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行丨仰面寫作的人

開欄語: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自古以來,邊塞以其壯闊風景、異域風情和雄渾氣質被人們傳誦,寧夏更有「塞上江南」的美譽。新時代的「塞上江南」,正加快建設經濟繁榮、民族團結、環境優美、人民幸福的「美麗新寧夏」。人民日報社寧夏分社推出新媒體品牌專欄「塞上行」,以「上連黨心、下接民心」為魂,以「腳力、眼力、腦力、筆力」為質,創新靈活地講好「西岸寶地」的故事新篇。每月1號、11號和21號,我們固定推出欄目產品,並因時因事推出不定期報導。今日份首篇《仰面寫作的人》,敬請垂注。

「他的身軀里,有一個過早嚐盡痛苦的靈魂,這靈魂是那麼孤獨,那麼絕望,卻又充滿渴望,渴望世間一切美好和光明。沒有翅膀的鳥兒,只能用心靈的翎羽鼓風飛翔,坐在輪椅上的他,沒有止步於生命的困頓,開始了夢想的追逐。令人欣喜的是,他選擇了文學,選擇了寫作。」

這是寧夏西海固作家馬金蓮的一段話,她靈敏道出了同為西海固作家馬駿的創作之路。

馬駿,1995年出生於寧夏西吉縣吉強鎮團結村一個回族家庭。他出生時就得了一種怪病,這個病會抽走人身上的力氣,讓患者抬不起手,直不起腰,挪不動腿,就像「稍微能移動的有思想的植物人」——「脊髓性肌萎縮症」,一種聽起來就很殘酷的疾病。

自打出生,一天都沒自由行走過的馬駿,2016年高中畢業後走上文學道路,堅持創作5年才敢發表自己的第一篇作品,其散文集《青白石階》在2023年底出版,2024年即獲得第十三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該獎由中國作家協會、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共同主辦,目前寧夏共有22位作家獲此殊榮。馬駿雙手端不動飯碗,寫字也顫顫巍巍、歪歪扭扭。他的文字,大多是仰面躺著用手機寫成的。一個仰面寫作的人,或許讓健康的人難以想像,也讓許多接觸過他的人心生敬佩。視文學為拯救自我和命運重生的馬駿,勇敢走出了病殘籠罩的陰霾,用一臉陽光和滿眼澄澈,訴說著感恩和赤誠之心。

青白石

馬駿(左)和妹妹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

一本沉甸甸的《青白石階》,就是從馬駿小時候家門口一條十來米長的石階起筆的。那青白色的石階,承載著他童年的痛楚和希冀。

當同齡人唱著「馬蘭開花」跳皮筋時,馬駿只能坐在石階上遠遠眺望。雙腿沒有挪動的力氣,他對雙手「偏愛」不少:實在無聊時,他會使勁抬起手,朝著青白石階猛拍,讓疼痛感充盈——手是有反應的,這多好啊!麻、脹、痛親吻手掌時,上面的肌膚細胞也會跳起「馬蘭花」。等孩童們的歡笑聲散去,他低下頭用手指摳水泥縫隙的沙粒,若逮住一隻螞蟻,就放到手心,讓它驚慌失措爬到手背,再翻轉手腕,讓小螞蟻往複攀爬,成為他忠實的玩伴。

他也仰望天空,一棵大楊樹的葉片飄零而至。他用樹葉遮住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看葉片隨風,風吹楊柳沙啦啦響動,他相信白楊樹在和他說話,葉子就是楊樹送給自己的禮物。

妹妹上學去了,馬駿坐在青白石階上等她放學。妹妹寫作業時,他就湊在一旁看她寫,還讓母親買了本子,妹妹寫個什麼,他就照模樣畫出來。一天從太陽落下山坳到月亮爬上樹梢,小馬駿呆呆坐在石階上,心中萌生個期盼:去學校讀書,學會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是什麼意思,到底念什麼。

