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麵刺客,正在偷襲打工人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三聯生活實驗室,作者:傻麅子,題圖來源:AI生成

曾經,對年青人來說,方便麵屬於糊弄飯,主打最低預算填飽肚子。稍微想對自己好點的,加倆蛋和一根腸,都屬於儀式感超標了。如今,這群年青人卻不敢輕易把速食麵當將就了,因為他們吃不起了。

印象里,1、2塊的傳統泡麵,高歌猛進挺入3元時代,都會引發消費者的哀聲載道。如今以「康師傅」為首的泡麵大拿們,甚至放出風聲「這價還得漲」,不少人才發現,樸實無華的傳統泡麵們,已經悄然賣到了5、6塊錢一包。

「以前是窮得只能吃泡麵了,現在是窮得連泡麵都吃不起了,5塊的方便麵,還不如換成大饅頭、醬香餅,甚至是拚好飯。」

「畢竟一碗泡麵幹完,只能混個水飽,就算把料包吃乾抹淨,肚子裡也沒多少油水。如果不來點紮實的東西墊肚,用不了兩個小時就餓了,屬於白吃行為。」

不光如此,在如今的泡麵賽道,5、6塊錢的只能說是「乞丐版泡麵」,各種花里胡哨的加碼,15塊錢起步才是實現身份升級的速食麵們的普遍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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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速食麵是按箱批發的口糧,如今在超市,換個包裝,就成了天價。凍乾菜換成鎖鮮搭配,油炸麵餅改成風乾麵餅,健康升級了,價格也翻了小10倍。」

結果,當你消費了才發現,天價泡麵也沒多高貴,只不過做到了封面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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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只要他們以速食的名義,對你的健康透露出一點關心,就有了溢價的理由。本質上還是壓縮包勾兌,只不過傳統泡麵叫油包,它叫大骨熬製濃湯包,或者日系豬骨湯底,給你製造一種它剛出鍋的錯覺。」

打工人,吃不起速食麵了?

當越來越多的年青人,從純消費主義過成了存錢人格後,對物價也開始變得敏感。

「以前把星J.巴克當打工輸液,後來發現,一杯星J.巴克能買一箱純牛奶、交一週空調費,或者吃上三頓超意興。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鋪張浪費,不由感到一陣罪惡,於是小資症不治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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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費習慣變得節儉後,他們猛然意識到,怎麼連泡麵都開始欺負人了?印象里5毛、1塊的袋裝方便麵,忽然變成了5、6塊。就連最實惠的五連包,都從10幾塊錢漲到了20多塊。

另一方面,市場也在加速挑撥這年青人對物價敏感的神經。不久前,康師傅方便麵要漲價的新聞話題衝上了熱搜。據稱,其中涵蓋了紅燒牛肉、老壇酸菜等傳統口味。「打工人一直把它們當應急的充饑乾糧,從未「抽水」過它們難吃,沒想到它們反倒嫌棄我們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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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00後狗狗人看來,大家評估泡麵貴不貴,看的不是泡麵們真正漲的那點錢,而是另一套思考邏輯——一種消費心理的落差。「畢竟以前都是1、2塊錢的東西,屬於真正的無痛消費。如今要是漲到6塊錢,我會開始反思,憑什麼我的薪金沒漲多少,泡麵價格翻了3倍?」

也有人認為,詬病方便麵吃不起,是一種特別矯情的說法。但對於一些真的山窮水盡的人來說,漲價的泡麵卻是實實在在的「貴飯」了。

去年離職後,一直沒找到合適工作的大林說,他意識到泡麵貴,是在自己真的開始考慮生存這個問題的時候。「最難的時候身上就剩下20塊錢,以為能靠泡麵過幾天,結果盤算了一下,還是饅頭就鹹菜比較合適。」後來,在網民安利下,他在PDD上還批發過幾分錢的麵餅,「但是比起吃清湯掛面,速食麵餅總顯得更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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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少年青人來說,泡麵已經不是「窮飽飯」的最優解。不單單是價格逐漸追平很多麵食,而且又很難果腹。與之相比,「饅頭加榨菜」是更能拳拳到胃的食物。

沒有存款習慣的北漂孟楠,也體會到這種靠泡麵度日的拮據,「月薪緩發,微信只剩下200塊,接下來朋友結婚就得隨禮1000塊,本來想吃幾天泡麵,結果發現方便麵竟然這麼貴了。按照我的習慣,加個滷蛋來根腸,我還不如去超意興吃‘窮鬼套餐’。」

