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賢:在「悲情底色」上塗抹幽默,用複雜角色對抗表演慣性
在熱播劇《仁心球會》中,張子賢飾演的普外科主治醫生王高昇成了觀眾熱議的焦點:他時而用一句「論文方向難才有價值」彰顯職業理想,時而又因「貸款借給弟弟創業」的劇情被貼上「扶弟魔」標籤。在喜劇外殼與悲情底色的撕扯中,這個角色被張子賢演繹得鮮活立體。面對新京報記者,張子賢坦言,自己最怕角色淪為「紙片人」。「如果王高昇只是每天愁眉苦臉地訴苦,觀眾很快就會疲憊。我想讓觀眾看到他的生命力——即便人生充滿被動,他依然在笨拙地尋找自己的光。」

打破「白大褂濾鏡」:醫生的冷靜不是冷漠
為了演好醫生角色,張子賢特意聯繫了多位從業者「取經」。「朋友告訴我,醫生面對生死時的冷靜不是冷漠,而是職業素養。」他舉例說,急診室醫生若在搶救時流露慌張,反而會讓患者家屬陷入恐慌,「這種‘冷靜’背後是對專業性的堅守」。
更顛覆他認知的是醫生的生存狀態。「過去總覺得醫生是高收入群體,但深入接觸後發現,絕大多數醫生都是工薪階層,加班、論文、職稱壓力一樣不少。他們像繃緊的弦,卻始終保持著對職業的熱忱」。
在張子賢看來,王高昇是個「被迫全能」的人:既要應對繁重的臨床工作,又要組織馬拉松球會、還要攻堅學術論文。「他的生活充滿無奈,弟弟創業需要他傾囊相助,升職壓力逼得他喘不過氣。如果完全按現實邏輯演,這個角色會沉重得讓人窒息。」

於是,張子賢選擇放大劇本中的幽默元素。一場弟弟要錢的戲,他特意設計成「撒嬌式」互動:「如果弟弟顯得太心機,觀眾會覺得王高昇愚蠢;但如果是弟弟帶著孩子氣的央求,哥哥的付出就多了份親情的溫度。」這種處理讓「扶弟魔」多了層長兄如父的責任感與親情的羈絆。
群像戲中的「成全式創作」
《仁心球會》聚集了辛芷蕾、白客、姚安娜等不同戲路的演員,張子賢用「彼此成全」形容這次合作。「導演從一開始就明確:哪場戲是塑造哪個人物的,就一定會完成這場戲的作用,他也確實是這樣做的。」而其他幾位演員彼此都會襯托著彼此,互相幫助,互相成全。張子賢表示他已經好幾年沒有碰到這樣的創作氛圍了,「現在提到我們幾個的合作,我回想起來都是挺感動的。」
最令他觸動的是劇組對細節的苛求。在一場論文登上期刊的戲中,道具組專門製作了一本印有「王高昇」名字的仿真雜誌。「翻開雜誌那一刻,我真切感受到這個角色多年的堅持終於被認可,眼淚完全不受控制。」這場僅兩分鐘的戲,成為張子賢心中「人物弧光最完整的瞬間」。
「演一個好人,再演一個壞人」
曾經,張子賢在《叛逆者》中,將外表看似憨厚老實,實則狡詐自私的王世安飾演得惟妙惟肖。在電影《萬里歸途》中,他又將駐外使館秘書章寧刻畫得細緻入微。近年來,無論是懸疑諜戰劇還是都市職場劇,張子賢「反差式選角」的背後是他對錶演慣性的警惕。「如果連續演同類型角色,容易形成套路。所以我刻意在正反派之間切換,逼自己跳出舒適區。」
他笑稱接戲標準很簡單:「角色必須複雜到讓我失眠。像王高昇這種表面風趣、內裡滄桑的人物,演起來才過癮。」這種追求讓他拒絕了不少「紙片人」邀約,「工具型角色演多了,演員的感知力會退化」。

在慣性時代尋找「態度」的力量
面對網民將他比作「水豚」「倒霉熊」甚至乒乓球運動員許昕,張子賢展現出與王高昇如出一轍的幽默:「這說明觀眾記住了我的角色,哪怕是通過聯想的方式。」他坦言不在意被討論外形,「演員像水豚是好事——水豚看起來淡定,其實水下拚命划水,這多像我們這行的狀態」。
採訪中,張子賢多次提到自己的工作態度。這種「工作態度」體現在王高昇身上,是明知生活艱難卻依然較勁的耿直;投射到演員自身,則是拒絕工業化表演模板的堅持。「現在影視創作太快了,但我希望每個角色都能留下‘人’的溫度。」或許正是這份「態度」,讓他在流量至上的時代顯得格外珍貴。當問及未來規劃時,他表示自己和王高昇一樣,都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在事業上得到「晉陞」,同時他也會堅守住自己的工作態度,用最真誠的表演讓觀眾記住自己。
新京報記者 張坤玉
編輯 佟娜
校對 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