父母沒有正式工作,馬駿家裡開了個日雜門市部,平時由母親打理,父親去打打零工。孩子去上學,誰來接送呢?大字不識一個的母親堅持讓馬駿讀書,還不惜為此頂撞了婆婆,說「即使吃黑面飯也要讓駿兒上縣城里最好的小學」。

要知道,她的頂撞是這個家族里從未有過的。平日裡,公公婆婆的飯菜都是她做好送去:雙手端著暗紫色的木托盤,腳底輕柔悄無聲息;將飯菜穩穩端進房間,再穩穩地放到炕桌上;聽到吩咐離開才向後撤步,慢慢退出房門。身為最小兒媳婦的母親,習慣了在家裡默不作聲,一切皆順從。可是父親火了,他拽住母親白帽子下的頭髮,拉她去樓上向奶奶賠不是。

此刻馬駿站不起來,更上不了樓梯,他淚水洶湧如注,雙手使勁拍打著床板……

可母親最終勝利了。一家人四處懇求,終於把馬駿送進小學,父親打不成零工了。每天,父親把馬駿抱上單車,一路上又穩又慢,後將大梁單車停在教室前,小心翼翼支起車子。他一手扶住馬駿的腰,一手抵住前胸,微微蹲下身,將兒子架上肩膀,再右手攔住兒子雙腿,左手拎著書包,將兒子身體的重心轉移到自己身上,像是扛著一袋麵粉,把馬駿送進教室。

為方便父親抱馬駿進出,他的座位被安排在門口第一張課桌,靠外那個位置。這讓馬駿活動不充分的腸胃吃盡苦頭,吸入冬天的冷風,總讓他腹痛難忍。

馬駿來到一群新孩子中間,可還是與眾不同。離開了一個人的青白石階,依舊與玩伴們「隔著幾個世紀」。他能做的,就是加倍努力學習。上課時,父親像個哨兵站在教室門外,時不時看看他。下了課,急忙走進來,摸著兒子頭問去不去廁所。父親怕上課時站在門口影響同學們,又去門衛室打發時間。寒來暑往,父親也成了學校里的一員。

小學時期的馬駿

馬駿長大了,父親的身體也在變,他不能一口氣抱馬駿到四樓教室,就在三樓深吸口氣,歇一下。不管別人怪異的眼光,父親堅定的抱著越來越大的兒子,就像抱著自己的心臟。

為了不「拴住」父親,馬駿選擇不吃早飯,這樣就不用去廁所,他為此堅持了12年。從小學到中學,父親也風雨無阻接送了他12年。為兒子,父親堅持跑步鍛鍊,他不敢生病,更不敢倒下。可馬駿的身體卻出了毛病:因為直不起身,又長時間久坐,他的脊椎漸漸變形,年紀輕輕便弓腰駝背——這是讀書的代價。去醫院診斷要做手術,得花十萬塊,是這個家承受不起的。

讀書時,馬駿常幻想能發明一套智能化機器:運動的床給他翻身;機器人幫助他上廁所、穿衣服、洗臉刷牙;讓「殘疾人」這個詞在字典里消失……這樣,熟睡的家人就不用夜起,自己也可以填平橫亙的條條鴻溝。為此,他高中還選擇學習理工科。

木頭心

為了給家裡再立一根「頂樑柱」,父母在馬駿12歲時生了弟弟。可「屋漏偏逢連夜雨」,弟弟出生時因拉傷神經,導致右半身癱瘓,竟然和他同病相憐!

