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當勞用 11 個 AI 美女給薯條帶貨:馬斯克點讚,網民狂噴,這鍋 AI 不背
不久前,日本麥當勞用 AI 整了個大活。
15 秒的影片,11 位美女,1 份麥當勞薯條,吸引了超千萬的瀏覽,連馬斯克看了都說——「Cool」。
雖然馬斯克說酷,但粉絲覺得恐怖。
一位網民評論道:「這太令人毛骨悚然了」,而這樣的觀點不在少數,另一位網民評論:「這太噁心了,看到後我不想吃東西」。
還有網民開玩笑道,15 秒的影片一口薯條都沒吃,讓人不禁懷疑——「薯條是否難以下嚥?」
不適的根源不僅在 AI
大量的批評將焦點集中在廣告的粗製濫造,從影片的細節處我們不難看到,這則廣告出現了 AI 的經典錯誤——六指。
日本媒體 Toyogeizai 表示,之所以會出現這種不適的情況,主要在於 AI 模型雖然逼真,但並不完美符合觀眾對人類外表的期望,導致產生「不自然」和「陌生」的感覺。
正如此前大量 AI 生圖廣告令人反感一樣,千篇一律的「一眼假」讓本該貼近生活的場景變得無比詭異。
實際上,以「效率」著稱的麥當勞,早在去年就開始使用全 AI 製作廣告,不過這一時期還只是使用 AI 文生圖,並用富有巧思的剪輯來揚長避短,雖然也能一眼看出 AI 的痕跡,但影片看起來完全沒有如今的僵硬感。
主演此次爭議廣告的 Kaku Drop 是一名在日本頗有影響力的數字人網紅,類似於我國的「柳夜熙」。她日常更新的內容往往是以一個富有感染力的年輕女性形象,雖然能明顯看出 AI 味,但似乎並沒有那麼嚴重的「恐怖穀」。
那麼為什麼這樣兩個元素湊在一起,就會讓人感到不適呢?
這其中的關鍵原因在於:食品廣告的核心在於喚起觀眾的食慾和愉悅感,就需要依賴視覺上的真實與親切感,而這恰恰就是 AI 的弱點。
觀眾期待看到的是能夠激發味蕾的視覺體驗,而非冰冷的技術演示,當食品成為裝飾,人物只有漂亮外殼,廣告自然也就不會具有說服力。
不僅是審美上的問題,以往廣告影片在內容上往往會將焦點集中在「故事」上,通過情節給人留下印象,達到宣傳產品的目的。
即使受限於篇幅不能長篇敘事,也會通過一兩個鏡頭營造具有典型性的情境,讓觀眾能快速進入氛圍,感受到產品在其中的作用。
但麥當勞這則廣告非但沒有創造出一個適合麥當勞的情境,反而出現了大量重覆的鏡頭運動——快速向前推進。
這種快速推進的鏡頭能夠製造出強烈的視覺效果,無疑更容易吸引觀眾的目光。
但從視聽語言的角度而言,快速推進的鏡頭常常會用來渲染情況緊急、人物吃驚、恐懼、面臨抉擇等危機時刻。
在許多含有驚悚元素的電影里,角色察覺危險、決心採取行動的一刻,鏡頭會突然從較廣的景別推進至臉部特寫,借助強烈的視覺對比,突出角色臉上的震驚、恐懼或憤怒等激烈情緒。
這樣的鏡頭運動,重覆多次出現在一個需要體現日常感、刺激食慾的食品廣告中,顯然是不太合適的。
不僅如此,廣告人物還都是非常明顯僵硬的「AI 臉」,更加重了這種違和感,這是很多人在看到這個廣告後感到不適的根源。
審美還是洗腦?AI 廣告不可承受的商業之重
實際上,使用 AI 製作的廣告並非都像麥當勞 AI 廣告一樣讓人「不適」,還有一些 AI 廣告但卻給人截然不同的觀感。
例如可口可樂去年推出的這則廣告,將產品與名畫、AI 與現實相結合,用定格的方式巧妙地遮掩了 AI 文生圖容易僵硬的短板,還突出了「Real Magic」的主題。
顯然這並不是一個只用 AI 就能全部完成的影片,雖然有 AI 的元素,但更多的是將 AI 生圖、數字特效等相結合,才能更巧妙地消除掉了「AI 味」。
我們曾有文章介紹過 AI 短劇《劈波斬浪》的導演陳坤,他曾表示自己會在接到商單後,首先給品牌方科普目前 AI 的長板和短板。
第一次和北冰洋的品牌方接觸,陳坤就告訴對方,汽水瓶身只能靠貼圖,AI 還不能生成準確的、不變形的北冰洋包裝,品牌方接受了,項目才繼續推進下去。
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還在於,很多需求是沒法用 AI 直接解決的。
陳坤還舉了這樣一個例子:比如一個遊輪商單,品牌方希望用 AI 呈現一個明確的行動路線,從船艙開始往外走,然後走到賭場、餐廳,最後走到甲板看到大海。
