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4萬字重走路斯的半生:當自己堅持不下去時,一定要看看他的故事

如果哪一天你感到自己堅持不下去了,一定要看看他的故事!

他曾是NBA頂級天賦怪,變向不減速,灌籃不掛筐,傳球也拉杆。NBA選秀狀元,三年時間就成為MVP,與巔峰熱火三巨頭決戰東區之巔,卻在最好的年紀連續遭遇重傷,被認為提早退休無懸念。

在生涯恐將報廢的陰霾中,他頑強地殺出了一條血路,實現了催人淚下的王者歸來,他沒有成為人們期待中那位最好的球員,但他成就了最好的自己。

他就是戴歷-路斯。

路斯發佈的退休照片路斯發佈的退休照片

1988年10月4日,路斯出生在芝加哥南部的英格伍德,幼兒時期的路斯胖胖的,有著黃褐色的皮膚。

路斯是布倫達最小的兒子,他有三個哥哥,德韋恩、列治和艾倫。布倫達來自一個貧困家庭,越窮還越生,布倫達有九個兄弟姐妹。

布倫達15歲就懷上了大兒子德韋恩,她的母親拒絕提供幫助,理由是既然自己選擇懷孕生子,那就自己負責。布倫達不得不高中就輟學打工,她做過很多工作,有時候一天干三份活兒,但養育孩子還是很吃力。

芝加哥種族歧視非常嚴重,布倫達又沒有一技之長,只能打一些沒有保障的零工,很多時候忙碌了幾週卻一分錢沒拿到,找相關部門投訴又因為是黑人而不被理睬。

路斯還記得他小時候有一次回到家,看到布倫達正盯著一張紙發呆,他走過去問媽媽怎麼了,一向在兒子們面前很堅強的布倫達沒有控制住情緒失聲痛哭,那張紙是路斯一家的賬單。

布倫達口袋里的錢只勉強夠填飽肚子,水電煤氣費都掏不出來,斷水停電之類的事情對於路斯一家是家常便飯。

生活這麼艱苦,路斯的爸爸去哪了?「戴歷」這個名字是路斯的哥哥們幫著取的,「路斯」這個姓並非來自他的生父,也不是隨母姓,布倫達的姓氏是布倫菲爾德。

路斯哥兒四個有三個爹,大哥德韋恩是布倫達與湯米-路斯的孩子,二哥列治與三哥艾倫是布倫達和一位同樣叫艾倫的男子所生,布倫達與湯米和艾倫都保持著比較開放的關係,相對而言與湯米更親密,所以小兒子就跟了大兒子親爹的姓。路斯也承認在他成長過程中,湯米比較接近父親的形象。

路斯的生父是一個謎,路斯甚至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姓名。看到自己的三個哥哥都有父親,雖然不住在一起,但最起碼偶爾還有往來,而自己的父親卻彷彿人間蒸發,路斯感到不可理解,他就這個疑問詢問母親,但布倫達拒絕回答,多問兩句還會生氣。

直到路斯長大了一些,旁敲側擊才從布倫達那裡得到了一些關於生父的碎片信息,布倫達34歲的時候與這個男人談了一段戀愛有了路斯,但後來兩人鬧翻了,男人從家裡搬了出去。

與同樣是母親撫養長大的勒邦占士還不一樣,占士從未見過自己的生父,而據路斯本人回憶,他與父親有過一面之緣。

「我記憶里僅存的父親形像是我走進一間屋子,看到了他的臉,他給了我一個玩具卡車,只有這些了。」路斯說。

布倫達與路斯生父分開後,也沒有再得到這個男人的消息,分手分得非常徹底。路斯與生父從未聯繫過,但這個男子對於兒時的路斯有很大的影響,成為了他出人頭地的動力。

「他拋棄了我和媽媽,我小時候就想成就一番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業。」路斯說,「當我讀高中的時候,我意識到他可能已經去世了,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雖然沒有父親的陪伴,但路斯有三位哥哥帶著長大,最小的哥哥艾倫也要比路斯大七歲,哥哥們是路斯的保護神,將他與英格伍德的那些罪惡隔離開,可即便如此,路斯還差點喪命,並且還是兩次。

路斯的家鄉芝加哥南部的英格伍德社區,佔地3.1平方英里,地方不大,問題不小。據統計,該社區的貧困率和失業率都是美國平均水平的兩倍多,貧窮並且缺少工作機會,導致英格伍德是芝加哥犯罪重災區。

路斯2011年當選NBA最有價值球員,芝加哥警方給出一個統計,僅那一年1月到3月期間,英格伍德就發生了208起搶劫案和215起嚴重傷害案。

英格伍德最氾濫的罪行是槍擊與販毒,路斯有兩位朋友加入了當地的幫派,過上了跟著大哥混的生活,結果一個被大哥拿槍爆頭,一個被打中脖子裝死才逃過一劫。

從小就在槍聲中長大,路斯都習慣了,他能通過聲音判斷出槍擊在距離自己多遠的地方發生。很多時候,即便聽到了槍響,路斯還是和小夥伴們繼續打球。

「聽多了,你就能判斷開槍的地方在哪,甚至可以判斷出中槍的人傷得多重,有時候槍響了,我知道離我們有兩個街區遠,我們就繼續玩吧。」路斯說。

毒品對於路斯更是習空見慣,當時他們一家住在一個平房裡,除了媽媽和兄弟四人外,還有他們的舅舅和其他一些親戚,總計有十多個人,所有的空間都用來擺床,根本不可能有獨立的臥室,路斯要和媽媽擠在一張床上。