孟楠說,她這一年的消費改變就是,「洗衣液用活力28,肥皂用硫磺皂,洗髮水用蜂花。以為能把方便麵當正餐平替,沒想到已經是小輕奢,屬於解饞小零食。」

如今,外賣價格下跌,泡麵價格上漲,兩者差距縮小,對一些打工人而言,與其將就吃泡麵不如加點錢吃外賣。「畢竟6塊錢可以點一份有肉有菜的拚好飯,但是如果換算成一包方便麵,反倒顯得虧待了自己。」

不想虧待自己的年青人,還是虧了

在如今的速食麵賽道,5、6塊錢只能說是「乞丐版泡麵」,各種花里胡哨的加碼,15塊錢起步才是速食麵們的普遍身價。

「在很多一線城市的商超貨架上,傳統泡麵的身影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復合口味高端面。比如某品牌的日式豚骨面,把凍干小料改成鎖鮮食材,就敢賣你20塊一包。」

「速食麵市場早就開始走高端路線,統一滿漢大餐、湯達人極味館,單價在20塊上下。很多一線城市的商超,給出的速食麵選項客單價越來越高,溢價的理由僅僅是增加了一點預製肉塊或者濃縮小湯包。」

圖源@Ninkk是大魔王圖源@Ninkk是大魔王

「在中產倉儲超市山姆,你幾乎已經看不到傳統泡麵了。」這些暗中改變,也讓身處一線城市,月薪1萬多的打工人感覺到,速食麵確實吃不起了。「以前逛超市走到方便麵區,都是挺胸抬頭,隨便選,如今開始四處亂瞟,價比N家,生怕自己被刺客了。」

視覺效果上越發豪橫,但是份量卻「精緻」了起來,以健康的名義,這些高奢速食麵的保質期也縮短到了十天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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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看直播帶貨的90後曉曉,經常跟著主播們激情下單各種速食麵。本以為會在吃上慳錢,結果囤了好多貴面的曉曉發現,這些面不僅保質期短,而且份量上極少,還有一些爆款酸辣粉,只是料包上高度還原外賣味,實則兩三筷子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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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後玉米也曾熱衷某款日本豚骨拉麵,為了還原封面的樣式,自己另外網購了叉燒、筍乾和無菌蛋。「當時覺得自己做總比店裡吃便宜吧,結果一頓操作加上損耗,還不如去拉麵店消費消費。」

極致孤寒的年青人,開始吃掛面了?

被高價速食麵窮追猛打的年青人,開始分化為兩派。一派叫「掛面教」,他們發現,4、5塊錢的泡麵性價比,遠不如掛面來得樸實。

「甚至我可以用一包泡麵的價格,自己做頓飯,一把1、2塊的掛面,加5毛一個的雞蛋和一把3毛錢的小青菜,算上水電,也不過3、4塊。觀感上不將就,營養上有講頭。」

圖源@飯跑跑圖源@飯跑跑

另一派則是「麵餅教」,他們因為割捨不了泡麵的味道,執著於蒐羅各種低價麵餅。Will最常批發的一款麵餅叫「餐飲拉麵」,起初是為了韓式火鍋準備的餐廳後廚單品,沒想到現在成了泡麵愛好者的便宜平替,「麵餅依舊保持泡麵的口感,吃起來豐儉由人,可以直接泡了配鹹菜辣醬,也能搭配海陸空各種食材,做成泡麵大滿貫。」

圖源@穀的貓寧圖源@穀的貓寧

甚至Will還會購買各地本土傳統泡麵,比如安徽的「小保姆」、山東的「五鮮伊面」、還有北京方便麵……「價格依舊划算,味道還古早,缺點就是大部分只能網購,如今超市貨架早已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今年,Will吃過最大的「泡麵刺客」,不是中產超市里的高奢速食麵,而是某餐廳的牛雜面。「幾毛錢的麵餅,澆上牛雜湯,美美賣你30塊。這本該是打工人的充饑餐,卻被商家偷偷塞滿了陷阱。

ENDING

小富的時候,吃泡麵,是單純的喜歡;生活拮據的時候,泡麵就是為了保持生命體徵,而存在的退路。

「真不要小瞧一桶泡麵從3塊奔向5塊這件事,要是再繼續漲下去,方便麵就失去了慳錢、方便的意義了。」Will說,「速食麵升級當然是好事,但是至少要給真正需要方便麵續命的打工人,留出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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