陳坤告訴品牌方,這個要用傳統的建模方式,把整條船建模出來,甚至貼材質。品牌方困惑,這個 AI 做不到嗎?他回答,目前來說,做不到。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目前很多人仍然將 AI 視作為萬能靈藥,似乎 AI 變成了一個「蓋世英雄」,能夠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但殊不知 AI 在很多時候只是作為影片拍攝流程的其中一個元素。
APPSO 採訪了一位有著多年從業經歷的國內 4A 廣告公司資深從業者,她表示:
AI 可能對我們的影響更多的是多了一種我們的表現形式,之前我們可能是實拍、動畫等等,現在多了一種——AI。
那麼為什麼即便我們能很清楚地看到 AI 廣告存在的問題,但卻仍然會不斷在廣告中感受到「糟糕,我被 AI 包圍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出現一些類似麥當勞 AI 廣告這樣的案例呢?
這位廣告行業從業者的回答可能解釋了問題的根源:
我們和影視行業最大的區別在於,影視作品要更多向著觀眾,廣告雖然也得注重大眾的看法,但是品牌方才是第一位的。很多時候商業上能有效才是第一位,大眾是第二位。
而很多廠商希望用 AI 解決一切的原因也很簡單——降本增效。
根據秒針營銷科學院發佈的《2024 中國數字營銷趨勢報告》顯示,43% 的廣告主認為整體營銷投入將減少,其中13% 認為將大幅減少,30% 認為將小幅減少。
如此一來,廣告投放者只會越來越關注投放產生的實際效果。
而 AI 作為降本增效的最佳思路,也確實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一些問題。
例如陳坤就曾以前面我們提到的北冰洋為例:「北冰洋 AI 廣告開出的價格,大概是傳統製作流程的 1/4。」
以前為了拍攝素材,需要找場地或者搭個棚,然後再配備攝像、燈光、舞美、音響、服裝、道具、演員等工種,耗時數天為每個鏡頭設計、佈置場景、拍攝、剪輯……
但 AI 廣告不一樣,它只需要分兩步走:文生圖、圖生影片。
雖然中間也要不斷調整「摸獎」,最終才能得到想要的鏡頭,但相比傳統廣告拍攝而言,已經在影片生產階段降低了不少成本。
更重要的是,很多時候商業廣告的目的並不像影視作品在於表達觀點或傳遞審美,其真正的目的在於讓觀眾記住產品。
從這個角度而言,與其說廣告的目的在於讓人欣賞悅目,不如說目的在於加深印象。
早在 AI 時代之前,也有注重反復強調「超級符號」的「洗腦派」廣告,雖然常常被評為「最爛廣告」,但卻能以不斷重覆的方式,讓每個人都能在聽到「今年過節不收禮」之後,接上下一句「收禮只收腦白金」。
廣告的目的就這樣在一片罵聲中達到了。
同樣的例子還有很多,一些廣告電梯廣告以重覆不斷地廣告語「洗腦」用戶,雖然在電梯上不勝其擾,但在下電梯後又會在潛移默化中記住廣告詞。
這也解釋了麥當勞廣告中,為什麼要使用重覆的快速推進鏡頭。不過這種視覺刺激強力的處理方式或許在短時間內能夠吸引觀眾的注意力,但隨著類似手法的氾濫,觀眾很快就會感到疲勞和厭倦。
這並不是一個好的現象,但也是一些廣告的固有問題,而 AI 似乎起到了「放大器」的效果——在提高廣告製作效率的同時, AI 正在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放大矛盾。
而當廣告不再依賴故事和情感,而僅僅追求技術與效率時,觀眾感受到的,更多是冰冷與疏離,
正如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所批判的那樣,人類情感被物化為商品交換的附庸,人與品牌的關係也因此變得冷漠和疏離。
而以這樣的方式讓觀眾記住的產品,是否真正贏得人心,或許就要打上一個問號了。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APPSO」,作者:王萌,36氪經授權發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