房屋內的生活條件很差,室內滿是蟑螂,路斯有時候睡著睡著會被蟑螂給咬醒。媽媽先是大量噴殺蟲劑試圖清除蟑螂,但效果一般,後來採取了煙燻的方法,房屋的牆壁都被燻黑了,滿屋子都是蟑螂的屍體,那個場面能讓密集恐怖症者崩潰。

在同屋簷下的十多個人中,與一半是癮君子,路斯的舅舅們沒有工作,靠販毒為生,並且還大量吸毒,其中兩個舅舅死於毒品。

這些舅舅不但販毒,還有偷竊行為,連路斯出生時的紀念戒指都被他們偷走去換錢,路斯為數不多的玩具也被那些舅舅拿走,雖然那些玩具根本不值多少錢,但對於毒癮已深的人來說,為了毒資即便是一美分也要拿。

路斯小時候總能在屋子裡看到毒品,有些來自他的舅舅們,有一些來自他的哥哥。在英格伍德生活,不捲入幫派是很難的事情,路斯的三個哥哥或多或少都與當地的黑幫有牽連,三哥艾倫還參與販毒。

路斯發現艾倫總是穿的很多,艾倫的理由是膝蓋有傷多穿保暖,但實際上他是為了攜帶毒品。

哥哥們自己的生活被汙染了,但他們決不允許路斯陷入麻煩中。艾倫曾把路斯帶到一個房間里,在他面前掏出了好幾袋子毒品,然後告訴弟弟:「看到這個東西了嗎,你千萬別碰,不能像我這麼混蛋,你要做的是去上學,去參加體育鍛鍊。」

三位哥哥盡全力保護路斯與當地的幫派隔離,二哥列治與很多古惑仔認識,告誡他們不要招惹路斯,因為路斯未來是要去打職業籃球的。

體育是英格伍德的窮孩子們為數甚少的正當出路,所以當地的幫派有一個說法叫做「運動員通行證」,他們不怎麼找體育好的孩子麻煩,再加上路斯哥哥們的關係,路斯雖然見慣了犯罪,卻沒有牽扯其中。

甚至有些時候,如果幫派的械鬥發生在路斯家附近,會有人提前通知他們躲避,以免誤傷。

「有人會來告訴我們,‘需要你們進屋去’,」列治回憶道,「當我們回到房間里之後,不久就能聽到槍聲,有一次我專門做了統計,總計打了25槍。」

路斯在哥哥們的保護下沒有被暴力犯罪和毒品侵害,但他還是遭遇了險些危及生命的情況。

第一次是在路斯十歲的時候,他在外面玩累了回家找水喝,媽媽正在洗衣服,兩個杯子裝著漂白劑,路斯還以為是水,沒問媽媽拿起來就喝了下去,立刻就昏了過去,幸好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

逃過一劫的路斯,在13歲的時候又經歷了一次生死考驗,他和一位朋友在街頭上玩,那位朋友把一輛車的油箱蓋打開,往裡面扔了一根點燃的火柴,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那位朋友不死心又扔了一根,結果一團烈火從油箱噴了出來,直奔路斯和他朋友燒了過去,路斯的敏捷和速度天賦展現了出來,他拔腿就跑,搶在烈焰燒身之前逃離了危險區,那位朋友不夠快結果被燒傷。

很不安全的英格伍德,有一處屬於路斯的安全島,那就是社區的梅利公園,路斯就是從那裡一步步走向籃球世界的大舞台。

梅利公園,被稱為英格伍德孩子們的避難所,由一個操場、一個籃球場以及一個棒球場組成。

梅利公園還有另一個名字——謀殺公園,就在公園的西北部,曾發生臭名昭著的「城堡謀殺案」。H.H.福爾摩斯在他開辦的酒店中,以各種方式謀殺客人,他後來承認了27起謀殺案,但警方猜測實際被害者數量可能超過兩百。

梅利公園本身也確實發生過謀殺案,有在那裡運動的孩子被槍殺,但路斯並沒有遇到這樣的麻煩,因為他從六年級開始,就展露出遠勝同齡人的籃球天賦。

當時有一位名叫戴恩的少年,是英格伍德很有名氣的籃球精英,被看好未來打職業聯賽。

路斯在六年級嶄露頭角時,戴恩已經上高中了,他得知社區有一個小孩兒籃球打得極好,就來到梅利公園向路斯發出挑戰,小學還沒畢業的路斯在一對一中打爆了已經成年的戴恩,這令他更加聲名鵲起。

在犯罪率極高的英格伍德,運動員是擁有「特權」的,因為那裡的窮孩子想要改變人生,體育是正途,因為路斯籃球打得好,當地黑幫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梅利公園是安全區,儘量避免在那裡發生衝突。

