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警方行拘6名「黃牛」，餐飲「代排」為何成「頑疾」？

2月12日，平安北京微信公眾號發佈信息，近日北京朝陽警方縝密行動，對某網紅餐廳周邊出現的「黃牛號販」展開打擊，成功摧毀一「黃牛」團夥，抓獲違法人員6人。

北京作為旅遊熱門城市，眾多的餐飲老字號、人氣網紅餐廳也成為消費者的「必打卡」選項，多家餐飲門店用餐高峰期排隊等位成為「日常」，「黃牛」出售排隊號、「黃牛」代排現象隨之滋生，二手平台上各種與「代排」「代取號」有關的商品也非少數。法律界人士表示，「黃牛」倒號、代排是對正常的市場秩序的擾亂。商家有義務維護正常的市場秩序，發現「黃牛」要及時舉報。作為消費者，也應該抵製「黃牛」。一旦購買「黃牛號」出現問題，消費者的利益必然受到損害。

多人多次取號、高價賣給顧客

根據平安北京公眾號的信息，某餐廳自去年在朝陽區開設首店以來，迅速在社交平台爆火，成為首都美食界的新晉「網紅」，吸引大量食客前來打卡，也讓一些「黃牛號販」從中嗅到了「商機」。「黃牛」表示買了號以後即刻就能進店就餐，購買排隊號則需要200元。雖然餐廳已在線上預約系統採取限號防刷等措施，但因現場排隊、就餐並不需要專人專號，「黃牛號販」通過多人多次取號的方式，惡意囤積紙質號源，後通過網絡平台，或現場隱蔽交易的方式，將排隊號以高價倒賣給前來就餐的顧客。

民警通過日常走訪、群眾反饋等渠道，瞭解到該餐廳周邊存在「黃牛號販」的情況，立即開展進一步調查，發現「黃牛號販」呈現組織團夥化、交易隱蔽化特點。通過線上和線下等多渠道調查，民警們掌握了大量證據，並逐一確定了該「黃牛號販」團夥的人員構成。在固定好相關證據後，派出所組織精幹警力分組分配任務，在該團夥再次現場倒號時，將團夥6人全部抓獲。經審查，該6人通過重覆取號的方式獲取餐廳排隊號碼，並在餐廳周邊通過跟行阻攔顧客，以高價轉讓排隊號碼的方式獲利，該行為已構成擾亂公共場所秩序。目前，上述6人均已被行政拘留。

增加保安、拉黑倒號手機號，多家餐企出手抵製「黃牛」

新京報記者注意到，餐飲「黃牛代排」並不鮮見，除了像上述案例中出售排隊號，還包括一號多賣，點200塊錢的菜品收客人400元，取小桌號、當大桌用，售賣假號等情況，甚至在一些外賣平台上，還出現了多家假冒的「代購」商家。新京報記者採訪了多家人氣餐飲企業，相關負責人表示，門店都通過微信公眾號聲明、現場提示消費者等方式，出手抵製「黃牛代排」。

「有的‘黃牛’一號多賣，有的‘黃牛’意識到小桌翻檯快，所以就取小桌號、當大桌用，有的‘黃牛’來佔座，點200塊錢的菜品，然後收客人400元。甚至‘黃牛’之間因為利益衝突，還出現過打架的情況。」四季民福門店相關負責人在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一位消費者告訴新京報記者，很多次去店裡用餐都會遇到「黃牛」排隊、佔座的情況，有的門店在入口處常年有「黃牛」問要不要號。

四季民福曾在微信公眾號上發佈聲明，稱「黃牛」嚴重擾亂正常排隊秩序，因此對排隊作出調整，例如只接受紙質號、本人微信公眾號取號，取號人數、桌型要與實際人數相符，每個手機號每天限取1次號等。相關負責人稱，門店專門增加了保安，一旦發現「黃牛」倒號、代排、佔座等行為，將立即對其勸離。此外，四季民福在聲明中還明確，購買「黃牛號」引發的糾紛與其門店無關，出現問題自行解決。

