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家聶峻：我心裡還住著一個頑皮小孩

    「老街的童話」以老北京胡同為背景，講述一對祖孫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把生活過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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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胡同里，小女孩魚兒因為懷唸過世的奶奶，給奶奶寫了一封信，塞進郵筒。這封信竟然穿越時空，促成了年輕時當郵遞員的爺爺和奶奶的相識、相愛。

    患有腿疾的小女孩很想學游泳，游泳訓練中心都不收她，孩子們也嘲笑她。爺爺特意為她造了一個「空中游泳池」，女孩在這裏自由翱翔，漫遊天際。

    這是青年漫畫家聶峻「老街的童話」里講述的故事。在融合了現實與幻想的溫情童話中，你會穿梭於老北京長長的胡同里，在影影綽綽的陽光和鬱鬱蔥蔥的草木間，偶遇可愛的祖孫倆在積極生活，也恍惚看見了自己的童年。

    聶峻的「老街的童話」系列曾在英、法、意等國出版多個版本。2018年，《紐約時報》評選出「最值得關注的25本童書」中，「老街的童話」是唯一入選的中國作品。該書也入圍美國漫畫最高榮譽艾斯納獎提名。出版過《小王子》的法國伽利瑪出版社評價「老街的童話」為「陰霾天氣中的一抹燦爛」。

    日前，漫畫家聶峻接受中青報·中青網記者專訪。「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沒想到讓全世界的讀者產生了共情。」聶峻說。

    「老街的童話」系列通過《魚兒》《信》《蟲兒》《畫兒》4個童話，講述了一位勇敢堅強的小女生和她的祖父一起經歷的各種趣事，如時空穿越的奇遇。書中展現了老北京的風俗、純真的童年記憶，有親情、友情也有夢想和哲思。老北京的風景是貫穿漫畫的鮮明背景：故宮、白塔、胡同、老郵筒、老單車……每個故事又彷彿可以發生在任何一座城市的老街。

    聶峻表示，這部作品雖然已經完成較長的時間，但它一直處在生長的狀態。

    「老街的童話」系列富有老北京韻味，但聶峻並非本地人。西寧、青島、北京、杭州以及國外……他的成長路徑涵蓋了草原、海洋、古城、江南等，每個地方「空氣的氣味」完全不一樣。

    從小到大，聶峻習慣了流動的生活狀態，也因此對環境變遷尤為敏感。他作品里不自覺地也呈現出地域色彩，「會有一個城市成為作品背景的底色」。他想畫出自己生活過的、認真瞭解過的城市。

    由於在北京生活時間最久，聶峻感到從這座城市得到了很多東西，同時又分了很多層次。「氣味、面孔、語言、口音、生活方式……我把這些東西以及過往的生活經驗都雜糅到一起。所以‘老街的童話’這套書其實是我作為一個外地的作者，相對客觀地去看待北京人的生活。」

    「老街的童話」以老北京胡同為背景，聶峻希望描繪出胡同生活里美好的那一面。

    在書中，聶峻在末尾「彩蛋」一般會分享創作背景。比如在他看來，老街里最迷人的是「影子」。

    「大塊大塊的影子像是手藝人用黑紙貼上去似的，老街里那些老去的、新生的事物都被影子包裹著融在了一起，人們穿行其間忽明忽暗，像印象派的童話迷宮。夏天里，我喜歡帶著畫本躲在樹蔭里待著，倍兒舒服，不一會兒，就有路過的街坊聚過來看，聊幾句老街里的家長裡短，能聽到不少趣事，所以我不光是畫畫，還得豎起耳朵聽才行。」

    聶峻在白塔附近畫速寫時發現，住在胡同里的人喜歡營造「門外情致」。不管是花鳥魚蟲還是柴米油鹽都讓人瞧，甚至拖出個舊沙發擺門口，儼然公共客廳。

    聶峻創作老街系列的源頭是《魚兒》，一個黑白色調的短篇漫畫。他本想講述一個腿不好的小女生想學游泳的故事，但是慢慢又決定把故事的重心轉到講述一個帶有童話色彩的親情主題上。

    《魚兒》刊發在國外的雜誌上後，被法國伽利瑪出版社的一位編輯看到，費盡周折到處尋找聶峻，提出很想與他合作，能否多畫一些短篇故事？聶峻迅速寫出幾個腳本，以及畫出一些分鏡草稿，法國編輯很滿意，並建議將黑白色調換成彩色的。

    聶峻說，雖然講述了老北京的故事，但是法國人能很順利絲滑地瞭解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比如胡同小院環境、居民生活小妙招等。

    某次在巴黎的一個繪本節，他受邀分享「老街的故事」童話。原本擔心這本書想表達的主題法國孩子不太能看懂，但是主辦方告訴他，法國孩子們不僅能看懂，還特別喜歡。「我當時就想，不能低估小朋友的閱讀思考能力。如果降低了創作標準，小朋友反而不會喜歡。」

    對於文化出海，聶峻認為，並不用刻意迎合海外受眾喜好，「足夠真實地表達自己」就好，蘊藏於日常里的恬淡情感和韻味也能打動外國讀者。「老街系列最先是在國外出版的，但我講述的是原汁原味的中國本土化故事。」

    除了夢幻童真的色彩，「老街的童話」還充滿奇妙的腦洞，某些時空穿越的設定甚至頗具科幻感。例如一封現在寄出的信，成了往昔故事的起點，而胡同里那隻貓見證了一切；在一次意外中幫助主人公的小男孩，其實是小時候的爺爺，但究竟這是誰的夢境留待讀者去思考。

    聶峻笑言，之所以將幻想融入現實故事，是因為他一直都相信平凡生活里會發生奇蹟。

    兒童閱讀推廣人阿甲評價「老街的童話」描述的是一對祖孫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把生活過得非常好。「他們很普通、平凡，像我們每個人一樣普通、平凡，有這樣那樣的缺陷，但是他們展示了一種可以有缺陷但沒有缺憾的人生」。

    聶峻說：「我內心裡還住著一個很頑皮、溫柔的小孩。我希望這本書裡邊住著另外一個‘我’，可以在那兒和讀者見面，這就是漫畫和繪本的力量。」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沈傑群 來源：中國青年報

2024年06月28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