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模型為何紛紛降價

第七屆數字中國建設峰會上，現場體驗區準備了多項互動體驗項目，涵蓋AI大模型應用實踐、各領域數字成果等內容，大批市民前來沉浸式體驗5G、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等技術成果。圖為市民在該峰會體驗區與仿生機器人進行互動。謝貴明攝（人民視覺）

「比行業同類產品便宜90%」「兩款產品免費」「全線降價」——近日，字節、百度、阿里雲、智譜AI等國內大模型領軍企業紛紛宣佈調降生成式人工智能大模型（以下簡稱「大模型」）產品和服務使用價格，不少大模型產品價格降幅達50%以上，有的產品價格降幅甚至超過90%。

消費者如何看待大模型降價？「降價潮」對行業發展有何影響？帶著這些問題，記者進行了採訪。

門檻更低，服務觸手可及

家住河南開封的小夥子劉多經常使用文心一言等生成式人工智能大模型起草發言提綱、製作展示材料。最近，他發現不少大模型的服務價格明顯降低。

5月21日，阿里雲宣佈通義千問GPT—4級主力模型Qwen—Turbo、Qwen—Plus等9款主力AI大模型全面降價。其中，Qwen—Long API輸入價格從0.02元/千tokens降至0.0005元/千tokens，最高直降97%。據估算，降價後1元錢大約可以買到200萬字符，相當於5本《新華字典》的文字量。

字節跳動旗下火山引擎推出的豆包大模型以「更強模型，更低價格，更易落地」為服務特色，降價後豆包大模型最強版本的主力模型推理輸入定價只有0.0008元/千tokens。

對於大模型服務價格的降低，用戶特別是年輕用戶普遍持歡迎態度。

「我在開發編程的過程中經常會遇到一些問題，這時大模型可以給出很多解決靈感。作為經常使用大模型的人，我對於價格比較敏感。大模型降價可以讓人有更多的選擇機會和更低的使用門檻，同時能顯著提高工作和學習效率。」在北京一所高校讀計算機專業的馮業彭說。

在湖北武漢從事網絡運營工作的羅怡然說，近幾年國產大模型的使用體驗不斷提升，能夠滿足自己尋找策劃靈感、收集背景資料等現實需求。平時，她願意「階段性付費」購買更多優質高效的大模型服務。在她看來，在應用場景不斷擴展的時候，適時下調價格是好事也是趨勢。

不過，也有消費者面對「降價潮」態度較為保守，認為最關鍵的是服務品質。

那麼，大模型自己又是如何看待「降價潮」的呢？記者以「如何看待人工智能大模型使用價格大幅降低」為題向部分大模型進行了「諮詢」。

文心一言給出的回覆是：隨著算法優化、硬件性能提升以及數據資源的豐富，大模型的訓練成本逐漸降低，使得廠商有能力提供更低價格的服務。各大廠商為了搶佔更多市場份額、吸引更多用戶，將降價作為一種有效的競爭策略。為了保持競爭優勢，廠商將不斷對大模型進行優化和升級，提高模型的性能和準確性。同時，廠商還將加強與其他技術的融合創新，推動人工智能技術的不斷髮展。總之，人工智能大模型使用價格的大幅降低是市場競爭、技術進步和客戶需求共同作用的結果。

360智腦認為，使用成本的降低，會進一步加速人工智能在各行各業的普及和應用。不過，這可能會讓企業和開發者過度依賴雲服務提供商，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失去自主性。儘管總體而言，大模型降價是積極趨勢，但人們還是應該關注隨之而來的各種挑戰，並採取相應的措施來應對。「未來大模型價格可能會呈現逐漸下降的趨勢，但這種下降有望在一定水平上趨於穩定。」360智腦預計。

搶抓市場，加快創新步伐

一幀秒創、抖音剪映、訊飛公文寫作助手、騰訊混元……如今，任意打開一個網址導航，都可以找到許多功能各具特色的大模型產品，內容涵蓋寫作、辦公、影片、音頻、繪畫、設計、編程等方方面面。

參與「降價潮」，大模型服務提供商們有著自己的考慮。

有的希望以此探索更多應用場景。

5月21日起，百度智能雲千帆大模型平台ERNIE Speed、ERNIE Lite兩款主力模型全面免費。這兩個模型在文案創作、聊天對話、知識問答、內容續寫等場景中有非常高的客戶調用量。百度集團執行副總裁、百度智能雲事業群總裁沈抖對本報記者說，人工智能發展需要新的開發範式、新的技術工具做支撐。推動部分產品降價以及一些主力大模型免費，是為了最大限度降低企業創新試錯成本。

