」,就連來參觀的小朋友都問,「為什麼好多權杖都是金燦燦的金屬,還有繁雜的花紋,這個權杖就是一塊大石頭呀?」
「因為在那個刀耕火種的年代,農耕工具就是一個部落的立足之本,而石斧是先民們開拓精神的象徵。」博物館的講解員如是說。
文物的意義在於承載歷史與文化。我也發揮著讓專家們瞭解新石器時代文明的作用。我知道,我見證了變遷與發展的風霜,雖然我很簡單,但我是4000多年前農耕文明的縮影。
我常常回憶起4000年前的生活,與常常幹活的兄弟們不同,我的出現意味著益陽境內的部落先民漸漸走出矇昧時代,從「生存」演化為「生活」,創造出燦爛的史前文明。
時光穿梭千年,現在在益陽市博物館安家的我,成為了「歷史的溯源」。
我的鄰居和新家
透明的「籠子」,可以發亮的「圓球」,起初我在這裏生活並不自在,總覺得自己是被關了起來,眼前見到的事物也都不認識。漸漸我才明白,真空玻璃是為了防止我被氧化,發光的「圓球」是特製的不會傷害到我的燈光。在益陽市博物館,我得到了最好的保護。
在博物館里,我有了許多的朋友,他們來自不同的朝代。除了老大哥——20萬年前舊石器時代的打製石器「原石斧」,我算是年紀最大的了。石器時代、春秋戰國,直至三國,別看我們這些文物年齡跨度大,但個個都是「忘年交」。
這些文物中最有「出息」的,要屬「戰國雙鳳穀紋玉璧」,說他出息,是因為住在益陽市博物館的這2萬個兄弟姐妹中,只有他被選做了博物館的館徽。據介紹,玉璧雙面均飾有凸起渦紋,壁旁各附有一透雕鳳首龍身怪獸。鳳昂首向上,龍背彎曲,造型優美生動,據說是世界唯一。在古代楚人看來,鳳是至真、至善、至美的化身,選他做館徽,寓意很好。
與我們這些沉甸甸的玩意不同,「益陽公」楚簡有些輕飄飄的,但在博物館里卻「很有份量」。「益陽公」楚簡是湖北省戰國中期包山楚墓出土竹簡,竹簡上有目前所見最早的「益陽」二字。
這意味著益陽設縣最晚是戰國晚期,「益陽」這個名字至今已經2350多年了。無論任時事如何變遷,「益陽」的城名一直未變。但我比「益陽」還大了2000歲。
春秋楚國渦旋紋銅鐓、戰國楚墓素面木鎮墓獸、東漢神獸紋銅鏡……在博物館內,我還有許多的鄰居,就在今年9月28日,我們一起搬了家,來到了益陽市文化服務中心。
這一次,我和鄰居們見到了許多高科技的「新玩意」,講述故事的小短片、可以互動的「99乘法表知識問答」,據說答題成功會送上「高中狀元」的表揚。還有可以自己塗色拍照的AR臉譜交互,甚至還按照我的好兄弟「青銅鐃打擊樂器」還原了一組觸摸就會響的新玩意。
新家越來越好玩了,也希望有更多的人來我們這裏作客。
為了讓更多的人認識我們、喜歡我們,家裡人下了不少功夫,註冊了官方短影片帳號,已經發佈《我在博物館等你》《如果文物會說話》等影片,還設計了不少有趣的文創產品。
我和我的鄰居們,都很喜歡我們的家「益陽市博物館」,更熱愛腳下這片土地。從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我知道,益陽傳承著農耕文明,農業發展有了巨大的變化。
我的「老家」和今天
就拿我的「老家」筆架山來說,在我那個年代,這裏的人們務農,都是用磨製的石斧、石鏟之類。聽春秋時期甚至更小的弟弟妹妹說,到了他們那個時候,有了鐵器做工具。但現在的筆架山,早就用上了大型農業機械,旋耕機、收割機、無人機,得知他們的工作效率,我這個「石斧之王」也自愧不如。
▲我的「老家」筆架山,穿越千萬年,今天依然沃野千頃,稻浪滾滾。農具換成了大型農業機械,這都是以前不敢想的。(攝影:趙佳妮)
益陽背靠雪峰山,懷擁洞庭湖,沃野千里、稻穀飄香,自古便有著「魚米之鄉」的美稱,是湖南重要的商品糧基地。而現在的益陽,是國家現代農業示範區和全省唯一的現代農業改革試驗市。
近年來,益陽市深入踐行綠色發展理念,探索生態高效的現代農業發展模式,全面推進現代農業「131千億級產業」工程。形成了安化黑茶、南縣稻蝦、桃江筍竹、赫山蘭溪米業、資陽休閑食品、沅江蘆筍蘆菇、大通湖蟹等「一縣一特」發展格局,綜合產值從2019年的904億元增加到2022年的1300億元。
「十四五」期間,益陽農業農村現代化以高質量發展為主題,全力推進「七大區域發展平台」建設,鞏固提升「七大縣域特色產業」質效,深入推進「六大強農」行動,紮實抓好鄉村振興「雙百」工程,譜寫新時代的山鄉巨變。
轟鳴的機械、便捷的操作、迅捷的信息,今天益陽的發展已經用不上我們這些「老古董」。「石斧之王」只是一個被賦予的符號,我身上所代表的開拓精神與創新意識,已經深深植入益陽這片沃土。
熱土益陽,世代耕耘,人文薈萃。無論是厚重的我,還是輕薄的竹簡,乃至博物館里的樁樁件件,都是記錄先民生息之努力的載體,象徵益陽盛世之祥和的符號。
如果文物會說話……其實,文物不必說話。4000年轉瞬即逝,益陽的文明燦若星河。
這「斧」上凝聚的力量與開拓的「魂」,早已融於血、淬入骨,激勵一代代益陽人民砥礪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