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上爬行近五十米，他們合作救起潮白河落水老人

於曉東穿過岸邊圍欄的一個豁口，指著潮白河中央的位置說，「當時老人就是在距離岸邊幾十米的地方墜入冰窟的。」此時潮白河的冰面已經完全融化，春風拂過河面泛起的微浪，正輕輕地拍打著河岸。

1月23日下午4點多，在順義區怡生園國際會議中心附近的潮白河，一名73歲的老人在冰面上行走時不慎落入冰窟，於曉東恰好在附近。聽見呼救聲後，急忙尋求人幫忙，和另一名市民殷歡趕到冰面上，匍匐前進，經過近半小時的努力，最終用救生圈將老人救上岸。

帶孩子滑冰遇到有人落水

春節前，忙著準備年貨之餘，北小營鎮後禮務村村民於曉東帶著五歲的兒子來到潮白河岸邊的一個大水坑玩耍，「這裏離家近，水坑裡的水淺，冰凍得也結實，經常會有鄰里帶著孩子在這兒打出溜滑、滑冰車。」

於曉東回憶，那天的天氣特別好，「大概零下幾攝氏度，陽光很明媚，微風，往年春節前沒有這麼暖和。」水坑邊就是潮白河的圍欄，掛著「河道管理範圍內嚴禁游泳、滑冰」的牌子。

下午四點多，水坑冰面上玩耍的人變少了，他也準備帶兒子回家了，「不然一會兒天就要黑了。」

忽然，「救命」的喊聲隱約從潮白河方向傳來。於曉東從圍欄望出去，潮白河面被岸邊層層疊疊的鬆柏擋住了，看不見是什麼情況。隨後，河面上又傳來了一聲「救命啊」。他心想，救人要緊，趕緊從圍欄的豁口處鑽了過去。

大概距離河岸幾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冰窟窿，一個人只露出了頭，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於曉東掃了一眼，看不出冰層到底有多厚，但事發點附近有蘆葦的河面，已經完全解凍了。

「幫幫我！」落水的人又大喊道。

於曉東急忙返回水坑邊，大喊「有人掉進冰窟窿里了，快來幫忙一起救人！」隨後有兩個人跟著於曉東來到岸邊。其中一個是平時家住大興的殷歡，當天剛好來到妻子的順義老家串門。他看到地面上有一個泡沫救生圈，想到車上還有一條長繩子，趕緊拿起救生圈和繩子隨於曉東去往河邊。

還有一名老人也跟過來了，於曉東跟老人說：「我們倆年輕，我們上冰面上救人，你幫我看下孩子。」

兩人冰面爬行救出遇險老人

於曉東和殷歡拿著救生圈和繩子，一前一後地走上了冰面。冰面上全是水，他們走起來直打滑，不敢走大步。「我們沒走幾步，就聽見冰面發出了滋啦滋啦的聲音，就怕裂開，別我們也掉進冰窟窿里。」於曉東當時也捏著一把汗。

「堅持住，別動。」兩人對落水老人說。岸上也有人在呼喊，「大爺，別害怕。」落水的老人緊緊拽著一根橫在冰面上的木棍，來保證頭部能夠露出水面。這時，於曉東也認出來，落水老人是同村的村民，「以前在潮白河釣魚的時候見過他。」

「咱倆趴在冰面上爬過去。」於曉東告訴殷歡。為了避免壓塌冰面，兩人拉開距離，於曉東在前，殷歡隔三四米在後。兩人剛爬幾米，冰面就開始輕微下沉，河水也一點點漫到了冰面上，浸濕了兩人胸前的衣服。就這樣，他們大概爬行了二三十米，這時距離老人還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

「因為我的手之前受過傷，爬起來很吃力，決定不再往前爬了，就在後面拽繩子，讓於曉東繼續爬，在前面把繫好繩子的救生圈扔向落水老人。」殷歡說。

冰面滑，爬行越來越困難，冰面也隱約發出開裂的聲音，於曉東一隻手支著冰面，用力支撐身體向前挪去。距離老人大概還有幾米的時候，於曉東不敢再往前爬了，「萬一再壓碎了冰窟窿邊的冰，我也得掉進去。」

他開始向老人扔救生圈，冰面上有水，泡沫救生圈重量輕，救生圈總是落在冰面上，於曉東又咬著牙往前爬了幾米，扔了好多次，才把救生圈扔到老人面前。

老人一把抓住救生圈，竭力將身體浮上水面，結果一下子就把冰面的邊緣壓碎了。

於曉東和殷歡抓住繩子，使勁兒往岸上拽去，冰面滑不好使力，岸上的老人將繩子繫在一根棍子上，也往回拽。此時岸上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一鼓作氣，將老人拽上了冰面。

老人和家人登門致謝

老人獲救後，於曉東和殷歡才發現衣服都有點粘在冰面上了，得使點勁兒才能拽開，他們在冰面上爬了幾米，感覺安全了才站起來往岸上走。於曉東貼身穿的是家居服，「家居服被汗浸透了，外衣被水打透了，我狼狽得像一隻落湯雞，渾身都沒勁了，趕緊上岸。」

於曉東注意到老人的妻子已經來到河岸上，正在給老人擰羽絨服上的水。有人問老人是否需要撥打120送到醫院，老人的精神還很好，「我沒事。」

見老人沒事，於曉東帶著孩子回了家。於曉東返回家中時，急著洗澡，家人看到於曉東渾身濕透了，奇怪地問他怎麼了，於曉東輕描淡寫地說：「剛才救了個人，看著應該是咱們村里的，眼熟。」家人雖讚賞但也擔心，「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

第二天，落水老人的女兒陳女士在鄰裡間多方打聽，找到了於曉東的住址，連忙帶著父親和禮物登門致謝。

陳女士說，父親當天是到潮白河遛彎，結果冰面一下子裂開落入水中。老人會游泳，他努力蹬了十幾次水都沒有爬上冰面，外套也吸滿了水開始往下沉，他便開始呼救。「真的很感謝他們，他們沒有留名字，我們登門拜謝的時候，於曉東剛開始都沒有認出我爸，說明真沒把救人的事當回事。我得好好感謝他們，沒有他們，我爸撿不回來這條命。」陳女士激動地說。

回想起那天救人的經歷，不善言辭的於曉東露出憨厚的笑容，「其實中間我也有點兒害怕，但我尋思孩子在岸上看著呢，我得給他做個榜樣，我要是中途放棄了怎麼當爸爸。」

後來，兒子在幼兒園也收到了一封表揚信和獎狀，他高興地跟爸爸說：「那天我看見爸爸成英雄了。」

「我原來以為救人應該是一件很激動的事呢，但實際上救完人以後心裡特別輕鬆。」於曉東說。

新京報記者 彭鏡陶 王遠征 實習生 武亮亮

編輯 甘浩

校對 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