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水往事》導演：構建、反思與拆解「三邊坡」世界

    「走山，接水，討生活；哥啊，妹啊，別想太多」「這裏是達班，缺水缺電缺顆門牙」……在一首旋律感極強的說唱歌曲《達班》中，夏天的尾聲，一部《邊水往事》火熱出圈。

    《邊水往事》虛構了一個紛繁複雜的異域世界——「三邊坡」，打工小白沈星（郭麒麟飾）深入秘境冒險求生，在尋找舅舅的過程中，遇到神秘大佬猜叔（吳鎮宇飾），從而開啟險象環生、在人性中作艱難抉擇的冒險之旅。

    在三邊坡的密林深處，沈星不斷開啟新地圖：達班、磨礦山、麻牛鎮、大曲林……他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屢陷險境又決不退縮，且始終不願丟失善良的本心。

    目前「邊水」冒險旅程未結束，豆瓣評分已衝到8.2分。日前，《邊水往事》導演牟芯岑接受記者採訪。

    「我比較‘執迷不悟’。」牟芯岑很早之前就遇到類似的題材，但因為機緣不夠，一直沒拍。直到該劇監製、著名電影人曹保平拿著《邊水往事》項目找到自己，牟芯岑二話不說就應了。

    「當時也沒想那麼多，覺得之前對著空氣揮了那麼久的拳頭，有了這麼一個機會，要再上！」

    85後青年導演牟芯岑以「算」為藝名，曾執導過《開端》等高口碑劇。

    牟芯岑在《邊水往事》前期籌備階段，會覺得這個故事氣質有點像遊戲《荒野大鏢客》。「那個遊戲走得非常深，世界觀是義薄雲天、俠骨柔情……但是後面你會反思，那個世界到底是不是他們可以真正紮根生存下來的世界？」

    《邊水往事》劇集構建出三邊坡這個虛擬、獨特的影像世界，甚至還像《沙丘》《阿凡達》一樣創造了一門新語言。在三邊坡，本地人會說勃磨語，例如發音為「瓦薩哩」的這一句勃磨語，意思是「吉祥如意」。「勃磨語」是主創邀請專家以語言學原理為基礎創造的全新語言體系。

    牟芯岑認為，「架空」給了故事一個更極致，更自由的發揮空間。雖然架空，但是必須「把這個世界當作真的來看待」，很多豐富的東西才會滋養出來。

    在他看來，創作架空世界觀，只是製造一點奇怪的符號和服飾元素是不夠的，必須和人的生存緊密聯繫。

    三邊坡是怎樣一個世界？

    牟芯岑給到一個相當具體的、可視可感的描述，帶我們立體「透析」三邊坡：在那裡，氣候炎熱，北面離大陸更近一些，山地很多。所以，當你走到磨礦山時，發現山路極其曲折難走，懸崖海拔落差很大；樹蔭少，導致那裡人皮膚有點黑；山體裸露之地水比較少，所以你會看見磨礦山林有很多水桶——水是稀缺的，大家要排隊去洗臉；等你闖入伐木廠，又會看到每個人都裹著長袖長褲，因為他們要躲避蚊蟲叮咬。

    環境、氣候的影響，直接折射在生產生活方式上，以及印刻在人們的性格里。「一層層影響過來，你就像推演一個真實的沙盤。」

    《邊水往事》片頭，採用了類似沙盤的視角呈現每個單元故事的地域風貌，展現了沈星一路尋找舅舅而一點點拓展的莫測、複雜的地圖。

    牟芯岑說，《邊水往事》前半段是架構三邊坡，後半段將會拆解三邊坡。

    「當你達成一個世界的時候，你還要去反思這個世界，它觀照到你對現實的理解。一個混亂的世界為什麼是這樣的？能不能改變？我們也不能解答這個問題，但是我們把它當成一面鏡子，提出這個疑惑。劇集後面的篇幅都是在拆解這件事。」

    《邊水往事》里，懵懵懂懂的「小白」沈星面對困境總能化險為夷。牟芯岑承認，沈星是一個運氣好的主角，這從一開始就定調了。「運氣也是本事的一部分，就是運氣好，再加上有點小聰明。但你仔細去想，也不只是運氣在保護他。在這麼險惡的地方，是他堅守的善念在保護他，就像微光一樣，這是我們最想傳達的內容。」

    「即便在那樣刀耕火種的世界，人們對善念這個東西嗤之以鼻，但善念出現的時候總是能給沈星帶來好運，因為它少、稀缺。」

    牟芯岑指出，這部劇涉及一些在現有的社會環境當中大家不太會接觸的行業，比如寶石市場、開寶石礦的礦場、原始伐木場等，這些行業帶出了經營、從事這些行業的人，陸續登場。

    「我們偏向於單元接入，像刷副本一樣，是一個場景接一個場景依次觸達的敘事結構，所以隨著沈星的視角，大家也會認識各行各業，這也便於我們從不同的社會地位和角色，呈現整個世界觀。」

    從《開端》到《邊水往事》，牟芯岑認為，懸疑劇這一類型創作要往「信息疊加」的路徑上走，而不能只是懸疑或者破案。他相信，「信息疊加」，也將成為未來劇集發展的趨勢。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沈傑群 來源：中國青年報

2024年08月30日 06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