路斯對待籃球確實熱血,有一次他的媽媽布倫達接到電話,說路斯從樹上掉下來摔骨折了。

路斯後來說了實話,他並沒有從樹上摔下來,而是在打球時搶籃板跳得太猛,下落時左肘著地導致骨折。他不敢告訴媽媽是打球傷的,怕媽媽不讓他去球場。

路斯的三哥艾倫清楚記得那天的場景。「他在下午一點摔斷了胳膊,晚上七點的時候,我去公園散步,又看到他在那裡投籃。一隻手臂斷了,就用另外一隻練球。當時我就在想,我的弟弟是要去NBA嗎?」艾倫說。

路斯很清楚籃球對於他們一家的意義,盧-托普斯是路斯在美國業餘體育聯合會(簡稱AAU)的教練,路斯曾對他說,要用籃球拯救家庭。

路斯這麼想是因為家裡實在太窮了,他連一個五美分的糖果都買不起。社區的很多孩子捲入毒品犯罪,路斯不碰毒品,他的賺錢方法是賭比賽。觀眾可以就他的比賽下注,賭輸贏,或者他能得多少分送出多少次助攻,賽後路斯拿抽成。

隨著路斯在球場名氣越來越大,有贊助商送鞋給他,羅史東斯常就穿幾次,然後轉手賣掉,市價250美元的鞋,他150就出手,換來的錢給媽媽補貼家用。

在路斯賣掉的球鞋中,不乏佐敦品牌經典款,很多人對此感到不解。對於黑人少年,尤其是還是芝加哥人來說,佐敦鞋是神聖的,但路斯坦言他小時候對公牛和佐敦興趣不大。這並非不尊重,而是他有太多眼前的困難需要解決,沒有那麼多詩與遠方。

路斯當時最欣賞的球員,也是他追趕的目標是如今在CBA遼寧隊擔任助教的O.J.梅歐。梅歐比路斯大一歲,曾是全美第一高中生。路斯七年級的時候第一次現場看梅歐打球,被梅歐的球技征服了。

「我那時候近距離看過的最佳球員就是他,他是我的標杆,是我追隨的目標。」路斯說,「他在比賽中是斷層領先的,他的控球,他的後撤步都是職業球員的水準,我知道自己不如他,我必須要努力。」

路斯一直盼望著能和梅歐打一場,直到高中才實現這個願望,那場球梅歐以一個3+1殺死了比賽,更讓路斯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後來即便路斯以狀元秀身份進入NBA,還成為了聯盟MVP,發展要比同屆探花梅歐更好,但對梅歐的尊敬絲毫不減。

後來路斯在出版自傳《I’ll ShowYou》時,他甚至考慮過將書名定為《追趕梅歐》,只是被編輯否決了。

「我不是開玩笑的,讓我起名的話,很可能就用這個名字了。」路斯說。

2003年是NBA的選秀大年,占士和韋迪等未來巨星進入了NBA,也是在那一年,路斯加入希米恩高中,他選擇了25號波衫。

這個號碼有特殊的意義,原主人是本-威爾森,威爾遜是80年代初期全美排名第一的高中生球員,是很多芝加哥球迷的驕傲。但在1984年的時候,進入高中生涯最後一年的威爾森在芝加哥的街頭被黑幫人員槍殺。

當時有很多人認為如果威爾森沒有遭到槍擊,他很可能作為來自芝加哥的狀元秀進入NBA,現在路斯接過了威爾森的號碼,也接過了芝加哥人的籃球希望。

路斯在希米恩的第一年沒有進入一線隊,不是他水平不行,而是時任總教練哈姆布瑞克規定高一新生不能打一線隊,路斯接受了這個安排,他帶領二線隊拿到了市冠軍。

雖然是在二線隊,但路斯的才華還是引發了關注,很多大學球探來現場觀看比賽,媒體也開始跟拍路斯。NBC體育芝加哥站的解說員大衛-帕普蘭曾在大學執教四年,他接到一位朋友的電話,說一位在希米恩高中打球的孩子很厲害,他應該去看一看。

帕普蘭去了比賽現場,場上的一名球員迅速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個孩子跳起來能飛出體育館,速度飛快還非常強壯,肌肉線條太漂亮了,」帕普蘭回憶道,「我問身邊的朋友,這個孩子是誰,打球太猛了,他們說這就是戴歷-路斯。」

路斯的天賦和比賽表現讓固執的哈姆布瑞克教練決定破例,讓還是新生的路斯進一線隊參加錦標賽,但出人意料的是路斯拒絕了。他表示尊重教練之前的決定,另外市冠軍是全隊一起拿的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他一個人進一線隊對隊友們不公平。

賽場上的路斯漸入佳境,但賽場外的路斯卻遭遇了打擊,他與初戀女友瑪麗娜分手了,更準確地說被瑪麗娜戴了綠帽子。

瑪麗娜出軌與另一個男人搞在了一起,這個男人路斯還認識,並且該名男子的親戚是路斯的隊友。遭到背叛的路斯非常難過,有一個星期吃不下飯,直到他想通了,將這段被綠了的戀情作為自己的動力。

