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樂窯:從山坳走向世界

千年前,將樂窯瓷器順金溪而下,後沿閩江到達沿海貿易港口,踏上海上絲綢之路。圖為金溪兩岸風光。楊凱 攝千年前,將樂窯瓷器順金溪而下,後沿閩江到達沿海貿易港口,踏上海上絲綢之路。圖為金溪兩岸風光。楊凱 攝

東南網8月2日報導(福建日報記者 馬丹鳳 通訊員 董觀生)

5月,「瓷系山海——將樂窯桑治瓷精品展」在上海展出。千年前,將樂窯的瓷器經金溪,順閩江,至福州、泉州等地的貿易港口,沿海上絲綢之路銷往各國;千年後,對漳州半洋礁一號沉船、上海青龍鎮遺址等的考古發掘,喚醒了這段塵封的記憶。

將樂,一個偏僻的閩北山區小縣,何以能夠通過一條溪流,便與世界連接在了一起,在古代海上絲綢之路貿易中佔有重要地位?

尋覓·窯火千年

三國吳(景帝)永安三年(260年),武夷山脈東南一邑,因「在將溪之陽,土沃民樂,東越王樂野宮在是」,遂得名「將樂」,縣名沿襲至今。豐富的瓷土、燃料資源,穿城而過的百里金溪,為將樂地區陶瓷生產和運輸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歷史塵埃中的某個璀璨瞬間,窯火第一次在將樂點燃。泥土,在時間的低吟和火焰的讚歌中,奇蹟般地化為造型各異的陶瓷,溫婉地擁抱著這裏的人間煙火,靜默地訴說著此地先民的審美情趣。

鬥轉星移,曾經遍佈將樂各村鎮的窯火漸次熄滅,無數精美瓷器深埋黃土。連世居於此的將樂人,也不再聽聞「將樂窯」的名號,記不起這片土地上釉彩斑斕的輝煌過往。

上世紀80年代,文博專家和民間收藏者以其專業之能和熱愛之心,讓將樂窯聲名再起。

「1988年第二次全國文物普查中,將樂縣首次發現了桑治代窯址,隨後在各個遺址、窯址、墓葬中出土了大量將樂窯瓷器。」將樂縣博物館館長林薇說。遺憾的是,當時的考古發掘未能找到確證將樂窯起源的直接證據。

直到2003年,當年8月,將樂縣大源鄉西田村,福銀高速公路邵武三明段建築工地上,工人們揮汗如雨。現場沒有人知道,他們正在接近一個被埋藏了數千年的秘密。突然,一聲驚呼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泥土中挖出大量碎陶片,地下很可能有「寶貝」。福建博物院考古研究所和將樂縣博物館的專家聞訊而至。

經過搶救性發掘,大源鄉龍渡樹林頂遺址顯露真容,陶釜、罐、豆、杯、支座、紡輪等數十件文物標本相繼出土。這是將樂境內發現的最早的成批出土陶器。其中,從新石器時代墓葬出土的陶支座格外令人振奮。陶支座是窯場用來燒製陶器的輔助工具。專家們推斷,墓葬主人是一名製陶師,並由此推斷在新石器時代,將樂地區陶業技術已達到較高水平。

可以想見,自那時起,將樂地區的製陶師就不斷精進技藝,從陶到瓷,從青銅時代到唐桑治時期,用鑽研與勞作換來將樂窯的盛極一時。

2016年12月中旬,經國家文物局批準,福建博物院文物考古研究所、將樂縣博物館組織隊伍對將樂縣萬全鄉碗碟墩一號窯址開展主動性考古發掘,出土了大量北桑治中晚期的青白瓷、南桑治時期的青瓷,以及獨具特色的醬釉瓷。這些瓷器胎質潔白細膩,釉色瑩潤,器型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碗、盤、碟、盞、罐、瓶、壺、文房、明器等。

專家們在此發現了沿用至今的分室龍窯,並可明顯看出從斜坡式龍窯向分室龍窯演變的痕跡,這為探討福建省分室龍窯的起源提供了直接證據。林薇介紹,分室龍窯將龍窯窯爐內部窯床上設置數道擋火牆,牆體將龍窯內部原本連貫的空間分隔成為若幹個單獨的窯室,擋火牆底部砌築有數量不等的通火孔,可以實現分室升溫、選室燒製,減少廢品率,提高燒成質量,充分體現了將樂先民在陶瓷業方面的智慧與技能水平。

