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考古新發現「新在哪」？

良渚先民從哪裡來？在營建古城之前，良渚先民住在哪？良渚先民修建了幾座水壩？良渚古城遺址已於2019年成功申報世界文化遺產，但是相關研究永無止境，考古工作者近年來仍在對良渚古城及水利系統遺址孜孜以求，獲得了豐富的成果。良渚古城及水利系統遺址的一批新發現11月29日在「考古中國」重大項目重要進展工作會上對外公佈。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長方向明表示，這些新發現初步廓清了良渚遺址群經歷的三個發展階段：利用山前地貌建設散點式聚落，規劃建造水利系統、莫角山和反山，構築帶有城牆、外郭的良渚古城；反映了良渚人群聚落管理和城市營建理念、信仰體系不斷成熟的演進過程，顯示出良渚文化在我國新石器時代文明起源過程中的重要意義。

修良渚古城的良渚先民住哪裡？

在杭州市區西北部，天目山餘脈大雄山、大遮山等南北山體圍合成一個向東開口的「C」字形盆地。良渚古城遺址就位於盆地之中，體現了先民造城之時，「居天地之中」的規劃理念。

從2020年起，經國家文物局批準，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單位對良渚古城南面的北村、鳳凰山、南王廟等遺址進行發掘。這些遺址就位於大雄山山麓。它們的年代均在良渚古城營建之前，距今約5500年—5000年。其中，鳳凰山和南王廟遺址為良渚文化早期，北村遺址的跨度是從崧澤文化晚期到良渚文化早期。

良渚文化之前是距今約7000年的馬家浜文化和距今約6000年的崧澤文化。這些早期良渚遺址的發現，為解答「良渚人從哪裡來」這一問題提供了更豐富的資料。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長方向明告訴記者，這些遺址的年代要早於良渚古城營建的年代，修建良渚古城的人可能原先就居住於此。

玉器彰顯女性地位

在鳳凰山遺址，考古工作者發現了良渚早期的墓葬30座、灰坑47處；在南王廟遺址，則發現了良渚早期的墓葬59座，以及房屋柱洞的遺蹟。

北村遺址是考古的重點，其面積約為8萬平方米，目前已累計發掘1.45萬平方米，發現了房址45座、灰坑291座、灰溝30條、池塘1座和墓葬225座。遺址分為北村南、北村北和李家港三部分。就墓葬而言，後兩者的墓葬整體等級一般，相當於普通貴族階級。

北村南區塊有等級較高的貴族墓葬，應該是當時聚落的核心，規模次於之前發現的瑤山遺址——一處祭壇和高等級墓地的復合遺址。它可分為區別明顯的高、低兩級台地，高台地上有高等級居住區和墓葬，低台地上則有平民居住區和墓葬。這顯示出聚落內部明顯的社會分化現象。

其中，一處女性墓葬出土了隨葬品70件，包括玉蟬、龍首鐲、鏤孔獸面紋冠狀器、璜串等重要玉器，是同時期的一座高等級墓葬。考古工作者將不同時期的良渚文化遺址的隨葬品作了對比，發現在良渚文化早期，女性地位較高；到了晚期，男性地位較高。

又發現了一大批古水壩

圖為2022年7月6日拍攝的老虎嶺水壩遺址展示館內景。老虎嶺水壩是良渚古城外圍水利系統原有11處水壩中的1處。新華社記者 黃宗治 攝

良渚古城外圍水利系統位於古城西北方向，是我國迄今發現最早的大型水利系統。2016年，它入選「2015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作為世界文化遺產的良渚古城遺址，也包含了這座水利系統。

在當時，考古工作者發現了11條水壩遺址，分為南部的低水壩群和北部的高水壩群。從2020年起，考古工作者通過遙感考古與實地勘探相結合的方式，在良渚遺址周邊山口又發現了近20條水壩。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科技考古室主任、良渚古城及水利系統考古項目負責人王寧遠介紹說，此次發現的水壩中有7條，已經碳14測年確定，距今均有約5000年的歷史，與之前的11條水壩的年代一致，應該是水利系統的同一部分。

5000年前的築壩「高科技」

作為良渚古城外圍水利系統的主要發現者，王寧遠告訴記者，他們對部分新發現的水壩進行了發掘，發現其營建工藝，也與此前發現的水壩基本一致：先民先用青膏泥，再用黃土築壩，在關鍵部位還壘上了抗拉強度更大的「草裹泥包」。它們的建築年代與反山王陵、良渚古城中的莫角山宮殿區相近。

其中的石嶺頭水壩還有一項「高科技」：它在迎水面的邊坡上壘砌了塊石，或許是為應對瞬時洪水衝擊而採取的特殊措施。 它與其他幾條水壩還可能形成了比之前「高壩—低壩群」更複雜的「高—中—低壩結構」。王寧遠表示，這些水壩顯示良渚周邊水利系統極為複雜，良渚區域的水利開發程度遠超想像，這為全面認識良渚水利系統的完整結構提供了重要線索。

通過近年來的良渚考古，考古工作者還形成了一套綜合了遙感、地理信息、水利與考古的古代山塘水壩快速調查分析方法。這將有力助推長江流域的古代水利遺址考古。

記者：馮源、徐壯、施雨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