「價格只是消費者選擇大模型的一個考量因素。比起價格，更重要的是模型效果、應用場景、已落地案例。這幾年，百度一直在用技術手段降低企業使用大模型的成本，尤其是業界最高效的AI異構算力管理平台和‘一雲多芯’。我們希望通過降價讓大家創新的膽子更大一些、步子更快一些，快速探索並複製更多大模型可能的應用場景。」沈抖說。

有的著眼釋放市場潛力。

阿里雲自研的通義大模型家族已形成基礎大模型及系列行業模型的矩陣。不到一年時間，通義先後開源數十款不同規格的模型，包括大語言模型、多模態模型、混合專家模型、代碼大模型。阿里雲資深專家朱迅垚坦言，降價是希望讓更多的普通用戶和中小企業用上大模型，加速AI應用市場潛力的釋放和爆發。

朱迅垚說，對阿里雲來說，用戶每次使用大模型所需的成本主要是模型推理過程中消耗的算力資源成本，在公共雲上這一成本遠低於用戶在本地進行私有化部署。「我們基於自研的異構芯片互聯、高性能網絡HPN7.0、高性能存儲CPFS、人工智能平台PAI等關鍵技術和產品，構建了極具彈性的AI算力調度系統，大幅降低了模型推理成本。公共雲帶來的技術紅利、規模效應、成本優勢，是我們降價搶佔市場的底氣。」朱迅垚說。

有的聚焦全新價值創造。

火山引擎總裁譚待向本報記者介紹，目前火山引擎提供全棧大模型服務，包括AI算力底座、火山方舟大模型服務平台、火山引擎智能數據洞察DataWind AI助手等，可以為互聯網、金融、汽車、大消費、智能終端等各行各業提供服務。降低大模型的價格可以讓更多企業和開發者輕裝上陣，在應用中創造更多意想不到的全新價值。

「降低成本是推動大模型快進到‘價值創造階段’的一個關鍵因素。火山引擎對大模型的超低定價，來源於我們有信心在技術上優化成本。」譚待說，通過對模型結構優化調整、將單機推理演進到分佈式推理、把不同負載的推理混合調度等，可以讓各種底層算力用得更好，助力企業用戶以更低成本探索數字化智能化轉型，從而在各自領域進一步開展創新、提高生產力。

佈局長遠，賦能生產生活

「降價潮」背後，是很多大模型提供商乃至廣大互聯網企業對「人工智能賦能生產生活」的努力與期盼。

智譜AI首席執行官張鵬說，AI技術發展進入了一個全新階段。「技術曲線的提升」和「讓更多人享受到AI強大生產力」之間，還有非常大的差距。如何把強大的大模型能力真正用來幫助人們工作、學習和生活，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伴隨著功能更強大、價格更親民，大模型走進生活的步伐正在加快。

螞蟻集團首席技術官何征宇介紹，螞蟻大模型堅持面向產業、全棧佈局，推出3個「智能管家」創新應用產品。其中，生活管家「支付寶智能助理」，連接了400萬商家機構小程序和8000項數字生活服務，不僅「有腦有嘴能對話」，還「有手有腳能辦事」，食住行遊購娛等生活服務均可問可辦；金融管家「支小寶」，能通過文字和語音對答提供行情解讀、投資分析、保險配置、政策科普等理財保險服務，讓投資者擁有一個「私人理財專家」，目前已有4300萬用戶體驗；即將推出的醫療健康管家運用了與亞運會「數字人」同款的技術，讓患者在就診全程都有貼心的數字陪診員。「只有當一個相機變成‘傻瓜相機’之後，才會全面進入普通人的生活。大模型技術也應該像其他先進技術一樣，為每個人服務。」何征宇對本報記者說。

大模型的這一輪「降價潮」將給行業帶來哪些影響？

北京市社會科學院管理所副研究員王鵬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說，隨著大模型技術的不斷髮展和優化，模型訓練所需的邊際時間和資源也逐漸減少。特別是算法改進、計算效率提升、硬件成本下降都為大模型降價提供了可能。從這個角度看，國內外大模型的這一輪降價潮內在原因基本相似，各大廠商都旨在通過降價來推動人工智能技術的普及和應用。

「一方面，降價使得大模型服務更加親民，可以有效擴大市場規模和用戶基數；另一方面，短期內大幅降價也會加劇市場競爭，促使各大模型提供商不斷提升服務質量來留住用戶。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效率低下或資金不足的商家可能被淘汰出局，一些有特色但又難以做大的商家可能被吸收整合，實現‘聚小成大’甚至‘強強聯合’。這些都是行業放眼長遠、向前發展必須經歷的過程。」王鵬說。

專家普遍認為，大模型行業未來還需要探索多元化應用場景、注重數據質量與隱私保護、增加衍生收入來源、完善用戶反饋機制，最終實現更加健康、更可持續的發展。（本報記者 王俊嶺）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24年06月13日   第 0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