除了四季民福，簋街上的人氣餐廳胡大飯館也推出了多重舉措，抵製「黃牛倒號」。胡大飯館相關負責人表示，胡大在高峰時段線下取消紙質取號，並需要根據實際人數取號、排號截圖不予安排座位。同時成立了專門打擊「黃牛倒號」的保安小組，每天都會有專人對門店周邊進行監控。如果確定有「黃牛」交易行為、佔座情況，將會對其進行勸離或者報警。胡大還與平台合作定製開發了取號系統，在線上和線下進行排查，對於涉嫌「黃牛倒號」手機號碼予以拉黑。屬地派出所也曾多次協助門店維護排隊秩序。

人氣湘菜品牌費大廚辣椒炒肉方面表示，截至目前，費大廚在北上廣深沒有開通任何形式的外賣。費大廚此前曾多次在微信公眾號上發聲，表示在2023年就已經全面關停外賣，沒有開通任何形式的外賣和代購。今年1月20日，費大廚辣椒炒肉創始人費良慧甚至親自「下場」，在朋友圈表示不要相信平台上的外賣代購。

多平台「黃牛」代排代購生意火爆

新京報記者在採訪中發現，雖然餐飲企業對於「黃牛代排」深惡痛絕，也都出台相關舉措，但有不少餐飲企業負責人坦言，「黃牛」屬於「打也打不掉的頑疾」。一位餐企負責人告訴新京報記者，門店也曾多次就「黃牛」問題報警，「派出所接警後，‘黃牛’會短暫消失幾天，過一陣就又出來了。」有的「黃牛」一號多賣，兩桌客人拿著相同的號來吃飯，餐企作為服務行業，也只能想方設法給客人安排座位。

在某二手交易平台上，新京報記者輸入「排隊」後，出現了非常多的相關商品，包括多家北京網紅餐飲的代排隊、代取號、代購等。甚至平安北京案例中的餐廳，依舊有賣家出售排隊號。2月12日中午，新京報記者以消費者身份詢問2月12日當晚4人就餐，賣家詢問了用餐時間和人數後開價120元，表示「付款後聯繫」「自己就在現場，用餐前半個小時準備號」。

在外賣平台上，新京報記者在定位地點3公里內搜索出14家費大廚辣椒炒肉代購，其中最多的一家月售超過300單。門店堂食68元一份的辣椒炒肉，如果通過這些「代購」購買，則要花89元至91元不等，並要付10元至22元不等的配送費。對此費大廚方面表示，這些所謂的代購和外賣均與費大廚無任何關聯，消費者要謹防上當。「我們多次與門店所在地的消費者協會進行了溝通，也與平台聯手一起下架了很多所謂的‘代購’，並在門店的顯著位置張貼了提示，希望消費者不要通過這些外賣和代購購買菜品。」

商家、消費者均有義務維護市場秩序

北京恒都律師事務所律師李哲針對「黃牛」倒號、代排等問題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黃牛」倒號、代排等行為從法律上講，肯定侵害了消費者權益。「因為這個餐館客流量大，所以才採用這種發號的方式讓客人排隊，取號本身是一個比較公平的程序。但是‘黃牛’通過不法的行為穿插進來，讓本來可以通過正常排隊拿到號的客人可能拿不到號。而且‘黃牛’取號加收了費用，獲取了高額利益，這種行為就是對消費者的利益侵害。」同時，「黃牛」倒號、代排也是對正常的市場秩序的擾亂。

李哲表示，有的「黃牛」通過售賣假號的方式獲取利益，這就涉嫌了欺詐。還有「黃牛」利用搶號軟件，侵入餐企的排號系統。「如果這種行為情節嚴重到一定程度的話，在刑法上也可能構成犯罪。」

李哲認為，作為商家，有義務維護正常的市場秩序，發現「黃牛」要及時舉報，對於自己的排號、取號系統，也應進行經常性的維護，加強管理。作為消費者，也應該抵製「黃牛」。「購買‘黃牛號’的消費者本身就是通過違法的、不正規的途徑獲得利益。如果這個時候你被騙了，除非是商家在監管方面有明顯漏洞，否則消費者只能去找‘黃牛’來解決，但是無論是要求商家承擔一定的連帶責任，還是要求‘黃牛’賠償，難度都比較大。」

新京報記者 王萍

編輯 王琳

校對 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