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學研究的重要文獻 ——評《敦煌碑銘讚輯釋(增訂本)》

《敦煌碑銘讚輯釋(增訂本)》
鄭炳林 鄭怡楠 輯釋
上海古籍出版社
學術界將敦煌文書中關於修建莫高窟的功德記、敦煌名人墓誌銘以及評價逝者功過的邈真讚等人物傳記文獻,簡稱為敦煌碑銘讚。筆者以為,敦煌碑銘讚是敦煌文獻中頗具特色且極具研究價值的部分,長期以來一直是敦煌學研究的重點。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發行的由鄭炳林、鄭怡楠輯釋的《敦煌碑銘讚輯釋(增訂本)》,上、中、下三冊共輯錄敦煌碑銘讚文書216篇,160餘萬字,是目前國內外所見最全面、最完整的一部敦煌碑銘讚研究專著。這些碑銘讚文書,在正史和其他文獻資料中鮮有記載,對研究敦煌歷史而言意義重大,文獻價值不容忽視。
敦煌碑銘讚類文獻記載的內容十分豐富,從各個方面、不同角度記載了唐五代敦煌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歷史、宗教、家族、民族關係、風俗習尚、石窟營建及佛教藝術等內容,稱得上一部唐五代敦煌社會的「百科全書」。通過對其進行深入解讀,可以解決晚唐五代敦煌歷史特別是歸義軍史研究中的諸多問題,起到「補史之闕、證史之誤」的作用。
據筆者瞭解,該書編者從1989年開始著手編著關於敦煌碑銘讚的書籍,曆時三年,方才撰成,輯錄碑銘讚文書47卷,135篇,其中碑文32篇、墓誌銘8篇、別傳1篇、邈真讚94篇,當時所見到的敦煌文書中關於碑文、墓誌銘、邈真讚等人物傳記資料,都被收錄了進去,並以《敦煌碑銘讚輯釋》為名於1992年由甘肅教育出版社出版。該書出版之後,為學界廣泛援引,為敦煌學研究提供了一份特別的助力。近二十年後,編者發現,此前的輯釋錄文校釋存有瑕疵,一些應當收錄進去的碑銘讚篇目由於判斷失誤,也未予收錄。從2010年開始,編者對碑銘讚內容進行修訂,增補原先沒有收錄的碑銘讚文書,且增補校釋內容,特別是敦煌文書的內容。於是,與讀者見面的《敦煌碑銘讚輯釋(增訂本)》,內容有大量擴充,規模增加了近三分之二。那麼,《敦煌碑銘讚輯釋(增訂本)》學術價值在哪裡?
首先,敦煌碑銘讚類文獻是研究漢唐敦煌歷史的寶貴資料。漢唐時期的敦煌歷史研究中,許多問題有待解決,如西漢敦煌郡的設置問題、陽關和玉門關的位置及變遷、敦煌人口遷徙與家族發展狀況、北朝至唐初敦煌社會發展情況、吐蕃佔領敦煌後的統治情況等,有些原本在史書中缺省的內容,在敦煌碑銘讚類文獻中就有記載,能夠彌補正史之不足。比如《漢合陽令敦煌曹全碑》,是中國書法史上一塊非常有名的碑,也是一篇記載東漢經營西域疏勒國的重要史料,其內容可以同《後漢書·西域傳》的記載相對應。
其次,敦煌修功德記抄本是研究敦煌石窟營建的重要材料。敦煌修功德記抄本是關於敦煌莫高窟部分洞窟營建過程和塑畫內容的記載,可為推斷敦煌莫高窟部分洞窟的營建年代和時代背景提供參考。目前修功德記抄本的記載,可以與莫高窟十餘個洞窟相對應,使得研究者能通過圖文互證的形式進行深入研究。
再次,對研究晚唐五代歸義軍史具有重要價值。敦煌歸義軍政權相關的史實,在正史中記載十分有限,且部分存在訛誤。敦煌碑銘讚類文獻中涉及大量與歸義軍政權相關的人物資料,對於瞭解歸義軍時期的社會狀況有極大幫助,借助這類文獻,通過綜合考察,可以解決歸義軍史研究中諸多有待解決的問題。例如,《敕河西節度兵部尚書張公德政之碑》是一件價值很高的碑銘讚類文書,也是學術界利用率最高的文書,具有幾方面的意義:一是解決了長期以來定名錯誤或者不一致的問題;二是明確了張議潮家族在吐蕃時期的政治地位和作用;三是訂正歷史記載的錯誤,特別是張議潮收複敦煌的時間問題;四是有助於瞭解歸義軍的管轄範圍。根據寫卷背面吐蕃漢文對譯詞彙,還可以瞭解晚唐敦煌地區漢藏文化交融情況,歸義軍與中央政權的關係以及西漢金山國時期的歷史。
敦煌碑銘讚類文書還記錄了中古時期敦煌河西家族的眾多史實,對於擴展該領域的研究範圍有積極作用。此外,它保留了很多唐五代時期敦煌及西北地區方音的資料,是中古時期河西地區語言文學研究的寶庫。
可以說《敦煌碑銘讚輯釋(增訂本)》所輯錄的216篇敦煌碑銘讚類文獻,全面完整地反映了敦煌地區約300年的真實歷史。這些文獻對於研究唐朝政府與歸義軍節度使的關係,特別是研究晚唐五代桑治初敦煌歷史等史料價值較高,應該引起學界的關注。
(作者:王文婷、朱建軍,分別系蘭州大學敦煌學研究所博士生、甘肅簡牘博物館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