此後,更多的目光向將樂窯投來。

2017年9月,「將樂窯暨中國南方地區桑治元青白瓷學術研討會」在將樂縣召開,來自世界各地的80餘位專家學者齊聚鏞城,這次大會確定了將樂窯在中國古陶瓷史上的特殊地位。

2019年1月,「樂土瓷韻」福建將樂窯文物展在北京大學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開幕,將樂窯文物第一次系統全面地對外公開展示。

……

經過一次次發掘、研討、展覽,將樂窯以更加清晰的發展脈絡、更為豐富動人的面貌以及不容忽視的研究和收藏價值,呈現在世人眼前。

福建博物院研究館員、《福建文博》編輯部主任陳邵龍總結:從新石器時代開始,直到近現代,將樂窯火綿延數千年,是福建地區重要的陶瓷生產基地。桑治元時期,將樂陶瓷業在唐五代發展基礎上,吸收了當時中國最先進的燒瓷技術,窯業水平與景德鎮窯、龍泉窯接近。這一時期,將樂窯業生產規模擴大,窯場林立,產品質量大大提高,形成了自成體系的「將樂窯」。

聽潮·海絲珍品

炎炎夏日,穿城而過的金溪是將樂人乘涼避暑的好去處。對關注將樂窯的人來說,這一溪流水還有著別樣的意義——把將樂窯瓷器送上海上絲綢之路,讓世界看到將樂的瓷文化榮光。

金溪,閩江支流富屯溪的支流,古稱西南溪,是沿河各縣的水上運輸要道。金溪河面寬,水流量大,以前河面上常見大量竹排,運輸木材至閩江下遊。

代表著桑治代將樂窯輝煌歷史的碗碟墩窯址就在金溪邊上。當地老人還記得,在窯址下面的金溪河邊,原有一座運輸貨物的古碼頭,後因修建公路被填埋。

千年前,碗碟墩窯生產的陶瓷正是在這裏裝船,順金溪而下,在順昌直通富屯溪,後沿閩江而下,到達福州、泉州等重要貿易港口。

彼時,海上絲綢之路興盛,泉州港客商雲集。瓷器,正是當時支撐海上絲綢之路的主要大宗商品,在海外價比黃金,供不應求。桑治代《萍洲可談》載:「泊船深闊各數十丈,商人分佔貯貨,人得數尺許,下以貯物,夜臥其上。貨多陶器,大小相套,無少隙地。」

多起考古發現印證了將樂窯與海上絲綢之路的密切關係。

2007年至2015年,我國考古工作者在西沙群島海域開展了一系列大規模的水下考古調查,發現了五代至清代不同時期的沉船或水下遺存地點,出水遺物以外銷陶瓷器為主,其中桑治元時期福建地區不同窯場生產的青白瓷器尤為多見。

漳州半洋礁一號沉船出水了一批外銷的黑釉瓷、青白瓷、陶盆、漆盒等。其中一組青白瓷標本,從其白胎、胎體稍厚、青白釉、圈足施釉不勻等的特徵及其製作、燒造的工藝遺痕來看,與將樂縣南口窯址芒口印花碗的特徵最為相似,應是將樂南口窯南桑治晚期至元代早期的產品。專家分析,該船應是從福州港載貨始發,開往東南亞地區。

上海青龍港是唐桑治時期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港口之一。2010年至2016年,上海博物館考古部對青龍鎮遺址進行了長期的考古調查和發掘,發現了唐桑治時期的大量外銷瓷,將樂碗碟墩窯址的產品就在其中。

在菲律賓等東南亞地區也發現有將樂碗碟墩窯的青白瓷和醬釉瓷。

將樂窯的特色珍品桑治代鳳首瓶也說明了海上絲綢之路對將樂陶瓷業發展的影響。

祥雲軒將樂窯博物館內,館長餘學雲正在向參觀者詳細講解鎮館之寶——桑治代將樂窯青釉蓮紋點綵鳳首瓶。眼前的鳳首瓶器型端正優雅,釉色瑩潤自然。口徑間塑一鳳首,鳳冠、鳳眼、鳳眉均點染褐彩,形神兼備。腹部的蓮紋裝飾恰似鳳羽。

