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量驚人、種類豐富的古蜀玉器蘊藏了古蜀先民對玉文化的何種認知？

△金沙遺址出土的玉璋圖據成都金沙遺址博物館

封面新聞記者李雨心

堪稱曠世神品的精美青銅器、前所未見的稀世金器、雕刻有繁複紋飾的象牙器……數年前，「再醒驚天下」的三星堆遺址，帶給世人無數驚喜。這些造型獨特、極具地域文化特色的青銅器，吸引了無數世人的目光。但不容忽略的是，作為古蜀文明的代表性遺址，三星堆與金沙還出土了數量驚人、種類豐富、製作精美的玉器。

這些玉器包含著古蜀人對於玉文化怎樣的理解？3月12日，由四川省委宣傳部推出的「天府文化訪談」開啟，首期訪談聚集考古界的兩大頂流——三星堆和金沙，邀請到多位專家學者齊聚，共同探討三星堆與金沙之間的淵源。其中，成都金沙遺址博物館副館長、研究館員王方，就從玉器的角度入手，解讀古蜀玉器為何反映著古蜀文明與周邊文化的交流互動，又如何展現了中華文明多元一體的發展格局。

△成都金沙遺址博物館副館長、研究館員王方趙明攝影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君子比德於玉焉」……玉，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玉器文化貫穿中華民族發展史，為傳統優秀器物文化之代表。中國人愛玉，是以溫潤玉石比擬君子之德。而早在新石器時代，華夏先民就製作出了早期玉器，「以玉事神」成為這一時期的特徵。

王方介紹道，目前中國出土的最早的玉器來自位於黑龍江的小南山遺址，距今9000到6000年前。而後在紅山文化、淩家灘文化、良渚文化、石家河文化等的代表性遺址中，均發現了玉器。「在古人的眼中，玉具有與神溝通的靈性，是‘山川之精英’，在《山海經》中記載‘巫師引玉通神’。」

△金沙遺址出土的十節玉琮圖據成都金沙遺址博物館

而在三星堆、金沙遺址出土的玉器中，也能輕易看到其所承載的「以玉通神、以玉禮天」的功能。因為從出土地點來看，它們並不來自生活區域，還是在祭祀場所中發現的，保留了中國古代玉器的基本特徵。她提到，從目前統計的數據來看，三星堆遺址出土了超過2000件玉器，金沙遺址則出土了3000多件。「這樣看來，古蜀玉器共出土了近6000件，這是一個龐大的數量。」

數量如此龐大的玉器，其原料又是來自哪裡呢？作為玉器的研究專家，王方對於古蜀人玉器有著深入研究，曾經多次走訪四川及周邊地區，親臨玉礦進行研究。而通過長達20多年的研究，王方談到，可以看出古蜀玉器除極少數是由外部區域直接輸入外，絕大部分的玉器應為就地取材、就地製作而成。「三星堆和金沙的玉料，我們基本上把它鎖定到距成都平原100公里不到的西北山區，是中國古代所記載的龍溪玉。」

在驚歎於三星堆、金沙遺址出土玉器的數量之時，自然不能忽略這些玉器豐富的種類。玉璧、玉戈、玉璋、玉琮、玉斧、玉鑿、玉環……細數兩處遺址出土的玉器器型，有的造型獨特、小巧精緻；有的雕刻著繁複的紋路，記錄下難解的古蜀往事。其中，不得不提玉牙璋。

△三星堆遺址出土的玉璋圖據三星堆博物館

據王方介紹，三星堆、金沙兩個遺址出土的牙璋數量共超過300件，數量大概是全國所有地區目前出土牙璋數量的總和。但這一器物，學術主要的觀點認為其最早來源於中原文化地區，再到二裡頭文化中成為核心的禮器，被視為國家權力的象徵。

「如此代表權力和精神的器物，隨著二裡頭文化的輻射和傳播，到了四川盆地後被發揚光大。無論在三星堆還是金沙，能發現牙璋成為祭祀活動中數量最大的核心玉器。」同時，牙璋的器物形象也出現在了三星堆的許多文物上，如三星堆青銅人手上就握著玉牙璋，或者服飾上綴滿一排一排的玉牙璋。在王方看來，牙璋來到四川盆地後被發揚光大，四川也成了牙璋發展的最重要的轉折點。「隨後，牙璋又傳到了東亞地區，成都平原無疑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中轉站。」

在牙璋的大量使用之上，不難看出古蜀先民對於外來文化的吸收，同時他們也在接受中創新。王方說道，三星堆和金沙遺址還出土了玉戈，當這一器物來到成都平原以後，與牙璋結合，出現了一種新的器型，叫作璋形戈或者戈形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