時光荏苒,弟弟到了上學年齡,父親每天抱著馬駿讀高中,母親則每天背著弟弟去小學。門市部時常關門,生活拮據起來。2016年,「逆天」的馬駿考上大學。可弟弟小學三年級,母親背弟弟越來越吃力。如果自己上大學,這個家將無法運轉。馬駿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決心放棄大學,他不能再索取更多了。

十二年求學磨難,終成正果,卻一朝放棄。馬駿躺在家裡失了魂,終日睡得昏天黑地,腦子裡不禁冒出來一連串的不該:或許就不該上學,更不該為了上學駝了背;或許不該長大,甚至都不該來到這世上。這些問題像一把把匕首,直刺深剜他的心。多少次夜深人靜難入眠,他忍不住涕淚奔流。睡著了,又常因一場噩夢驚醒;或者因為夢見坐在大學殿堂里而笑醒;還常夢見自己大步流星走在街上,把那些譏笑嫌棄甩得遠遠的……

母親見他流幹了淚,自己再也不哭了,整天默默地給弟弟做飯;父親白了頭話也少了,重覆著抱大兒子的歷程,鍛鍊著抱小兒子上學。

父親已抱了馬駿二十一年,那個曾經健碩如牛的父親變得銀髮蒼蒼,可他只有五十來歲。母親每天打理門市部,白帽子掩蓋著偷偷爬出來的白髮。在自己面前,馬駿看不到她流淚,可晚上她幫馬駿翻身,偶爾有淚滴落在他臉頰。命運多舛,或許割掉一家人的心換成木頭的,他們都不會痛。

父親正準備抱起輪椅上的馬駿父親正準備抱起輪椅上的馬駿

回憶起那段人生低谷,馬駿平靜的告訴記者:確實有幾次想放棄生命。

馬駿的絕望,父母看在眼裡,悲在心裡。2016年末過生日,他們刷爆信用卡,花了兩萬塊,給馬駿買了台電動輪椅——這差不多是一家人全年的收入。

帶著驚喜和不安,馬駿坐在電動輪椅上,向前,向後,拐彎,加速,他有了移動的能力!嚐到了「甘蔗加了白糖又和棒棒糖一起吃的甜」,重生的感覺。馬駿大口自由呼吸,走遍大街小巷,走過春夏秋冬。外面的世界這麼新鮮,他去球場看少年打籃球,去街頭看大爺們下象棋,去廣場看姨娘們跳舞……

一次電動輪椅壞了,「站」不起來。馬駿三天跑了九十多公里,走遍縣城各處的車輛修理店。途中下起大雨,無處躲避的他,在長街雨幕里,像一隻小小的蝸牛……

有了輪椅,馬駿想去找份合適的工作。當他鼓起勇氣走出家門,一家店一家店詢問時,主家多低頭不答,讓他自行離開;若他的話多點,可能被不耐煩的趕出來。一山翻過一山攔,「我為什麼要來到這世界」又冒了出來,他眼前灰濛蒙的,世界像台黑白電視機。

也就是在這時候,馬駿讀到了史鐵生的《我與地壇》。時隔多年,馬駿依舊難掩激動,他說一翻開就被這本書迷住了:「絲絲的好奇感讓我的心癢癢的,我無法丟下《我與地壇》,希望看到作者所有遭遇和故事。讀著讀著,淚水模糊了雙眼——這個青年怎麼這麼像我呢?過著和我一樣的生活!你也想過我想過的問題,思考自己活著還是死去。我像喝到一泓甘泉,手不釋卷地將整本書一飲而盡。」

《我與地壇》讓馬駿走進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他遊曆在書中每個角落,跟著作者一起悲歡離合。史鐵生用他的故事挽救了馬駿,更啟迪了他:他也想寫出自家的故事,他自幼殘疾,和史鐵生還不一樣。

馬駿家附近,有個永清湖公園,垂柳依依,湖水漣漣。每次啟動輪椅走出家門,馬駿來到公園的角落,就感覺《我與地壇》打開了:自然之美加之人間煙火,書中曆曆複活在眼前,永清湖變成了他的地壇。觀察四周,在沒人的時候,馬駿偶爾高聲呐喊,渲泄著心中塊壘。冬日,他看見枯草的嫩芽,開動輪椅來到新綠前,還生怕驚擾了這生靈。它多麼可愛呀,他想伸出手摸摸,只是搆不著。這小生命像他,在天寒地凍中探出頭,怯生生打量這世界。

