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挺：財政政策發力方向和規模同樣重要，短中期看應該做好保交房工作

在9月28日舉行的2024清華五道口首席經濟學家論壇上，野村中國首席經濟學家陸挺在接受澎湃新聞採訪時表示，財政政策的發力方向和政策本身的規模同樣重要。

當前，圍繞財政政策的討論包括還有多少發力空間以及發力方向等。陸挺認為，執行財政政策有兩個約束，其一，對通貨膨脹的擔心，但是從當前的物價數據偏低看，執行擴張性的財政政策不會非常明顯地導致高通脹；其二，執行擴張性的財政政策往往需要擴大貨幣政策力度，這樣是否會導致人民幣貶值？但事實上，大家也看到，近期中國執行了擴張性的貨幣政策，人民幣彙率實現回升，這是因為執行擴張性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能夠帶來更高的經濟增長，帶來國內總體資產價格的上升，就會有資本的流入，帶來人民幣的升值。「因此，當下執行擴張性的貨幣政策及財政政策的空間肯定是有的，而且是不小的空間。」

在談到執行擴張性財政政策的力度應該多大時，陸挺認為，這一問題應該和財政政策的發力方向結合起來，如果發力方向比較好，可能需要比較小的財政支出即可。「財政政策擴張能夠鼓舞信心，但鼓舞的程度可能是不一樣的。一個好的財政政策、能夠解決中國現在實際問題的財政政策，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信心，這個時候財政政策力度也許不需要太大，持續時間不需要太久。」因此，在當下，財政政策的發力方向和政策本身的規模也許同樣重要，應該借此機會，找到執行成本很低、效率很高、符合社會公平又能夠提升需求的政策。

如何選擇財政政策擴張的方向？陸挺建議，首先，從短期看，當務之急是要保障地方政府的基本運行，通過增加國債發行一些資金的籌集方式，增加轉移支付。不要讓一些不是特別恰當的地方政府行為損害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的信心。

從短中期看，應該做好保交房工作，且保交房優於收儲，中國房地產最重要的制度是預售制度，是期貨市場，很多人提政策建議時當成現貨市場，認為房地產的問題是蓋了太多的房子卻沒賣掉，但實際是賣了太多房子但還沒有蓋完。一些官方數據可能給大家的印像是存貨很多，但這樣的存貨往往被抵押，散落在各個樓盤中，並不是能夠讓地方政府成套購入的樓盤。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預售制度中出現的市場失靈和政府失靈問題，要讓買房人能拿到房，這對重建市場信心最為重要，房地產行業最重要的債務鏈條不是房地產開發商與銀行之間，而是開發商和買房人之間，要讓市場出清，重建信心，才有可能讓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

陸挺建議，一個比較好的辦法是，對保交樓問題樓盤分門別類進行系統的統計、甄別，一部分銷售率太低的也許可以退錢，一部分也許可以通過開發商自救、通過白名單的支持，還有一部分可能需要通過中央財政採取類似於拯救破產企業破產項目的辦法，通過注資解決。而在保交房過程中，必然會涉及一個樓盤蓋完但其中有沒賣掉的房子，這是收儲和保障房能做的事情。「應該以保交房為核心，做好收儲和保障房工作，而不是倒過來把保交房的問題忽視。「

陸挺還建議，財政政策的另一個發力方向是給特定人群發放補貼，其中包括提高農民養老金水平，這項政策執行成本很低、但同時能帶來更高的效益，不僅是從社會公平的角度，還包括從經濟學的角度，這是當下增加財政支出、改善消費需求結構，一定程度降低儲蓄水平，讓社會更加和諧的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