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秘境」在哪裡

每到旅遊旺季，杭州西湖的白堤蘇堤一帶總是人潮湧動，其中又以斷橋為甚。有網民笑言，「人這麼多，許仙來了都找不到白娘子」。

一汪西湖水，勾留人心上千年。在西湖景區的青山碧水間，其實藏著許多好看好玩的地方，相比那些超級熱門之地，很多遊客對於這些景點瞭解甚少。

今天，我們不聊蘇軾、白居易，也不說斷橋、雷峰塔，而是來聊一聊西湖山水間的「秘境」。

一

正所謂「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古往今來，西湖的靈與美讓無數人「沉醉不知歸路」。西湖可遊可賞的地方很多，值得我們用不同方式去探尋。

可遠觀。環繞西湖的群山大多不高，爬山與其說是運動，不如說是另一種遊覽方式。比如寶石山、吳山等，是晨間鍛鍊、打卡斯拿斯湖的絕佳場所，走幾步到山頂，總能找個合適的「機位」俯瞰，從另一個角度欣賞西湖之美。

當然，上山不只是能觀湖，山中還別有風致。寶石山上，有吳越國時期建造的保俶塔，都說「保俶如美人，雷峰如老衲」，兩塔隔湖相望，也成了一處風景。寶石山相連的棲霞嶺上，還藏著棲霞洞、紫雲洞等，每到酷暑，不少杭州人便樂得來此避暑。從棲霞嶺漫步而下，半山腰上還能看到國畫大師黃賓虹的舊居，清靜幽雅。

吳山則是杭州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另一座山。春天登吳山至東嶽廟，兩棵500多歲的古楸樹繁花滿枝；夏天可到極目閣前茂盛的桑治樟樹下乘涼；天朗氣清的日子，去江湖彙觀亭里一覽江與湖，與徐渭共賞「十萬家煙火，盡歸此處樓台」。

也可近賞。古人遊山玩水，喜歡欣賞它的深邃幽妙，意在取靜。相比西湖東岸的熱鬧，穿過楊公堤往西，茅家埠、烏龜潭、浴鵠灣一帶則要幽靜許多。

以茅家埠為例，這裏被網民稱為「打工人的精神避難所」，是「西湖秘境中的秘境」。茅家埠的打開方式如一副楹聯中所說那般，「佳客聯翩來古道，扁舟容與泛清波」，坐船或步行其中，各有各的妙處。古樹、古道、亭台樓閣，以及點睛的一泓碧水，能讓人的精神瞬間安頓下來。社交平台上，「在西湖邊蹲一場日出」的網紅打卡點中，有一處就是在茅家埠。

還可細品。西湖湖山之間，留存至今的各級文物保護單位（點）有145處之多。古建築、古遺址、石窟寺、摩崖題刻……自然與人文的深度融合，才是西湖不同於其他湖泊的地方。

與茅家埠臨近的烏龜潭，同樣是「曲徑通幽處」的地方，卻藏著西湖的風骨。于謙墓與于謙祠靜佇於此，這位出生於600多年前的杭州人，在國家危亡之際挺身而出，挽狂瀾於既倒。一生清廉的他，踐行了少年時候許下的諾言：「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烏龜譚所在的景區名為「三台雲水」，雲水二字，來自範仲淹的名句「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用其形容于謙，實屬當然。

二

千年光陰里，無數名人到訪過西湖，他們寄情於這片山水，也為這片山水增添了新的故事，讓西湖變得更為厚重。

大隱隱於市。在那些人潮洶湧的地方，如果有時間細細探訪，會遇見一個不一樣的西湖。

如憂樂天下的情懷。提及孤山，大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梅妻鶴子」的故事，還有那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其實，孤山可看的風景很多，比如「範公亭」。北桑治皇祐元年（公元1049年）正月，已過花甲之年的範仲淹任杭州知府。逢大旱災年，範仲淹大膽創新，推出了「荒政三策」，於是「杭州晏然，民不流徙」。

後人為感念範仲淹，在孤山興建了「範公祠」。歲月變遷，如今「範公祠」已不複存在，但「範公亭」質樸而巋然，守護著一方水土，也懷唸著這位憂樂天下而忘我的範公。

如浪漫動人的愛戀。四大民間愛情故事中，兩個都發生在西湖邊。浪漫的西湖，與愛情似乎有著天然的適配度。

民間傳說之外，西湖的山水邊還發生過許多悲歡離合。「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吳越王錢鏐寫給夫人的情書里，愛情淡然而雋永；北山街斷橋邊的秋水山莊，是報人史量才與夫人沈秋水在杭州的寓居之地，湖光山色，見證了一場熱烈的愛情；柳浪聞鶯的清照亭邊，李清照獨自整理出版了趙明誠的《金石錄》，以文字紀念了與丈夫賭書潑茶的愛情日常。

如自然寧靜的美好。秋天賞桂是杭州的保留節目。距離滿隴桂雨約一公里的翁家山村，因為海拔稍高一些，村里的桂花總是比外面的晚開十幾天。1932年，鬱杜夫的一次西湖之行，成就了中國短篇小說的經典之作《遲桂花》。在鬱杜夫筆下，翁家山有著寧靜、祥和的自然環境，而主角翁蓮至善至純，宛如山中的遲桂花一樣美好。

三

「西湖天下景，遊者無愚賢。深淺隨所得，誰能識其全。」遊之無盡的西湖，還有許多地方仍「識之難全」。如何能讓更多人欣賞到西湖的「秘境」，筆者有三句話。

遊覽西湖，「直白」一點。西湖「秘境」里那些鮮為人知的景點、深厚的人文內涵、獨特動人的歷史故事，還需要更多深入淺出的闡釋，需要借助更多技術形式予以表達和展現，西湖之美才能更加立體多元。

「秘境」難尋，還有交通出行等客觀問題。每逢假期，西湖旅遊的熱度居高不下，讓遊人能夠方便快捷走進西湖更深處，還需要多方合力，補齊短板。

「隨心所遇」都是風景。社交平台上打卡式旅遊、特種兵式旅遊盛行，一張張打卡照成為證明自己去過某地的重要見證。熱門景點里，熙熙攘攘的人流也會導致遊客的體驗感不足。

探尋西湖「秘境」，不妨更隨心一點。跳過社交平台上的打卡攻略，躲開人流，在走走停停之間感受西湖人文歷史和山水美景。

去的人多了，還有「秘境」嗎？當越來越多的「秘境」被發現、被傳播。或許有人會問：「去的人多了，秘境還算秘境嗎？」

筆者認為，風景是歷史積澱，也是自然餽贈，本就不獨屬於任何人。「秘境」之秘，最主要的是在於風景與個人心境的契合。尋找秘境，是尋找自己眼裡的世界，尋找一份可以被私藏的美好。

朱光潛先生在《談美》中有這樣一句話：「阿爾卑斯山穀中有一條大汽車路，兩旁景物極美，路上插著一個標語牌勸告遊人說：‘慢慢走，欣賞啊！’」

這句話同樣適用於西湖。慢慢走，一定能找到你心目中的西湖「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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