「當時我就想,你背叛了我,當有一天你在電視上看到我,你會後悔的。」路斯說。

隨著路斯高二賽季到來,哈姆布瑞克退休了,新任教練羅伯特-史密夫毫不猶豫將路斯作為球隊核心使用,路斯帶隊連拿兩個州冠軍,此時他在全美的排名已經進入前五。球探對他的評價是無論速度、力量、彈跳和技巧都是頂級的,完全可以高中畢業直升NBA。

但是,由於美國高中四年製,路斯畢業時恰逢NBA修改選秀規則,他要去大學至少打一年才能參加選秀,路斯選擇了莫菲斯大學,這個選擇給他帶去了光榮、遺憾還有醜聞……

路斯選擇莫菲斯大學,主要是因為出名教頭卡利帕里,兩人是在AAU的比賽中初次相遇,當時路斯為一支名叫「惡街快車」的球隊效力,這支隊伍是路斯的哥哥們拉關係組建的。

路斯起初是在AAU的法拉利隊打球,NIKE贊助了球隊,他們送了很多東西給路斯一家,希望路斯也能代表NIKE支持的其他幾支球隊出戰。哥哥們認為一旦接受NIKE的財物,路斯就會受製於人,雖然家裡窮,但絕不能拿弟弟的籃球生涯換錢,於是哥哥們將東西都退還給NIKE,自己組了球隊。

卡利帕里慕名而來看了路斯的比賽,那場球路斯輸了,他難過得淚流滿面,AAU的比賽一天有好幾場,很少有人因為一場失利而落淚,但路斯的好勝心太強,他厭惡失敗。

「其他孩子都爭先恐後去麥當勞了,只有他在場邊哭泣,那一幕讓我相信他就是我想要找的人。」卡利帕里說。

有多所大學渴望得到路斯,路斯一度很認真考慮與他在AAU的好友艾力-哥頓一起去印第安納大學,他當時對莫菲斯大學並不瞭解,甚至不知道莫菲斯這座城市在哪。

卡利帕里親自拜訪打動了路斯一家,他是招募路斯的大學教練中首位直接登門的,有一些教練雖然也很想引進路斯,但不敢去英格伍德面談,害怕遇到危險。

卡利帕里不怕,他在1996年時曾執教NBA球隊紐澤西網隊,那一年選秀看好高比,但網隊高層認為高中生後衛不堪大用,錯過高比成為卡利帕里執教生涯之痛,他可不想因為英格伍德的治安錯過另一位天才球員。

卡利帕里的真誠換來了路斯的承諾,路斯拜訪了莫菲斯大學,在卡利帕里的陪同下訓練了一個小時,卡利帕里臨時有事走開,等他回到場館的時候,路斯還在那裡訓練。

「他第一次來就練了差不多有五個小時,我問他,‘孩子,你在幹嘛?’他說,‘教練,我在工作啊,我要變強,我擔心自己不夠好。’」卡利帕里回憶道。

路斯在莫菲斯大學的生涯開始並不順利,跟著卡利帕里練了幾次之後,路斯給他在芝加哥的朋友打電話,說他想回家。理由是教練簡直是惡魔,他明明表現得很好,卻總是被教練罵,自尊心飽受摧殘。

「教練大概和我說了五次要把我踢出訓練場,該死的,他為什麼總對我這麼凶?」路斯說。

卡利帕里告訴路斯,就是要逼著路斯走出舒適區,教會他怎麼打更高層次的比賽,真正偉大的球員應該是「我知道自己很好,但我還想變得更好。」

路斯決定服從卡利帕里的管理,他堅持了下來,卡利帕里也把球隊核心的位置交給了這位大一新生。2007-08賽季,莫菲斯大學在路斯的帶領下以一波26連勝開局,整個常規賽打下來30勝1負只輸了1場。

此時路斯已經名聲大噪,鎖定選秀前五,但能否當上狀元仍存懸念。為了激勵路斯,卡利帕里在比賽期間會模仿提款機出錢的聲音,那意思就是好好打球,進NBA掙大錢,卡利帕里後來培養禾爾和一字眉也用過這一招。

在2008年NCAA錦標賽開始前,卡利帕里告訴路斯,這個舞台交給他了,可以隨心所欲去發揮,把選秀競爭對手都比下去,你就是狀元。

路斯就是這麼做的,他帶隊一路過關斬將殺入了總決賽,途中淘汰了D.J.-奧古史甸,韋斯卜克與洛夫,他們都參加了2008年選秀,當然也都排在路斯之後。與此同時,與路斯爭奪狀元位置的米高-比士利,路斯少年時的偶像梅歐,路斯的好友哥頓都早早出局,路斯一馬當先將聚光燈都帶到了自己身上。

然而,路斯在最接近總冠軍的地方摔倒了。莫菲斯大學對堪薩斯大學的決賽常規時間還剩10秒時,路斯獲得了兩次罰球機會,此時莫菲斯大學領先兩分,如果兩罰全進握有4分優勢就穩了。

