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韓第二大城市釜山要「消失」？

最近一項調查報告顯示，由於低出生率和人口老齡化加劇，南韓第二大城市釜山顯現出「進入消失階段」（phase of extinction）的跡象，釜山是南韓首個出現這一跡象的大城市。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的定義，65歲及以上人口佔比超過7%就進入老齡社會（aging society），佔比超過14%已成為老齡化社會（aged society），佔比進一步超過21%則意味著成為「超老齡社會」（super-aged society）。

南韓僱傭信息院6月底發佈的一份報告稱，截至今年3月，釜山65歲及以上人口已佔該市總人口的23%，由此成為南韓唯一進入「超老齡社會」的大城市。

釜山「消失」風險將進一步加大

釜山位於南韓東南部，依山傍海，是南韓第一大港口和第二大城市。然而，最近的一份報告顯示，這個國際化的都市正在遭受人口問題的困擾。

當地時間6月28日，南韓僱傭信息院發佈報告稱，由於人口萎縮，釜山已經顯現出「進入消失階段」的跡象。

所謂一個城市的「消失風險指數」，指的是把20歲至39歲的女性人口數量除以65歲及以上人口數量的得數。該指數超過1.5屬於低消失風險，該指數位於1.0至1.5為正常區間，但指數低位徘徊在0.2至0.5之間，被認為有消失風險。

釜山65歲及以上人口佔23%，而20歲至39歲的女性人口僅佔11.3%，釜山的「消失風險指數」是0.490，而南韓全國平均「消失風險指數」為0.615。就此，釜山是南韓首個出現出「進入消失階段」跡象的大城市。

近30年間，釜山人口從1995年的388萬減少至2023年的330萬。據《韓民族日報》報導，預計到2050年，釜山人口將減少四分之一，20歲至39歲的女性人口將減少一半以上，而65歲以上的人口將增加三分之二左右。屆時。釜山「消失」的風險將進一步加大。

人口結構的轉變也給當地發展提出了新的問題。釜山媒體指出，單身家庭比例正在上升，三人及三人以上家庭正在減少。步入「超老齡社會」意味著醫療保健、社會服務以及社區支持方面需要進行重大調整。人口結構轉變給住房市場、城市發展和地方經濟帶來了獨特的挑戰，需要進行戰略規劃和政策干預。

在人口減少的背景下，釜山也試圖通過提供特定地區的工作簽證，來吸引長期居住在南韓的外國人。

據《南韓先驅報》報導，工作簽證中涵蓋的行業包括製造業、加工業、零售業、運輸業、住宿業、服務業、教育服務業以及社會工作業等。該簽證項目旨在通過連接當地產業、就業和大學，鼓勵具有合適背景的外國人在不同地區定居，總體目標是增加人口，以及促進經濟發展。

南韓進入「國家人口緊急狀態」

事實上，釜山的人口問題只是南韓整體人口問題的一個縮影。根據南韓統計廳發佈的數據，2023年南韓新生兒人數同比減少7.7%，僅為23萬人，總和生育率跌至0.72，雙雙創下歷史最低紀錄。

總和生育率，即平均每名育齡婦女生育子女數。2015年，南韓總和生育率為1.24，此後連續八年呈下降趨勢。英國廣播公司（BBC）指出，如今的0.72遠低於保持南韓5100萬人口穩定所需的2.1的更替水平。如果該趨勢持續，預計到2100年，南韓人口將減少一半。

過去20年里，南韓曆屆政府都會在人口問題上投入大量資金，有孩子的夫婦會得到不少現金，包括每月的補助金以及住房補貼。住院費甚至試管嬰兒都可以報銷，不過這部分只適用於已婚人士。

但經濟上的刺激因素並未起到太大效果。BBC指出，決策者們被指責沒有傾聽年青人，尤其是女性的需求。在過去的半個世紀里，南韓經濟快速發展，推動女性接受高等教育並進入職場施展抱負，可妻子與母親的角色並沒有同步演變。

在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國家中，南韓女性受教育程度排在前列，但南韓的男女薪酬差距極為嚴重，女性平均失業率高於男性。研究人員稱，這證明女性需要在事業和家庭中權衡，越來越多的女性選擇了事業。

即便有女性想要兼顧家庭，乃至放棄工作，有許多人也負擔不起育兒成本。南韓超過一半的人口都居住在首爾或其周邊地區，那裡有著絕大多數的機會，但這給住房資源帶來了巨大壓力，房價高企難以負擔。

另外，養育子女所需的私人教育費用同樣高昂。在南韓，孩子們大約從4歲開始就被送往各種課外班，從數學、英語到音樂、跆拳道。2022年的一項研究發現，僅有2%的南韓家長不支付課外輔導班的學費，94%的家長將其視為家庭的經濟負擔。

面臨南韓生育困境，南韓總統尹錫悅也承認，通過花錢解決問題的嘗試沒有奏效，需要將低生育率作為一個結構性問題來處理。當地時間6月19日，尹錫悅宣佈從當日起南韓進入「國家人口緊急狀態」，強調要全力應對低生育率問題。

據韓聯社報導，為提高生育率，尹錫悅提出要抓好三大重點任務，分別是實現工作和家庭兼顧、減輕養育壓力、解決住房問題。

就此，尹錫悅提出多項政策構想，如完善育兒休假制度，提高男性育兒假使用率、增加發放育兒補貼等；國家將積極分擔家庭承受的育兒壓力，任內實現面向3歲至5歲兒童免費提供教育及託管服務；針對生育孩子的家庭，在申購住房、貸款購房等方面提供更多優惠。

此外，當地時間7月1日，南韓政府還發佈「關於新設人口戰略企劃部的方案」。根據方案，人口戰略企劃部將負責製定涉及低生育率、老齡化、勞務以及移民等的人口政策。人口戰略企劃部將從保健福祉部和企劃財政部分別接管製定人口政策和人口中長期發展戰略的事務，執行「人口政策及中長期戰略製定」職能。

近年來，南韓社會「高齡少子化」問題頻頻成為外界討論的焦點。2023年12月，南韓中央銀行南韓銀行發佈報告稱，如果南韓當前生育率低迷的情況得不到逆轉，該國經濟將於2050年出現負增長。到2070年，南韓人口預計將從目前的大約5100萬減少到不足4000萬。

新京報記者 欒若曦

編輯 張磊 校對 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