回到家,馬駿就把看到的一切記錄下來,不過是偷偷寫,不敢給人看,自覺文筆太幼稚。但把想說想做的寫出來,內心就不壓抑,那些煩惱都變敞亮了,甚至給了他綿長的滋養——世界會因為一雙純潔的眼睛而美好。

寫什麼呢?嚐盡甘苦,馬駿可不想再讓苦水淹沒脖頸,他在文字裡創造美好,秉承善念,存下希望。回味過往,就讓創作給自己補償,在文學世界里完成夢想,找到最開心的自己。命運的航船不經意轉向,走上文學之路,心中曙光讓他舒坦,一顆木頭心,也漸漸開出花朵。他說:筆下生甘泉,魚兒尚且活;筆下點苦水,何來魚歡水?

柳客行

馬駿在門口大柳樹下讀書

馬駿家門市部外面,有幾棵大柳樹,一圍之木,樹影婆娑。穿過擺滿日雜百貨的長過道,就是他的臥室兼書房,陳設簡單,但乾淨整潔。馬駿夜裡倚靠著被臥寫作,白天在柳下讀書,他取了筆名「柳客行」,帶幾分俠義。

但是這位「俠客」,自己穿件衣服都很吃力。一件單衣,他先扭動身體將衣服拉到身邊,把一隻手摸索著伸進袖筒,再用另一隻手扶起衣服,放在肩膀上,就已沒有本事再屈肘伸直。他轉過頭,用牙齒咬住衣領,再笨拙的把那手轉向背後,忍痛伸出袖口,再慢慢拉扯整齊,整個過程需要十多分鐘。

早晨起來刷牙洗臉好,父親便蹲在床邊,雙臂圍抱住他,用盡上肢、腿部和腳底的力氣,將一百多斤的馬駿抱起。這動作他重覆了二十多年,還是會在起身的那一刻身體搖晃一下。父親找好重心站穩,將他抱上凳子,再將鍛鍊用的腳踏機放在馬駿面前,把他的腿扶上踏板,用腳踏機上的帶子固定好,馬駿便開始上午的鍛鍊和康復。

日子在文學的河道上流淌。他也去聽街頭巷議,去圖書館遨遊書海,和那裡的保安相熟。夜半時分,有時被疼痛喚醒的他睡意全無,睜眼扭動脖頸,窗外的月光灑進來。他抬抬手,手臂如有千斤重。腰像是長在床上一般,再奮力扭動身體,背部有種被繩子勒住血脈的感覺。他放棄了掙扎,腦電波送來持續的脹痛感。夜正黑的透徹,沒有一顆星,只有屋簷邊的月亮。思緒懸在月牙兒尖上,門外柳樹如瀑布洶湧而下。

天漸亮了,熹微晨光里,他隔窗看到了青黛天色,天色襯托柳芽,綠的透亮純潔。一束光照進來,黑夜中的落寞、消沉和無助,都因這光明撥雲見日,光佔據了他整片內心。待陽光鋪滿大地,他走出屋子,去看亮堂堂的山河。屋外的一切那麼喜人,踏山間草木,覽人間滄桑,憑著光之力見未見之境,賞未賞之色,可以釋懷自己的模樣、身份和地位——這是光給他的權利。

這就是馬駿的日常,是他面對的生活,也是一個作家的創作條件。

或許有人會問:當一個人沒有了追逐金錢、權力甚至愛情的能力,當金榜題名、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乃至洞房花燭夜都成奢望時,還能留下什麼?還能做些什麼?還要做些什麼?

馬駿的回答是,路,無法用腿去蹚,卻能用筆去拓。讀書創作讓我更堅定,也更勇敢,讓我覺得苦難背後的真善美愛才是最寶貴的。通過文字我又認識了自我,活著有意義。曾經暗淡的灰色世界不見了,我看見,那個坐在青白石階上的小男孩在向我招手,眼裡閃著亮光,笑容那樣甜美。

是的,他不能辜負。不能辜負天生我材必有用,不能辜負父母養育之恩,不能辜負那個寒窗苦學的自己,不能辜負大自然的陽光雨露,不能辜負遇到的那些可愛的人……

他說,慶幸的是我遇到了史鐵生,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巨人,那個穿越時間和空間的摯友。讀他的書,我就想:我為什麼不能,不能像他一樣去感受世界?不能給人以共鳴、力量?