但路斯射失了一球,堪薩斯後衛,後來在熱火拿了兩個總冠軍的馬利歐-查莫斯投進絕平三分將比賽帶入延長,堪薩斯在延長賽以一波12-5解決戰鬥。

路斯在這場冠軍賽中打滿全場,拿到了18分6籃板8助攻2偷球,他在錦標賽期間每場平均20.8分6.5籃板6助攻入選最佳陣容,但決賽的失利讓路斯十分痛苦,他哭著向教練和隊友們道歉,但卡利帕里拒絕接受。

「你不必道歉,如果沒有你,我們走不到決賽。」卡利帕里說。

儘管與總冠軍擦肩而過,但在一場定勝負的NCAA錦標賽能夠帶隊進決賽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然而,路斯的這個成就最終被取消了。

在2008年NCAA總決賽結束後三天,路斯收到來自SAT管理機構的一封信,正是這封信掀開了NCAA歷史著名的學術造假醜聞。

SAT被稱為美國高考,全稱為高中畢業生學術能力水平考試。根據NCAA的規定,大一新生必須通過SAT,才能代表校隊參加NCAA各級聯盟的比賽。當年韋迪就因為高中畢業時SAT沒過,在馬奎特大學的大一賽季只能坐後備。

莫菲斯大學給相關部門遞交的資料顯示,路斯四次參加SAT,第四次通過了考試,進而獲得了代表莫菲斯大學出戰的資格。然而,SAT管理機構進行了調查,路斯的SAT成績有問題,他們將調查結果通知了NCAA和莫菲斯大學,同時也致信路斯,但路斯沒有回覆。

對於路斯學術舞弊,莫菲斯大學給予否認,聲稱他們對路斯的成績進行了詳細審查,路斯確實是考試合格。路斯本人也打破沉默,面對記者採訪時表示成績完全是他自己考出來的,但當記者詢問考試分數時,路斯卻支支吾吾。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甚至記不住自己上一場比賽拿了多少分。」路斯說。

就在路斯SAT成績爭議尚未解決時,關於他的另一項學術造假被曝光。在路斯交給莫菲斯大學的高中成績單中,有一門原本老師給的成績是「D」,卻被改成了「C」。經調查得知,路斯在希米恩高中的兩位隊友也出現改成績的情況。

芝加哥公立學校監察部門的負責人透露,沒有任何證據支持路斯被修改的高中成績是通過合規途徑進行的,但究竟是誰,出於什麼目的為路斯改了成績,已經無法查清。因為希米恩高中的成績系統是共享密碼,有多位老師可以進入系統,其中就包括路斯在校籃球隊的教練。

相對於高中成績修改,SAT成績的真偽是更大的問題,因為一旦路斯被確認違規,他在2007-08賽季代表莫菲斯大學取得的比賽成績有被剝奪的可能。

NCAA要求莫菲斯大學提供路斯SAT試卷的複印件,並邀請一位專門研究SAT筆跡的專家進行審核。結果令人大吃一驚,路斯的SAT試卷根本不是他自己寫的,而是其他人的筆跡。

隨著調查的深入,NCAA得知,路斯前三次未能通過SAT都是在芝加哥考的,而他通過的那一次去了底特律的考場。隨即,有消息傳出,頂替路斯去考試的是他的一位朋友。

在新的調查內容出爐後,路斯拒絕發表評論,莫菲斯大學則質疑筆跡鑒定的準確性,學校的一位官員聲稱鑒定結果只是說「可能」不符,這並不足以確定路斯故意作弊。

SAT管理機構以及NCAA沒有與莫菲斯大學咬文嚼字,而是直接給出了處理結果,路斯的SAT成績無效,莫菲斯大學籃球隊在2007-08賽季的成績被取消,他們創紀錄的38勝化為烏有,全美四強的紀念旗幟以及戒指都被收回。同時,莫菲斯大學還要將錦標賽獎金全額退還。

除了SAT成績作弊外,路斯還有其兄弟違規的問題,路斯的二哥列治曾免費乘坐球隊的飛機,這些旅行價值1125美元,還曾在作客免費入住球隊安排的酒店,總價1135美元。

儘管莫菲斯大學辯解稱列治付了錢,但並沒有相關的財務證據支持。按照NCAA的規定,球隊給球員的親人提供經濟上的福利是違規的,即便路斯的成績沒有問題,列治這件事也足以讓路斯的比賽成績被罰掉。

在結果公佈時,路斯已經去了NBA,他的大學教練卡利帕里加盟了肯塔基,卡利帕里被要求退回30萬美元獎金,而路斯個人並沒有遭到處罰。

然而,這件事情並沒有完,三位莫菲斯大學籃球隊的球迷將路斯、卡利帕里以及校體育主管R.C.-莊臣告上法庭,理由是他們通過學術舞弊營造虛假戰績,欺騙球迷購票。

在得知被球迷起訴後,路斯安排他的律師從中斡旋,最終達成了庭外和解,卡利帕里和莊臣向球迷支付10萬美元的賠償,路斯不必直接向球迷付錢,但他要捐給莫菲斯大學10萬美元。

