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連斯基，連干「三件大事」

來源：中國新聞週刊

2025年新年第一週，澤連斯基幹了三件大事：受訪，反攻，達成換俘協議。

澤連斯基接受了美國播客主持人萊克斯·弗列特曼的專訪。長達3小時的影片於1月5日發佈，24小時內獲得了300萬次觀看。這不僅是澤連斯基近期接受的曆時最久的一次採訪，更標誌著他開始和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的支持者群體對話。

和過去三年採訪澤連斯基的西方主流媒體不同，弗列特曼的播客嘉賓包括特朗普及其親密盟友馬斯克，參與該播客被視為特朗普團隊在2024年總統選舉中做出的一個極為成功的決定。烏克蘭媒體則強調，這個右翼播客多次「將烏克蘭描繪成一心想升級戰爭的腐敗國家」，嘉賓包括2024年初採訪俄羅斯總統普京的美國媒體人卡爾森。因此，澤連斯基此番出面，也是「旨在向那些對戰爭存在誤解的西方人傳達信息。」

這是一次充滿張力的訪談。雙方一開始就在是否使用俄語交流的問題上展開辯論。弗列特曼指責烏克蘭的腐敗影響了西方援助的實效，澤連斯基則指出美國承諾的對烏援助有一半並未到位。弗列特曼強調「仇視敵人就無法談判」，問澤連斯基是否承認普京是「熱愛自己國家的領導人」，澤連斯基反擊稱：「他（普京）認為烏克蘭是他的國家（的一部分）。」然後，他對特朗普如何熱愛美國人民一通讚美。

採訪中，澤連斯基並未就停火談判等問題釋放新的信息，但他讓弗列特曼接受了來自烏克蘭的部分觀點。在採訪結束後錄製的影片中，弗列特曼稱讚澤連斯基是「可敬的、歷史性的領導人」。不過，這位主播也表示，自己希望和普京進行對話，然後帶著更多問題再次採訪澤連斯基。對此，俄羅斯方面暫無明確回應。

專訪發佈於1月5日，或許是精心挑選的日子。當天，烏克蘭軍隊在俄羅斯庫爾斯克州進行多線反攻。2024年8月，烏克蘭軍隊對庫爾斯克展開地面行動，攻取邊境重鎮蘇賈及多個居民點。此後，俄羅斯軍隊開始反攻，至2025年1月收複半數失地，從東北、東南兩個方向逼近蘇賈。

在此背景下，烏軍1月5日開始以營連級戰鬥群衝擊俄軍一線陣地，將戰線反推數百米至幾公里不等，特別是在蘇賈東北方向斬獲較多，但並未奪得關鍵居民點。一些俄羅斯軍事博主承認，烏軍這次反擊較為突然，規模為近期最大，雖然不會改變庫爾斯克戰場的大趨勢，但經此一役，俄軍或很難在短期內完成對蘇賈的合圍。

烏軍為何要進行新年反攻？澤連斯基又為何要接受不友好的美國右翼播客的專訪？看上去，這些都是為應對1月20日特朗普再度入主白宮做準備。

最近一年，烏克蘭和歐洲盟友為在「美國退場」情況下繼續戰爭，做了頗多準備。但近期的消息顯示，這些準備並不成功。一方面，歐洲內部政治動盪，各國在烏克蘭問題上的分歧增多。強力支持軍援的愛沙尼亞外交部長查克納1月6日接受烏克蘭媒體採訪時坦言，在歐洲「仍有太多國家認為（停火後）一切可以恢復正常」。他感慨道：「我們想做更多的事，但不知何故我們做不到。」

另一方面，歐洲軍援的能力本身也令人擔憂。在法國受訓的烏軍第155旅是法國培訓烏克蘭軍隊的「旗艦項目」，由澤連斯基親自批準組建計劃。但烏軍地面部隊司令迪拉維杜華柏迪1月6日在記者會上承認，該旅軍紀極差，2024年11月部署到前線後，5000多人的部隊發生士兵臨陣脫逃案件1800餘起。

歐洲分析人士多指責烏軍對115旅的指揮管理存在問題，烏方則強調該旅的基本援助裝備一直沒有到位，訓練也草草了事。可以確定的是，正如澤連斯基多次強調的：真正能改變戰局的，是美國政府對遠程製導武器及先進戰鬥機的大規模「放行」，而不是五花八門的「歐洲軍援」項目。

在此背景下，努力維持在庫爾斯克的一塊「佔領領土」，和通過弗列特曼播客向特朗普及其支持者解釋「烏克蘭立場」，顯示出澤連斯基最新的思路轉變：想要在未來的俄烏停火及談判中取得優勢地位，烏克蘭只能依靠自己部隊的戰鬥，以及美國新總統的支持。「歐洲路線」是走不通的；美國右翼再不友好，也是必須要積極接觸與說服的。

積極爭取支持的同時，澤連斯基也在留出「後路」。面對弗列特曼對俄烏重歸於好的暢想，澤連斯基並未否認這種可能性，只是強調和談必須要有對烏克蘭的安全保障。與此同時，據烏克蘭政府消息，俄烏雙方已於1月6日就2025年的換俘問題達成「初步協議」。

俄羅斯國際事務委員會前總幹事高爾圖諾夫曾透露，戰事陷入僵局後，俄烏之間仍保持一些艱難的二軌對話，並討論「邊打邊談」的可能措施，其中「更完善的換俘協議」正是推動接觸的第一步。

最近一個時期，俄烏換俘談判取得突破。2024年12月30日，雙方進行了近期規模最大的一次交換行動，189名在馬里烏法烏、蛇島等關鍵戰場被俘的烏克蘭官兵及平民得到釋放。2025年1月6日，烏克蘭監察員魯比涅茨進一步宣佈，俄烏已達成協議，將在2025年全年定期進行戰俘交換，而且將重點遣返重傷和患病的戰俘。魯比涅茨強調，這是雙方首次確定根據戰俘的身體健康狀況來製定交換名單。

作者：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