他說,很開心在文學的路上遇到了一幫可愛的人,很多幹淨的靈魂。當他們和我握手,眼睛里的光是那麼溫暖。他們沒有世俗的眼光,也沒有瞧不起。這些人給足了我勇氣,也讓我心情大變。

一次參加一個文學交流會,天下著雨,他穿著雨衣,雨水還是順著雨衣落打濕了褲子。來到會場前,胥勁軍看見了,就招呼一幫文友抬馬駿上台階。大家雙手抓緊濕漉漉的輪子,手臂上的脈動清晰可見,四百多斤重啊,馬駿硬是被文友們抬進會場。活動結束,雨還沒停,任建平找來塑料袋小心套在他腳上,到家鞋子還是乾的——馬金蓮、王雪怡、王鵬、樊文舉、胥勁軍、戴曉東、任建平……在一篇題為《價值》的文章里,馬駿提到了許多「可愛的人」。他要感謝的人很多,還有石彥偉、薛玉玉、李興民,還有還有,還有許多同樣溫暖的光。

馬金蓮感慨,真感謝那麼多人善待過這個堅強的孩子,也許我們的暖意很小很不經意,但在他感恩的心田上,開出了纖塵不染的花朵,「命運可以奪走他站立和行走的資格,但奪不走他熱愛這個世界的赤誠之心」。

八年耕耘,馬駿把心血苦樂集結成了《青白石階》,這本書還被列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之星叢書」。拿到書的那一刻,他禁不住親吻封面。

有讀者評價,書裡面有一個二十八歲青年對人生苦難的深刻認識,和他對人世的真摯感恩。他是個只能坐在輪椅上仰望世界的人,他坐的很低,但沒有拉低世界的高度,反而讓習慣了冷漠站立的我們彎下腰去,用純粹的善意去面對他。他深情又乾淨的目光,讓我們沾染了太多塵世恩怨和世故的心無比愧疚,不得不對自己的靈魂進行拷問和反思……

是啊,正如西吉縣作為我國首個「文學之鄉」授牌詞中所說:

耐得住寂寞,頭頂純淨天空,就有詩句湧現在腦海;

守得住清貧,腳踏厚重大地,就有情感激盪在心底。

後記:

2023年5月8日,久旱的西吉下了一場瓢潑大雨,彩鋼瓦的屋頂劈里啪啦響個不停。馬駿坐在屋子裡,腦海亂作一團,像一個待嫁新娘。中國作協黨組書記張宏森如約來到他家。張宏森來到輪椅旁,笑著彎腰和他握手,拉家常問他身體狀況,傾聽他的文學之路。馬駿說,是文學給我希望和力量,讓我有勇氣走出家門,去感受這個世界——既不那麼昏暗到底,也未必光明無限,但只有自己經歷了,才知道風雨斑斕之美。

那夜的雨下了很久,窗外是一片朦朧水幕。對於廣闊的高山平原,這或許再尋常不過,但對於堅硬的西海固來說,無數不可盡知的生命,都在這鼓點般的雨聲中努力拔節生長,其中文學是生長得最好的莊稼。

「塞上行」是人民日報社寧夏分社著力打造的新媒體品牌專欄,以「上接黨心、下聯民心」為魂,以「腳力、眼力、腦力、筆力」為質,創新靈活地講好「塞上江南」的美麗故事。

統籌:徐元鋒

本期策劃:徐元鋒

文字:徐元鋒

影片:焦思雨 寬容 高嘉蔚 梁宏鑫 周航

圖片:周航

出品:人民日報社寧夏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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