至此,路斯學術造假案落下帷幕,雖然大學生涯的成就被抹掉成為他的一大遺憾,但在莫菲斯那一年給他帶去的正面影響遠大於負面,為他奠定了狀元秀的基礎。不過,路斯當時最想去的並不是家鄉球隊公牛,而且他和公牛在選秀前還有矛盾。

「別選我,我要去熱火!」2008年選秀大會之前,路斯這樣告訴擁有狀元簽的公牛。

在路斯的家鄉芝加哥,公牛隊是神話般的存在,佐敦帶隊兩次三連冠,締造了NBA歷史最有影響力的籃球王朝,但路斯從來不是公牛的球迷,他喜歡看球,熱愛打球,卻從不是任何球隊的粉絲。

在2008年選秀抽籤之前,路斯也沒有想過會被公牛選中,因為公牛得到狀元簽的概率在14支樂透球隊中排在第九,只有1.7%,熱火概率最高達到了25%。

但是,運氣這次站在了公牛這邊,他們抽到了狀元簽,路斯面對記者採訪時表示,他想到了勒邦占士,能為家鄉球隊效力是最幸運的事情,希望公牛可以選他。

然而,圈內的種種傳聞似乎預示著公牛更青睞於堪薩斯州大的米高-比士利,比士利在2007-08賽季的NCAA比賽中每場平均砍下26.2分12.4籃板,是賽季籃板王,得分榜排名位列第三。公牛在控衛的位置上已經擁有軒歷治,他們更需要一位純粹的得分手,比士利正是這種風格。

熱火拿到了榜眼簽,球隊總裁萊利很欣賞路斯,當家球星韋迪是路斯的芝加哥老鄉,兩人搭檔後場很令人期待。邁阿密是一座海濱城市,路斯和家人都很喜歡那裡,他們當時的想法是公牛選比士利,路斯去邁阿密。

就在選秀前一天的晚上,路斯和家人一起來到紐約,與經理人共進晚餐,席間接到了公牛高層打來的電話,他們告訴路斯很想選他,但有些擔心他哥哥們的背景。路斯的二哥列治曾是黑幫成員,被警方逮捕過,三哥艾倫販過毒,公牛管理層覺得有這樣的哥哥會影響路斯的形象。

在路斯成長過程中,哥哥是他的保護神,讓他遠離英格伍德的罪惡。公牛的說法激怒了路斯,他讓經理人告訴公牛,那別就選他,讓他去熱火。如果公牛擔心他哥哥的事情,他無可奉告,他沒看過哥哥的檔案,對此也不感興趣,他只知道無論經歷了什麼,和哥哥都會彼此守護。

路斯對公牛翻臉讓他的哥哥十分難受,列治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時坦言:「我的弟弟可能因為我過去犯的錯誤不能成為狀元秀,他告訴公牛,如果不能接受他的哥哥,就別選他。我那時候有種想死的感覺,他沒說也沒做什麼,但我能看出來,他很受傷,他有哭過,我知道他想成為選秀狀元,我也哭了,因為我可能耽誤他的前途。」

被路斯懟回去的公牛並沒有意氣用事,時任球隊籃球運營副總裁約翰-帕加森廣泛聽取了球探以及其他業內人士的意見。帕加森自己就是控衛出身,在1991年至1993年期間輔助佐敦完成三連冠,1993年總決賽第六場正是帕加森命中關鍵三分射落總冠軍。帕加森打球時是那種不喜歡誇誇其談,只專注於比賽的球員,他從路斯身上也看到了這種氣質。

「你能感受到他對於籃球的巨大熱情,有著對於成功的強烈渴望,但他一點都不張揚。」帕加森說。

NBC體育芝加哥站的解說員大衛-帕普蘭從路斯高中時期開始就關注他的比賽,在公牛拿到狀元簽後,帕普蘭給帕加森打去電話:「你根本無需多想,路斯就是狀元秀,沒有誰比他更好。」

2008年6月26日,紐約麥基迪遜廣場花園,NBA選秀大會舉行,公牛在首輪第一位選中了路斯,那一刻最激動的是路斯的哥哥,之前承受的沉重心理壓力終於得到了釋放。

「我如釋重負,為弟弟感到開心,他經歷了太多的困難,終於走到這一天,這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解脫。」列治說。

狀元及第的路斯開啟了他的NBA生涯,結果第一項比賽就遭遇「當頭一棒」,被ESPN評為「最令人失望球員」。

一把沾著鮮血的刀,一張被染紅的床單,還滴著血的手臂,驚恐的眼神,這些畫面構成了路斯新秀賽季最可怕的時刻。

2008年12月8日,等在公牛訓練館外的記者們得到了一個消息,路斯沒有參加球隊的練習,原因是左臂被刺傷,縫了十針。

好好的怎麼就受傷了?很快,就有八卦消息傳出,說是路斯惹怒了女友,被女友砍了,還有傳聞稱路斯的哥哥與黑幫有矛盾,路斯成為了被報復的對象。

左前臂纏著綁帶的路斯不得不出面解釋,他告訴記者純屬意外,當時正在床上拿刀切蘋果,起身去拿一瓶水,回來的時候忘了刀還在床上,刀尖正好割開了左前臂,傷口很大流了很多血。路斯馬上給公牛訓練師泰德斯基打電話,訓練師把他送到了醫院進行治療。

