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無人區 尋找「美猴王」
湖北日報全媒記者 劉曙鬆 劉漢澤 吳堅 餘寬宏
6月29日,神農架召開第四次金絲猴本底資源調查成果新聞發佈會宣佈:神農架地區現分佈有神農架金絲猴種群11個、1618只,棲息地面積401平方公里。
這是一個可喜的成績!與1990年首次調查相比,神農架金絲猴種群增加6個,增長83%;數量增加1117只,增長223%;棲息地面積增加237平方公里,增長145%。
金絲猴是我國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是與大熊貓齊名的「國寶動物」。它們逐食遷徙、生性警惕。在林海茫茫的原始森林,調查人員怎麼數清每一隻金絲猴?
不久前,湖北日報全媒記者進入神農架無人區,見證調查人員如何尋找「美猴王」。
進 山
生火、做飯、收拾行裝……淩晨5點,神農架國家公園神農頂管護中心的調查人員就忙碌起來。
與此同時,20公裡外的木魚鎮,湖北日報全媒記者也出發了,計劃與調查人員會合後一同進山。
隨行的神農架國家公園管理局宣教高高長杜華介紹,金絲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午還會休息兩三個小時,所以調查人員的工作時間必須與金絲猴同步。
半小時後,記者與12名調查人員會合,前往海拔2000多米的油鬆坪區域。
「今天肯定能找到金絲猴,因為昨天我們已經看到它們活動的痕跡。」隊員肖傳華高興地說,「只要我們擴大範圍,一定能找到金絲猴。」
進入森林,前方已沒有路。原始森林與記者想像中的參天大樹、茂密叢林不同。直徑超過1米的大樹一般只有幾十米,甚至是幾百米才有一棵,更多的是小碗、湯碗、臉盆般粗細的樹。林下的灌木不少,調查人員有時只有趴在地上,才能鑽過去。倒是遍地的小草和野花讓記者感慨——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大樹、小樹、灌木、野草竟是如此和諧共生。
撲 空
一行人到達頭一天發現金絲猴痕跡的地方,只見一些斷枝掉在地上,有些樹木的皮還有被啃食過的痕跡。
肖傳華說,一兩天內,肯定有金絲猴群經過這裏。
12人的隊伍被分成4組。大家朝著不同的方向追尋,並約定中午吃完乾糧後,無論是否找到金絲猴都要返回。
穿行森林,方向難辨,調查區域是否會有重覆和遺漏?
「我們把全部的調查區域劃分成400個網格,按計劃逐個調查,確保不會重覆和遺漏。」肖傳華說,調查隊員每人都攜帶PDA終端,可記錄每人每天的行動軌跡。
肖傳華介紹,他們還會採集金絲猴的毛髮、糞便做DNA分析,即使多次「偶遇」同一個猴群,也不會重覆計算。或者有猴群跑進了已經調查過的「網格」,他們也會通過採集遺留下來的毛髮DNA重新找到它們。
邊走邊聊,隊員們時而拿出望遠鏡四下觀察,時而讓大家靜下聲來聽。遺憾的是,我們始終沒有發現金絲猴的蹤跡,只好默默祈禱另3支隊伍好運。
簡單吃過乾糧後,大家回到出發地。看著被荊棘劃破的手臂和褲子,記者愈發感覺雙腿沉重,一屁股坐在地上。
「別灰心,我們有的小組一連半個月都找不到金絲猴。」肖傳華邊說邊拿出手機打開PDA系統,「看,這是我今天的收穫,標註了4種少見植物的坐標。」
肖傳華說,只要進山,他們就會記錄罕見的動、植物,用來完善整個神農架的物種分佈數據庫。
下午1點左右,另外3個小組也陸續回到出發地。同樣,他們也沒有找到金絲猴。看來,「美猴王」真的有它頑皮的一面。
追 逐
「什麼?你們找到金絲猴了?好,我們馬上過來。」肖傳華興奮的腔調一下子吸引了大家。
原來,就在大家休息的時候,他聯繫了另外在千家坪、神農頂區域調查的同事,得知在神農頂調查的小組發現了金絲猴。
事不宜遲。其它隊員繼續尋找,肖傳華則帶著我們趕往神農頂。
與另一小組的隊員見面時,他們已完成了觀測、計數、毛髮採集等工作。「看,猴子在那邊。」順著隊員馬國飛手指的方向,記者看到七八十米外,六七隻金絲猴正在樹上活動。它們有的在吃樹葉,有的在跳躍玩耍,有的依偎在一起為同伴找虱子。
遠處,神農架國家公園管理局科學研究院副院長姚輝正在放飛無人機。無人機飛到猴群上空,不停地拍照。
「看,屏幕上的每個白點,都是一隻金絲猴。」姚輝向我們介紹,這是金絲猴調查首次使用遠紅外感應技術。他們只需要多角度拍攝照片,就能準確地計算出猴群的個體數量。
姚輝介紹,本次金絲猴調查,他們應用了4種新技術。首先,利用帶紅外感應的無人機在空中拍照,可精確數清金絲猴的具體數量。第二,通過提取糞便中腸壁細胞的DNA,他們可識別出不同的猴群,解決了重覆計群的問題。第三,通過基因提取、擴增和測序,可瞭解不同金絲猴群的取食喜好。第四,利用遙感影像技術,可準確識別金絲猴的棲息地。
「金絲猴本底資源調查並不僅僅是數清數量。」姚輝說,這些數據將為研究金絲猴提供有效的科學依據。
據介紹,本次調查曆時兩個多月,分別進行了野外調查和實驗室分析。其中,野外調查先後出動840人次,累計調查線路240條,行程5.88萬公里。
回到神農頂管護中心時天已擦黑。記者返回木魚鎮,隊員們則留宿在方圓10公里都沒有居民的大山裡,準備他們第二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