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歲女童被活活打死，誰是兇手？

來源：環球人物雜誌

殺死女孩的兇手，

不止是她的母親……

作者：於冰 

上訴駁回，維持一審原判，有期徒刑35年，處罰500萬韓元（約合2.7萬元人民幣）！

10月11日，站在被告席上的李慧珠（化名）聽到二審判決後痛哭流涕：「我會用我的生命，為女兒贖罪。」

20多歲的她因虐待兒童和謀殺罪成為階下囚，而被其殺死的正是年僅4歲的親生女兒小秋天。

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因長時間忍受著饑餓和挨打，小秋天的體重僅有14斤，渾身瘦得只剩骨頭。

· 瘦弱的小秋天躺在急診室的床上。

為何一個母親要對年幼的女兒下毒手，母女倆此前又過著這樣的生活？

木乃伊一樣的身體

2022年12月14日晚上，釜山一家急救中心接診了小秋天。

兩名男醫生見小秋天臉色蒼白，已經奄奄一息，立即將其送往重症監護室。然而，醫生們的搶救措施未能挽救女孩的生命，小秋天似乎在到達醫院之前已經不行了。

醫護人員還發現，小秋天的身體過於瘦小，肋骨清晰可見，胸口有明顯的傷痕和淤青。不僅如此，孩子的年齡一欄中寫著4歲，但身高只有90釐米，體重14斤。

· 小秋天的腿瘦到只剩骨頭。

這個數據比同齡人的平均身高矮了17釐米，體重輕了20斤。一位醫生形容，「那個孩子看起來像個小木乃伊」。

在急診室看過許多血腥畫面的醫生們被小秋天的情況嚇到了，認為其生前遭到了虐待，就立即向警方報了案。警察趕到醫院後將母親李慧珠控制住，並以涉嫌虐待兒童將她逮捕。

李慧珠告訴警察，自己在當天早上6點左右下夜班回家，看見女兒在床上偷吃餅乾，於是「教育」了孩子幾下。

小秋天在挨打過程中不小心跌落地上，頭也重重地撞在床頭，李慧珠非但沒有馬上將其送到醫院，還繼續揮拳毆打孩子，好幾次都砸到了小秋天的眼眶上。

過了好久，直到李慧珠覺得自己打累了才停下來，小秋天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口吐白沫，李慧珠卻因太睏了要睡覺，對女兒放任不管。直到下午4點，李慧珠在醒來後發現女兒的狀態不太對勁，才想到要去醫院。

·李慧珠把小秋天送到了醫院。

醫生們卻認為，小秋天身上的多處傷痕絕不是當天造成的。

其頭部有明顯反復受傷的痕跡，兩側的肋骨也有骨折，應該是在3—6周前時候受過傷，而且是人為造成的——更像是用力擠壓造成的，不排除是膝蓋跪在上面壓斷的。

一名警察聽到醫生們的描述後表示，「在穿上警服之前我也是一個普通人。看見那個小女孩躺在那裡，我想找到（她受虐的）答案」。

小秋天和母親住在釜山市一棟高層公寓里，與她們居住的還有崔秀彬一家人，6個人住的50多平方米的房子中，卻幾乎找不到小女孩生活過的痕跡。因為小秋天在那裡從未受到應有的照顧。

· 小秋天一家住的公寓樓。

從一個黑暗到另一個黑暗

隨著警方的調查，小秋天短暫的一生被拚湊出來。

小秋天的生父有家暴史，在小秋天降生到這個世界之前，李慧珠就常被打得頭破血流、神誌不清。孩子出生後，父親的家暴行為更是變本加厲。

經受了一次次家暴後，孤立無援的李慧珠只好帶著未滿週歲的小秋天在2020年8月離家出走。

單親母親在南韓社會很難生存下去，沒錢買奶粉的李慧珠試著在網上搜索可以代替奶粉喂養的方法。

在一個母嬰論壇上，她認識了一個叫崔秀彬（化名）的女人。對方比李慧珠大五歲，有兩個孩子，對她表現出很熱心的樣子，提出可以在喂養孩子方面可以幫助李慧珠，其他事情也願意提供幫助。

李慧珠以為自己遇到了知心大姐姐，就把崔秀彬當成了傾訴對象，告訴她自己遭遇丈夫的家暴，沒有親人朋友依靠，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十分痛苦。