公牛派人檢查了現場,球隊總教練尼格羅透露那把刀非常鋒利,路斯只是劃破了手臂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次刀傷是路斯新秀賽季逆風開局的組成部分,他在選秀後第一次代表公牛參賽就遇到了麻煩,那是奧蘭多夏季聯賽,路斯只打了兩場就因為右膝肌腱炎退出,兩場比賽失誤了8次,投籃命中率只有29%。

有報導稱路斯向他的大學隊友「抽水」,稱自己難以適應總教練尼格羅的戰術。在夏季聯賽結束後,ESPN進行賽事彙總點評,將路斯評為最令人失望球員。

跟蹤報導公牛多年的資深媒體人,《芝加哥論壇報》記者薩姆-史密夫坦言,夏季聯賽這種水平的比賽,隨便來球星就能砍下30分,路斯這個表現太糟糕了,公牛的反應會是「天呐,我們選錯人了。」

這一次,史密夫說錯了,公牛並沒有選錯人,夏季聯賽只是路斯的熱身時段,被刀割傷也沒有阻擋他風馳電掣的前進腳步,路斯很快就證明了他為什麼是選秀狀元,2008-09賽季常規賽每場平均貢獻16.8分6.3助攻,帶領公牛重返季後賽。

在最佳新秀的票選中,120張第一位選票有111張投給了路斯,他以壓倒性的優勢拿到了新人王。在頒獎禮現場,路斯說這個獎盃要和媽媽分享,沒有媽媽每日辛勞地工作,就沒有他的今天。

新秀年是路斯學習如何打好NBA的一年,每場比賽結束後,尼格羅教練都會讓路斯完成一份問卷,寫完後放在文件夾里,等到下一次遇到同一個對手時打開。

問卷有六個題目:與這支球隊交手哪個進攻戰術效果最好?他們採取了什麼防守戰術?你防守誰?他是什麼類型的進攻球員?與他對位哪些打法有效,哪些無效?你對這支球隊有了怎樣的瞭解?

為了磨練路斯,教練給他開小灶的同時,還「故意」為難他,當時NBA出名教頭戴亞-哈利斯在公牛任助教,哈利斯就經常挑路斯的毛病,有一次開會講聯防戰術,哈利斯就罵了路斯一頓,起因是他看到路斯在笑,覺得他不認真學習聯防,弄得路斯很無奈,因為笑的人並不是他,而是隊友泰魯斯-湯馬斯,但哈利斯專找路斯訓話。

後來,哈利斯向記者承認,他很多時候就是有意找茬,目的是讓路斯更加專注,他非常滿意路斯的回應,這位狀元郎從不多說什麼,是那種極好調教的球員。

「如果真是他的錯,他會馬上承認,並且還會主動分析錯在哪,這個孩子對自己的要求比任何教練都要高,我非常想念執教他的那段日子。」哈利斯說。

低調而務實,這就是路斯的性格,這與他成長於英格伍德有關,在那個危險的社區,高調的人往往會成為犧牲品,沉默寡言默默努力才是正確的成長方式。

喜歡用行動說話的路斯,在2009年4月18日迎來了NBA生涯首場季後賽,公牛的對手是衛冕冠軍些路迪。賽前,輿論近乎一邊倒看好綠軍,一些記者認為路斯雖然常規賽打得不錯,但到了防守升級的季後賽就不行了,他畢竟只是一位新秀,遇到綠軍這種老謀深算的球隊就會掉鏈子。

賽前,有記者問路斯是否看到了那些評論,路斯只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然後他上場拿到了36分11助攻,帶隊以105-103取得勝利,36分追平了艾查巴創造的新秀球員季後賽首戰得分紀錄。綠軍設計了限制路斯突破的戰術,但還是讓路斯利用擋拆一次次殺入禁區,19次出手只有1次三分球,用突破和中投殺死了比賽。

綠軍後衛東尼-阿倫的家人就在場邊觀戰,當比賽結束後,這位防守悍將走到家人身邊搖著頭感歎道:「路斯這傢伙是真的強啊!」

雖然那個系列賽最終是綠軍通過搶七晉級,但路斯的表現證明了他是公牛的基石。路斯在新秀年常規賽加季後賽總計只缺席了一場,那次休戰是因為灌籃時傷了手腕,他在常規賽每場平均打37分鐘,季後賽更是高達44.7分鐘,公牛感到很欣慰,覺得路斯剛猛的打法並不影響他的耐用性,但路斯後來承認,他在季後賽首場打完就感到腿沒勁了,負荷有些超標,只是那時候的路斯不會想到,這種高負荷最終會給他帶來怎樣的重創。

路斯即將迎來NBA生涯第二年,他將開啟全明星之旅,同時也將遭遇職業生涯最強對手,從季後賽到休賽期,都與這個對手糾纏,並且留下了一個謎題,為什麼路斯拒絕招募這個對手,他真的討厭和「天選之子」一起打球嗎?