餘學雲介紹,鳳首瓶約出現在三國末年,流行於魏晉南北朝。隨著審美改變和東西文化交融,唐桑治時期鳳首瓶以新的面貌出現。瓶口採用四瓣花造型、頸部裝飾弦紋,這些手法在西亞金銀器中十分常見。「桑治朝海上絲綢之路興盛,將樂窯的產品遠銷海外,工匠也根據海上瓷器貿易的流行風尚不斷調整工藝,從外來器具中獲得靈感。將樂窯鳳首瓶正是東方韻味和西亞風情的巧妙結合。」他說。

傳承·古窯新生

千年前,將樂窯何以興盛?

天時地利之外,人的因素不容忽視。

從西晉到桑治代,我國北方幾度干戈四起,中原先民大批南遷。位於閩北山區,居於閩江上遊的將樂在當時堪比「世外桃源」,是中原先民的避難良所。北桑治文學家楊時在《資聖院記》中寫道:「將溪居閩之上遊,地險而隘。魚稻果蔬,與凡資身之具,無所仰而足,故五季之亂,人樂居焉。」

南遷的中原先民中不乏製瓷工匠。他們帶來了先進的製瓷工藝,在將樂重燃窯火,給將樂陶瓷業注入生機與活力。陳邵龍在論文中寫道:「據族譜、地方誌等資料考證,桑治代曾有多批江西(景德鎮)的窯工來到將樂築窯生產各類陶瓷。」能工巧匠,尤其是江西、浙江地區窯業技術人員的流入,使將樂窯業盛極一時。

追尋古代工匠的足跡,讓窯火再起,是將樂當代製陶工匠們的追求。

取泥、清洗、拉坯、修坯、晾乾、上彩、燒製……在將樂縣安仁鄉蜈蚣鼻大南坑自然村,陳振雲父子以傳統柴窯燒製陶瓷技術,經營著福建省唯一在燒的分室階梯式龍窯。大南坑柴窯自桑治元燒製至今,比著名的德化月記窯還要早上600多年。

自小在窯廠長大的陳振雲,畢業後並沒有選擇從事陶瓷業。「那時候覺得做陶瓷活不下去。」他說。

直到2013年,表哥曾長和的一句話戳中了陳振雲的內心,「你在這裏干,最多是住上大房子、開上好車,但你回去把柴窯的工藝傳承下去、弘揚開來,這個地方會記住你」。當時陳振雲在廈門一個貨運代理公司當業務主管,這番話勾起了他心中對陶瓷的眷戀。

與此同時,隨著多項考古工作的開展,將樂窯的名號被越來越多人知道,製瓷、建窯的手藝價值開始顯現。陳振雲果斷辭職返鄉,接過父親的班,成為大南坑陳氏手工陶瓷製作的第十代傳人。

陳振雲多年不從事陶瓷業,一應工序都要重頭練起,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每一個環節都熟稔於心。學習自家手藝之外,他還到中國美術學院系統學習陶瓷製作技藝,在將樂縣的古街古巷、博物館等深入瞭解本地文化和習俗,廣泛學習傳統文化,博采眾家製瓷之長。

終於,陳振雲被認定為福建省第四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將樂大南坑陶瓷燒製技藝》代表性傳承人、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將樂分室龍窯建造技藝》省級代表性傳承人。

傳承需要守正,也需要創新。陳振雲不斷試驗,研製出能夠在明火上使用的瓷製燒壺;通過調整瓷土的配比,將15釐米以上瓷器的燒製成功率提高到90%以上;給雕刻好的陶瓷瓶或陶瓷板裝上LED燈……一項項技藝和應用上的創新,讓古老的窯口煥發新的生機。

更多傳承人正在成長。2017年起,將樂縣職業中專學校與陳振雲合作開辦學徒製訂單班,篩選對陶瓷製作感興趣的學生,由陳振雲授課。「通過校園教學、陶瓷廠研學,讓更多人對製瓷手藝感興趣。」陳振雲說。