· 李慧珠（左）和崔秀彬。

「不如你和我們一起住吧。」

崔秀彬直接向李慧珠發出邀請。李慧珠信以為真，覺得崔秀彬一家都是好心人，就帶著小秋天搬進了崔家。

一開始，崔秀彬表現得很大方，讓她們母女免費吃住在自己家。可沒多久，此人就露出了真面目。

崔秀彬老早就打定了李慧珠的壞主意，明知她沒有固定工作還讓其交房租和飯錢，並提出如果實在沒錢，就讓李慧珠賣淫賺錢，每月至少上繳30萬元「生活費」。

從2021年7月至2022年12月期間，李慧珠從事了長達一年半的賣淫活動。每天晚上至次日淩晨5點是她的「工作時間」，要完成至少3-4次「工作」，她賺來的錢要全部交給崔秀彬。

· 小秋天生前和崔秀彬一家生活的公寓。

據警方統計，李慧珠共轉給崔秀彬1.375億韓元（約合74萬元人民幣）。而貪心的崔秀彬，並不滿足於此，她還霸佔了政府每個月發給小秋天的低保家庭兒童撫養費。

為防止李慧珠逃跑，崔秀彬不給她手機用，找自己的前男友樸某做皮條客，監視李慧珠母女的一切活動。一旦李慧珠反抗，不想「工作」，就會遭到崔某和樸某的毒打。

· 樸某

空氣一般的存在

同一棟房子裡，小秋天母女和崔秀彬一家過著天壤之別的生活。

有了李慧珠這個「搖錢樹」，崔秀彬辭掉了保險工作，和家人整天過著遊手好閑的生活，每頓飯都是點外賣。

而李慧珠每天在淩晨「工作」回來，要先打掃家裡的衛生，把崔秀彬的兩個兒子送到學校，才能休息。而她做這些事情的代價只有一點點的生活費，每月拿到錢都不夠給小秋天買一罐奶粉。

每天，小秋天只能吃兩餐，食物是一點點奶粉和水混合的米飯。長時間的營養不良，使得孩子原本胖嘟嘟的臉頰變得凹陷。

· 以前胖胖的小秋天。

有一次，小秋天實在太餓了，就踮著腳尖，努力打開比自己還高的冰箱門，偷吃了沾滿泥土的生土豆和胡蘿蔔，辣辣的燉魚湯，還有20多顆糖果。

崔某發現後，不停地指責李慧珠沒有「好好教育孩子」，當著其面毆打了小秋天。

隨著崔秀彬對李慧珠的控制時間越來越長，李慧珠的心理也發生了變化。她在精神上和經濟上都很依賴對方，對崔秀彬的話唯命是從。

而在面對女兒小秋天時，她越來越沒有耐性，性格十分暴躁，像自己曾經最痛恨的家暴丈夫一樣，將生活中所有的不順心發泄在更弱者身上，揮拳毆打一心依賴她的女兒。

2021年11月，小秋天在家獨自玩耍時突然遭到李慧珠無故毆打，一隻眼睛開始出現斜視的症狀。

因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那隻眼睛到最後已經嚴重到無法法分辨物體明暗、幾乎失明的地步。

在小秋天死前的半年時間里，李慧珠對其越來越不上心，常常自己在外面吃過飯才回家，回到家也視女兒如空氣。

隔壁鄰居經常聽見小女孩的哭聲，也聽說了崔秀彬和李慧珠同住的事情，卻沒有人站出來……

2022年12月14日，小秋天告別了這個世界，她終於不用再挨餓，挨打。小秋天死後不久，崔秀彬和丈夫處理掉了那對母女倆的行李，或者那幾件單薄的衣物都算不上是行李。

目前，崔秀彬因虐待兒童、協助和教唆謀殺，以及強迫賣淫等罪名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20年。崔秀彬的丈夫和她的前男友樸某雖有幫兇嫌疑，但警方無法提供有力的證據，檢察官至今無法起訴他們。

許多南韓網民得知小秋天的故事後，非常同情她的遭遇。

一名網民的評論獲得了許多人讚同，「殺死女孩的兇手不止是她的母親，還有那幾名加害者。請法官為了那個可憐的女孩，讓那4名兇手都得到應有的懲罰」。

總監製： 呂   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