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冰雪也能作畫？這是屬於北方的浪漫

清晨，黑龍江哈爾濱零下20攝氏度，冰版畫創始人朱曉東手握刻刀劃過冰面，細碎的冰晶簌簌飛濺。不久後，鬆花江畔的冬日美景「躍然冰上」。將宣紙覆在塗著顏料的冰上，待冰紋肌理與墨色交融後，冰城風光便在紙上永恒定格。

粗糲的刀痕勾勒出硬朗線條，冰晶融化的自然肌理暈染出雪霧朦朧，顏料潑灑間，有水墨畫的空靈意境。「冰版畫和木刻版畫很像，但冰是‘活’的，每一刀下去，紋理都在‘呼吸’。」朱曉東輕撫著這幅《雪落鬆花江》說。

朱曉東與冰版畫的緣分，始於25年前的一次「偶然」。當時正在製作冰燈的他，不小心將冰坯上的墨汁蹭到了羽絨服上。用隨手抓起的宣紙擦拭後，發現斑駁墨跡竟像山水畫般靈動。

「若將畫刻在冰上再去拓印，豈不是能讓冰雕藝術以另外一種形式留存？」這個念頭如電光石火，激發出朱曉東創作冰版畫的靈感。

此後20餘年，他自製30多種雕刻工具，調試數百種顏料配方，摸索出「室外低溫防洇墨」「防凍液固色」等技法……

為捕捉冰雪的神韻，朱曉東在哈爾濱的嚴寒中寫生，一站就是幾個小時。創作《老道外的冬天》時，他在百年老建築前佇立整日，觀察積雪如何覆上雕花窗欞；雕刻《冰雪大世界》時，他反復試驗7種藍色顏料，只為還原月光下冰塔晶瑩剔透的光影……

朱曉東創作的冰版畫題材深深紮根於哈爾濱的地域文化之中。工作室牆上，掛滿了哈爾濱老建築主題的冰版畫：索菲亞教堂的穹頂覆著薄雪，中央大街的石磚映著冰晶，老道外的波路克窗欞結滿霜花……他的冰版畫以細膩刀工與寫意風格，將冰城的自然風光與人文歷史濃縮在一方畫作之間。

「冰版畫不能僅停留於自己的案頭，還要讓更多年青人喜愛。」朱曉東說。2017年，朱曉東組織成立了冰版畫院，帶領團隊研發四季製冰技術；在國際冰雕賽場上，他帶著留學生揮刀刻冰，展示冰雪美學的獨特魅力。

上一個寒冬，朱曉東帶領學員創作《冰雪絲路》，再現古代商隊穿越林海雪原的壯景。望著年青人凍紅的臉頰，他彷彿看到當年的自己。

夕陽西沉，朱曉東的案頭還擺放著一幅未完成的冰版畫：蒼勁的冰鬆枝丫間，隱約可見奔跑的孩童與滑冰者的剪影。「冰雪會消融，但藝術能讓一個城市的靈魂鮮活。」朱曉東說。

人民日報記者 郭曉龍 攝影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