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輸球之後，消失的中國男籃

5日深夜，當張鎮麟投丟最後時刻的絕殺，平時人聲鼎沸的混采區突然安靜——沒有記者在這個時刻拋出問題，大家只是目送著球員離開混采區，中間還夾雜著幾句輕微的加油。

32天時間里兩次輸給菲律賓，甚至第二場比賽的對手是一支僅僅集訓了12天的菲律賓二隊……中國男籃依舊能在主場領先18分的情況下被對手翻盤，用一種“流量最高”的方式輸掉比賽。

而更詭異的事情發生在賽後——中國男籃沒有參加賽後發佈會便火速離開，在記者們的集體抗議後，姚明、喬爾傑維奇和趙繼偉在抵達運動員村後又折回賽場。

錯失絕殺後，張鎮麟（左）遺憾退場。

混亂的夜晚

混亂，是中國男籃輸給菲律賓隊後最貼切的形容。

賽後，原本敗方先出席的新聞發佈會，卻由菲律賓男籃主帥和球員率先露面。

當菲律賓男籃主帥留下一段“奇蹟般勝利”的發言後，坐滿發佈會的記者等來新聞官的通知——中國男籃的發佈會取消。

中國男籃不是本屆亞運會第一支取消賽後發佈會的球隊。兩天前的韓國男籃為了備戰與中國隊的比賽，沒有參加賽後發佈會便直接離開。但彼時的韓國男籃事先已經和本國媒體達成共識，同時相應的採訪也早在混采區完成。

而中國男籃的消失，卻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得知發佈會取消後，澎湃新聞記者第一時間趕往運動員通道，此時菲律賓球員正三三兩兩走出球館，中國男籃的大巴則早已不見蹤影。

詢問下，一位負責現場安保的工作人員說：“中國隊的大巴早就已經開走了。”

姚明賽後安慰球員。

撲空的媒體三三兩兩地回到發佈廳收拾東西，又接到“中國男籃正在往回趕，發佈會正常進行”的通知。半小時後，姚明、喬爾傑維奇和趙繼偉出現在了發佈會中。

突如其來的“回馬槍”，讓場館的工作人員手忙腳亂——在宣佈發佈會取消後，現場的同聲傳譯也離開賽場，等姚明等人折回球館，現場只能由一位女誌願者短暫接替翻譯工作。

或許是對籃球的瞭解有限，誌願者無法翻譯出喬爾傑維奇想要表達的內容，無奈之下，央視的籃球記者客串了最後的翻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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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明入場和媒體道歉。 澎湃新聞記者 胡傑 攝(00:50)

而就在發佈會即將結束，一直在門外踱步的姚明走進發佈會，跟現場記者們道歉：“今天我們比賽結果出來後，大家離開得比較匆忙，所以最後離開時沒有按照比賽流程參加新聞發佈會，我作為領隊是有責任的。”

“接到球館通知後我們先把車開到運動員村，把球員放下後讓他們吃飯休息，我和教練，還有繼偉就回來了，為此造成時間上的困擾向大家道歉。”

中國男籃一度領先18分之多。

搶著負責

“誰對這場失利負責？”同樣的問題，四年前姚明回答過一次，一個月前的喬爾傑維奇也回答過一次。

等到亞運會輸給菲律賓後，當這個經典問題再次拋給了喬爾傑維奇，收穫的答案依舊是：“我負全責。”

只是當喬爾傑維奇說出這些話後，身為男籃隊長的趙繼偉舉手打斷：“是我們球員在場上執行力不夠，不能輸球就怪教練。輸球就怪教練的理論不能總出現在中國籃球上，不能一輸球就把責任推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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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繼偉說輸球不能怪教練。 視頻編輯 黃慶(01:13)

“他真的很想幫助我們，無論生活還是訓練都要求很多細節，但確實是我們球員現在理解不了，或者說做不到。”

“我覺得他做得很多了，他是真的希望我們好，同時希望年輕教練來看他的訓練。他希望把這些理念分散給很多CBA球隊，希望基層能形成一個體系，形成一個發展趨勢。他知道世界籃球是什麼樣的，強隊是什麼樣的。”

一天前當中國男籃輕鬆贏下韓國時，喬爾傑維奇透露，賽後發佈會的球員人選是由隊員推舉——顯然，這場意味深長的賽後發佈會，只有中國男籃隊長出席才最合理，就像趙繼偉來到發佈會的第一句話：

“不知道能不能代表球隊，如果無法代表球隊，我代表我自己，向關心中國籃球，關心我們的球迷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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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爾傑維奇表示輸球很正常。視頻編輯 黃慶(00:25)

“這就是籃球”

這是中國男籃繼世界盃後，時隔32天再次輸給菲律賓，甚至連兩場失利的劇本都頗為相似。

世界盃賽場，菲律賓的歸化球員克拉克森第三節命中5記三分，單節得到24分，一波流帶走了勝利。

亞運會賽場，菲律賓的歸化球員布朗利最後一節三分5投5中，單節得到17分，用一波流完成逆轉。

只是相比世界盃的齊整陣容，亞運會賽場的菲律賓男籃只是國家二隊——不僅克拉克森沒有出戰，就連參加過一個月前男籃世界盃的球員也只有4人，其中只有法哈多在世界盃上場均得分超過3分。

這也是為何，菲律賓新任主帥厄爾·蒂莫西把這場勝利稱為“奇蹟般的勝利”。

蒂莫西一臉笑意地出現在發佈會上：“我們只有12天的集訓時間，中途還更換了一半球員，一開始我們跑複雜的戰術效果不好，我索性簡化了所有事來打亞運會。”

歡慶的菲律賓球員。

“這場比賽我有很多時刻都感到了絕望，但我得感謝我的球員們，是他們的精彩發揮幫我們贏下了這場不可能贏的比賽。”

相比之下，喬爾傑維奇的回答則是更多的無奈：“我們其實準備得非常充分，但下半場我們對比賽失去了控製，籃板球也做得不好。”

“但這就是籃球，比賽都是一次性的，你無法改變結果……我再強調一遍，這就是籃球，如果我們最後一個球進了，我們這場比賽討論的就會是完全不同的內容。”

只是當喬爾傑維奇反複強調“這就是籃球”時，他似乎並不明白這場失利，對於中國籃球意味著什麼——一定程度上，中國代表團或許並不少這一枚金牌，但中國男籃真的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