更多力量在「將樂窯」這個招牌下聚集。2021年3月25日,將樂縣陶瓷技術協會成立,陳振雲當選為會長。傳承、弘揚將樂窯製瓷技藝,促進將樂縣陶瓷行業發展的道路上,能工巧匠們不再單打獨鬥。

2024年將樂縣人民政府工作報告提出,要「突出特色,圍繞西山紙、龍池硯、將樂窯等非遺工藝,以楊時文化、紅色文化、生態文明為主題打造特色伴手禮和文創產品」。

歷史悠久的將樂窯正以新的面貌走向更廣闊的世界。

聽海

穿山越海 絲路源長

□劉益清

將樂,一個地處閩西北山坳中的古邑。

福州和泉州,位於閩江和晉江下遊的港口城市。

千年前,是什麼,讓將樂這樣的山城,與關山阻隔的海邊港城,聯在一起?

——是陶瓷,串起山海!

——是陶瓷,把山坳中的工匠和大海邊的帆檣串在一起,然後,隨著風帆追夢,陶瓷的命運,也與世界緊緊聯在一起。

2003年,在福銀高速將樂大源鄉路段建設工地,不經意挖掘出大批陶瓷碎片。這些碎片的光芒,照耀出將樂窯不平凡的前世今生。

2016年12月中旬,經國家文物局批準,福建博物院文物考古研究所、將樂縣博物館組織隊伍對將樂縣萬全鄉碗碟墩一號窯址開展主動性考古發掘,出土了大量北桑治中晚期的青白瓷、南桑治時期的青瓷,以及獨具特色的醬釉瓷。這些瓷器胎質潔白細膩,釉色瑩潤,器型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碗、盤、碟、盞、罐、瓶、壺、文房、明器等。

將樂窯出產的陶瓷,風格接近浙江龍泉窯、浦城大口窯的青白、灰白瓷,以其優異品質,在東洋和西洋都頗受各國歡迎。

假如說,泉州和福州,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起點,那麼,位於八閩山區腹地的將樂,以及閩北浦城、建陽,閩南德化、永春、安溪、南靖等歷史上盛產出口陶瓷的地方,都堪稱海絲的源頭或原點。

穿山越海,山海相連,奏響萬裡海上絲路的生動樂章。

古代絲綢之路,有陸路和海路,一北一南,殊途同歸,都是橫貫東西方的經貿和文化交流大通道。

陸上絲綢之路,是漢朝之後,1000多年間,從中國聯通中亞西亞乃至地中海沿岸的通商貿易和交流之路。公認的東方起點是中華文明的發祥地西安。公元前139年和公元前126年,漢武帝曾兩次派張騫出使‌西域,張騫率100多名漢使,在西北沙漠戈壁歷經千辛萬苦,第一次出使時還被匈奴羈押13年,才完成偉大使命。張騫打通了漢朝通往西域的南北道路,最早開闢了中原至中亞的交通幹道,即赫赫有名的「絲綢之路」,因此被譽為「絲綢之路的拓荒者」和「第一個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中國人」。東漢時,班超於公元73年,隨竇固出擊北匈奴,並率領36人出使‌西域,成功收複了西域50餘城,恢復了漢朝對西域的控制。班超在西域31年,依靠當地兵力進行軍事活動,為政寬簡,團結各族,內平諸國內亂,外禦強敵,重新疏通絲綢之路,為中原與中亞的交流作出歷史性貢獻。其間班超派甘英繼續向西,越過帕米爾高原,鑿空中國至大秦(古羅馬)的陸上絲路。

海上絲綢之路,是隋唐之後逐步興起的東西方聯繫新通道,是跨越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海上藍色之路。特別是13世紀蒙古帝國崛起後,其強悍勢力橫絕亞歐大陸,阻斷東方至西方陸上傳統通道。為此,中國商團,從華南沿海口岸,如福建泉州(古稱刺桐)、浙江寧波(古稱明州)、廣東廣州、廣西北海等港口,劈波斬浪,開通中國到東南亞、南亞、西亞和非洲的海上通道,這條從海上連接東西方的商貿通道,就是歷史學家描述的海上絲綢之路。

