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年前向央視求救的女人,今天怎麼樣了?
來源:九派新聞
22年前的《半邊天》里,陝西鹹陽農村婦女劉小樣那句「我寧可痛苦,我不要麻木」,擊中了全國觀眾的內心。2020年,《人物》作者安小慶的一篇關於劉小樣的稿件《平原上的娜拉》,又一次引起轟動。
22年後,劉小樣過得怎麼樣?這引起了無數網民的關注。
23年前,西北農村一位叫劉小樣的婦女給央視寫信,袒露了自己出走的願望。
那時的劉小樣,和每一個普通農村婦女一樣按部就班的生活,結婚、生子、操持家事。
但她對現狀並不滿意,她在信中寫道:「在農村,有錢可以蓋房,但不可以買書;可以打牌閑聊,但不可以去西安。不可以交際,不可以太張揚,不可以太個性,不可以太好,不可以太壞。」
劉小樣有著自己的思想,卻似乎被困在了農村生活的「樊籠」中。
2001年,電視節目《半邊天》的主持人張越採訪了劉小樣。
劉小樣告訴張越:「我寧可痛苦,我不要麻木,我不要我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我就很滿足。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這就很好了?我不滿足這些的,我想要充實的生活,我想要知識,我想看書,我想看電視,從電視上得到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因為我不能出去。」
在節目播出後,2005年,劉小樣應《半邊天》節目組的邀請去到北京,這場旅程並沒讓劉小樣覺得開心。她反而更想出走,「更清楚自己的處境了」。
2006年,劉小樣在家鄉的縣城,獲得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在商場工作了一段時間,劉小樣想去貴州打工,丈夫勸她安心待在家裡,看勸不動,便由她去。
劉小樣去了貴州,覺得工作不對勁,又回到家鄉,在縣城里當起生活老師。
可她內心深處的空虛,依然灼熱。
之後她又奔赴江蘇崑山,在一家食堂打工。又輾轉西安,和女兒同住一屋。還去過圖書館,聽過音樂會,見過大山大河,可這些還是不能讓她平靜。
劉小樣懷疑自己病了,她還看過心理醫生。
2016年前後,她回到了平原上的老屋,照顧生病的婆婆,此後再未出走。
2020年,《人物》作者安小慶多方聯繫,幾經輾轉,找到了在公眾視野消失了近20年的劉小樣,並在2021年完成了稿件《平原上的娜拉》。這篇兩萬字的靜態人物報導,收穫了熱烈的互動和大量的討論。(註:娜拉,話劇《玩偶之家》的女主人公,覺醒並選擇出走的女性形象。魯迅先生曾著《娜拉走後怎樣》,並揭示出娜拉的命運:不是墮落,就是回來。 )
2019年春天,劉小樣的婆婆去世了,但劉小樣選擇了回歸家庭。
她告訴安小慶:「在以前,可能意識不到這個東西,但現在,家和兒女就是我的根本。主業跟副業有時候不能顛倒了。」
那時的她,已經把過去寫的東西全部燒掉。「好像是潛意識的」,她想跟周圍的人一樣,就拒絕看書,只能聽音樂,特別喜歡聽歐美民謠。
她有意抹掉過去生活的痕跡,劉小樣告訴安小慶,不能徹底地出走,總想要兼顧,這可能就是她的局限。
2024年12月18日晚,紀錄片《她的房間》播出,時隔22年,回訪劉小樣。
這一次,劉小樣風雨兼程從鹹陽來到大理,和曾經《半邊天》的主持人張越,寫出過她的故事的記者安小慶再次相聚。
在《她的房間》官方帳號發佈的預告片里,劉小樣身著白色T恤,面上總是帶著笑容。
在《她的房間》播出的預告中,不少網民看到,劉小樣又開始讀起了書,寫起了東西。
《她的房間》介紹稱,在經歷過真正的出走後,劉小樣卻選擇了回歸家庭。她白天種地,晚上讀書,辛勤的勞作和書中的知識,同樣帶給她「豐收的喜悅」。
劉小樣笑著告訴主持人:「我農活幹得特別好,髒啊、累啊的,都能幹。」聽著她的話,張越也露出了欣賞的笑容。
二十二年後的再度對談,「出走」後又「回歸」的劉小樣說:「我會一直讀書,一直痛苦,一直與自己的無知、偏見‘見招拆招’,一直愛著從痛苦荒蕪里生出來的喜悅。」
劉小樣說:「很多人說要與自己握手言和,我不要做這樣的人,我要拿石頭打磨我這塊石頭,我會一直讀書,我這些年就是這樣做的。」
張越問她:「用石頭磨石頭可是很疼的。」
劉小樣說:「我不怕,真的,我不怕。」
「不必再出走尋找,我的詩和遠方就在書中。」
有網民表示:「本來以為劉小樣沒有像蘇敏那樣走出去,獲得一個世俗意義的成功,她會失望,我們觀眾也會失望。但是如今看到她腳踏實地的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看書、寫字、思考、痛苦、又和解,把自己的心靈養育的很富足,簡直就是路文羅蘭英雄主義的具象化!」(註:世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路文羅蘭 )
或許正如《她的房間》為劉小樣寫的那句話——前行的是不斷豐富的生命體驗,不變的是她內心深處永恒的勇敢與熱望。而劉小樣,一如金燦燦的麥田般,歲歲年年茁壯生長。
[來源:九派新聞綜合澎湃新聞、中國新聞週刊、《人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