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富豪，正在逃離英國

曾經，世界各地的富豪們熱衷於定居倫敦：這裏有全歐洲最好的金融中心，和他們喜歡的生活氛圍。

但現在情況變了，在脫歐、政治不確定性和稅收改革的推動下，創紀錄數量的外籍富豪們加速逃離這裏。

據《金融時報》報導，從葡萄牙到希臘，從摩納哥到瑞士，這些國家的理財顧問們，收到了大量來自英國，尤其是倫敦地區富豪們的居留權諮詢。

特別是新的工黨政府表示，將盡快調整針對這些外來富豪的稅收制度後，諮詢的熱潮更盛，富豪們紛紛尋找下一個可靠的避稅港灣。

《2024年亨利私人財富遷移報告》顯示，英國今年預計將失去9500名百萬富翁，這是一個創紀錄的數字（2023年為4200名）。

瑞銀發佈的《2024年全球財富報告》更預測，到2028年，英國可能會失去近六分之一的百萬富翁（以美元計算），成為失去最多百萬富翁的國家。

英國曾被視為世界超級富豪的樂園，從1950年代至2000年代初，大批頂級富豪攜家帶口從非洲、亞洲、中東和歐洲大陸其他國家搬遷至此。

「然而，這種趨勢正在逆轉，越來越多的百萬富翁開始離開這個國家，而進來的富翁越來越少。」 《2024年亨利私人財富遷移報告》說。

一、富豪們為何想走

對尼日利亞裔富豪巴西姆·海達爾（Bassim Haidar）來說，定居倫敦的體驗是奢侈而愉快的，然而如今，他再也無法承受這種享受了。

「我要搬家了，」 巴西姆說，經過各方面的權衡和考量後，他覺得留在倫敦毫無意義。「認為英國太好了以至於不能離開的想法是錯誤的。事實上，對於超級富豪們而言，保護家族財富以造福子孫後代的願望遠遠超過了移居另一個國家的不便。」

讓巴西姆搬離倫敦的最大原因，是英國的稅收制度改革。

今年3月，時任英國財政大臣亨特宣佈，從2025年4月起取消「非居民」稅收制度。在以前，「非居民」稅收制度允許在英國常住的外籍富豪，不必為他們在海外賺取的收入或資本收益繳稅，除非他們將錢帶入英國。這相當於是一個針對外籍富豪的免稅優惠。

然而，新政策下，在英國居住超過四年的個人無論是否為非居民，均須就其海外收入和收益繳納稅款。

這個政策是上屆保守黨政府宣佈的，新的工黨政府上台後，表示將繼續支持並落實這一改革。

印度億萬富翁普納瓦拉認為，取消「非居民」稅收制度對英國非常不利：「也許有些人願意支付這筆費用，但大多數人不願意。他們會選擇離開英國。」

巴西姆透露，取消稅收優惠後，他將被迫在英國繳納數百萬英鎊的稅款。

這一系列的變化，也讓巴西姆取消了自己原定的上市計劃。「我旗下有一家金融服務公司，原計劃在倫敦上市，已經和倫敦證券交易所就上市計劃進行了洽談，這將是一次價值十億美元的首次公開募股（IPO），但我現在決定不在這裏上市。」巴西姆說。

據《金融時報》報導，多位採訪的外國富豪及其顧問表示，這一由保守黨和工黨共同支持的稅收政策，導致英國對他們的吸引力下降。至於其它影響他們離開的因素，還包括英國「脫歐」、財政和政治不穩定，以及對安全的擔憂。

一名在倫敦生活了15年的億萬富豪表示，英國「脫歐」後，保守黨承諾要把英國打造成新加坡，但現實並非如此。他準備離開倫敦，搬到阿聯酋。

二、倫敦金融中心地位不保？

富豪們的離開，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某私募股權基金的高層管理人員警告稱，堅持激進的稅收制度改革，會導致富豪逃離英國，這對英國的經濟發展非常不利。

倫敦一位頂級私募股權律師警告說，該計劃會損害倫敦作為全球金融交易中心的地位，甚至比英國「脫歐」的影響更大。

根據英國私募股權和風險投資協會的數據，英國是僅次於美國的全球第二大私募股權中心，這些行業的從業人員，也直接或間接地從「非居民」稅收制度獲益。一旦富豪們搬走，他們的生意可能沒有那麼好了。

一傢俬募股權集團的高管說：「如果與其他國家相比，英國的吸引力明顯下降，而你又不是英國人，那你為什麼還要留下來呢？」

除了對金融行業造成影響，倫敦的房價也將隨之波動。

倫敦一家地產中介公司的董事艾巴拿姆鬆表示，富豪們急著搬走，倫敦的房價也跟著出現變化。目前對價值千萬英鎊的房產感興趣的客戶數量不斷下降，他將其歸因於「利率上升和‘非居民’稅收制度的變化」。

艾巴拿姆鬆擔心，隨著買家減少、供應增多，倫敦高端房產的價格會下跌。

當然，也有金融從業人員認為，人們對稅收問題的擔憂被誇大了，即使稅率上調，也不會對富豪們的投資行為產生重大影響。一家國際公司的合夥人表示，就算加稅， 「全世界範圍內，也很難找到一個能替代倫敦的城市」。

9月25日，由英國智庫Z/Yen集團與中國（深圳）綜合開發研究院聯合發佈的「第36期全球金融中心指數報告（GFCI 36）」顯示，紐約位居全球金融中心之首，倫敦排名第二，香港第三。不過，倫敦金融城自己發佈的2024年全球金融中心排名則認為，倫敦和紐約並列全球第一金融中心。

至於這些富豪接下來最有可能去哪裡？

《2024年亨利私人財富遷移報告》表示，阿聯酋是最受歡迎的目的地。

阿聯酋擁有簽證和稅收優惠，加之奢華的生活方式也很符合富豪們的胃口，已成為世界首屈一指的百萬富翁移民目的地。該報告認為，到今年年底，阿聯酋將吸引6700名富豪前往定居，這當中很多是從英國搬過去的。

其它吸引全球富豪的國家還有美國、新加坡、加拿大和澳州。此外，部分歐洲國家如意大利、瑞士、希臘和葡萄牙，也頗受世界富豪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