海波通五洲,萬國一帆連。海上絲綢之路,為人類文明的互通,開闢了一條偉大的新旅程。越過茫茫滄海,人類的命運,從此更緊密聯繫在一起。

絲路萬里,最活躍的因素,始終是人,而隨著人類無遠弗屆,人類文明的重要載體——商品,更從人類生產生活的不同角落,被頻繁地運送交流到異域。

陶瓷,作為人類文明極具代表性載體,在海上絲綢之路眾多輸出品中,尤為引人注目。在夏商至明清3000多年的歷史演進中,位於中國東南、枕山襟海的福建,是陶瓷文明的重要發祥地。早在3500年前,永春苦寨坑的先民,就已燒出精美實用的生活陶瓷。唐桑治後,戴雲山中的德化,處處燒瓷,窯火千年不熄。德化窯燒出的白瓷,潔白如雪,溫潤如玉,質感如凝脂,被稱為象牙白、豬油白、羊脂白,在歐洲上流社會備受追捧,風靡幾百年,歐洲學者譽之為「中國白」。南海一號出水的35萬件陶瓷,有不少即出自德化。閩南漳州窯,在明清也盛極一時,是支撐月港對外貿易的重要大宗商品。同處閩南金三角另一端的同安窯,生產的珠光青瓷,釉色以淡褐黃釉為主,紋飾有卷草紋、篦點紋、菊瓣紋等,充滿簡約明快的內在美。15世紀前後,這種器皿通過海上絲綢之路遠銷到日本、北韓、印尼、泰國、菲律賓、馬來西亞以及南亞、西亞、波斯灣阿拉伯半島等地。‌日本高僧、「茶湯之祖」村田珠光酷愛這種青瓷茶盞,並獻給將軍,因而被賜名為「珠光青瓷」,頗受日本室町東山時代朝野人士欣賞。

以陶瓷、茶葉以及絲綢等為代表的輸出品製造基地,無疑構成了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而充沛的源頭。

今天,從台灣海峽到南海,從馬六甲海峽到阿拉伯海,一次又一次海底沉船考古發現的陶瓷,證明了福建將樂、德化等山區,曾是海絲輸出品的生產地。來自這些地方的陶瓷,助推了海絲的繁榮,而海絲的發展,福建造船技術和航海技術的提高,無疑也拉動了山坳中的產業,盛極百年甚至千年。

回眸漫長歷史,只要有人類,就必然有交流,只要有交流,就離不開通道。古往今來,從坎坷小徑、黃泥小阪,到通衢大道,直至現在的高速公路、國際航道,以及太空航線,交通文明,不僅傳遞商品,更互通信息,溝通思想,使世界變得更加美好,人類變得日益強大。

穿山越海,使人類居住的地球,最終變成四通八達、朝夕不相違的大村莊。一個地方車間下線的汽車,明天就可能在另一國的高速路上歡快平治。一個小村果園出產的瓜果,明天就可能出現在異國的餐桌上……

吹過海上的季風,同樣吹過山林。從沿海便捷的港口門戶,走向世界者,古今不絕,陳嘉庚就是傑出的代表。從山區到海岸,再向海外拓荒創業者,也不絕如縷,閩西永定的胡文虎,就是典型的僑領。

歷史上,從八閩山區到海上絲綢之路活躍的商品,除了外銷陶瓷,也有武夷岩茶、坦洋工夫茶、安溪鐵觀音,還有永春漆籃、建陽雕本、建寧蓮子,製造精良的「閩造」產品,借海上絲路,行銷世界,鑄就不朽的福建品牌。

如今,福建作為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核心區,是全國經濟外向度最高省份之一。和古代一樣,當今福建外銷品牌,除了來自沿海,比如晉江運動鞋、南安石材、寧德鋰電池等大批品牌,也有不少出自山區,如閩北竹木製品、閩西稀土、工程機械等。

山海相連,五洲相通,風帆相望,絲路暢達,使得世界不同國家、不同地方、不同形態的文明,得以彼此交流,彼此欣賞,兼容互鑒,催生更高級的文明,促進人類不斷進步,不斷創造更美好的生活。

北桑治青釉蓮紋點綵鳳首瓶(資料圖片)北桑治青釉蓮紋點綵鳳首瓶(資料圖片)
北桑治青白釉蓮形台盞(資料圖片)北桑治青白釉蓮形台盞(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