這是路斯球迷們最意難平的一次灌籃,展現著曾經的路斯天賦何等炸裂,受傷前的他真的可以「飛」。

這個入球來自路斯在NBA的第二個賽季,2010年1月22日,公牛作客對太陽,第四節還剩6分12秒的時候,路斯在快攻中得球衝向籃筐,太陽後衛杜拉基與路斯幾乎同時起跳,試圖干擾路斯攻筐。

「我以為他會上籃,我當時對他還是不夠瞭解。」杜拉基說。

停在空中的路斯,雙手將球拉到腦後,然後如出膛炮彈在杜拉基頭頂將球轟入籃筐,由於跳得太高,路斯身體下落時頭差點撞到籃板,巨大的衝擊力讓他飛出了底線,在地板上彈了一下才完成著陸。

路斯的這個灌籃讓公牛比賽解說員斯泰西-金陷入瘋狂,他咆哮道:「停下來!杜拉基,你在幹什麼?你難道沒有看過路斯的球探報告,他有超過一米的垂直彈跳,他真的可以上天!我的海報機器在哪裡?這是我見過的最凶殘的灌籃,我看過米高-佐敦隔扣過很多人,但都比不上這一扣。」

這個灌籃是路斯的代表作,但他在之後經歷了那麼多的困難後,並不願意回顧那一球,那一刻的高光反而成為了令他心痛的片段。

「我還可以灌籃,只是我不能那麼扣了。」在隔扣杜拉基六年後,身上已是傷痕纍纍的路斯說。

曾經有多麼美好,後來就有多麼殘酷,NBA生涯第二季的路斯每場平均砍下20.8分6助攻,入選全明星陣容,成為自1998年的佐敦之後,首位披上全明星球衣的公牛球員。

路斯帶領公牛連續第二年進入季後賽,首輪遭遇了勒邦占士領軍的騎士。雖然路斯每場平均拿下26.8分7助攻,但公牛還是1-4敗下陣來,占士每場平均轟下31.8分9籃板8助攻。

多年後,路斯談到占士時這樣說:「如果我們聯手,我想我們會拿到總冠軍。」

路斯在2010年夏天就有這個機會,當時占士成為自由球員,他將候選球隊縮小到六支,公牛是其中之一。公牛在與占士見面之前,與韋迪和保殊都談過,芝加哥人韋迪還在會面時穿上了公牛送給他的波衫,公牛很有信心得到韋迪,他們認為只要韋迪同意來,占士也沒問題。

公牛與占士談得也很愉快,在兩個小時的會議結束後,占士還主動留下公牛的代表一起吃飯。占士的團隊敏感地發現,路斯並沒有出現在公牛的招募團隊中,這位公牛王牌球星是什麼意思?

在占士決定去熱火後,路斯回應了外界對他招募球星不積極的質疑,路斯表示他可以和任何球員搭檔,但他不會向球隊提出收購要求,同時也不會去拉人組隊,因為如果他這麼做,代表著對現有隊友不滿意,這是不尊重人。

路斯還有另外一個理由,那就是在球員內部,早就有占士會去熱火的傳聞,這是占士、韋迪和保殊早就商量過的事情,只不過在2010年落實,公牛等招募占士的球隊,只是熱火的陪跑而已,路斯覺得根本沒必要費功夫。

路斯並非什麼都沒做,他為公牛錄了一段招募影片,路斯肯定球隊將影片給占士他們看了,但公牛在路斯因為沒有主動招人被指責時,並沒有為路斯說話。

對於未能與占士成為隊友,那時候的路斯並未感到遺憾,他相信自己不需要走巨星抱團的路也能取得成功。就在2010-11賽季,路斯NBA生涯第三年開始前的新聞發佈會上,路斯說了一番話,正是這番話讓他登上球迷心中的籃球神壇。

「MVP就不應該給他!」

這是勒邦占士的高中隊友羅密歐-特拉斯維在2010-11賽季常規賽結束時寫的一條Twitter,特拉維斯提到的「他」就是戴歷-路斯。

2010-11賽季開始前的媒體日,路斯照例接受記者們採訪,他被問到對於NBA生涯第三個賽季有什麼期待。之前兩年,路斯也在媒體日回答了新賽季目標的問題,性格低調的他給出的答案也是四平八穩,但這一次,路斯決定不再低調。

「我對自己期望很高。為什麼我不能成為這個賽季的MVP呢?為什麼我不能成為這個聯盟最好的球員呢?我想我是可以做到的。」

路斯的這番話讓現場記者感到震驚,因為此時的路斯才22歲,剛在NBA打了兩年,強如占士在聯盟征戰六年才拿到MVP,當時占士25歲,路斯這麼年輕就想要MVP是不是有點太狂妄了?

路斯看到了記者們驚訝的表情,他又很認真地重覆了一遍之前的話,他是來真的,不是開玩笑。

「如果連目標都沒有,你怎麼可能成為最好的球員呢?」路斯說。

路斯的信心來自他的苦練,在2010年的休賽期,路斯幾乎沒怎麼休息,整個夏天都用來練球。與此同時,公牛更換了總教練,錫伯杜執掌球隊教鞭。

關注姚明時期火箭隊的球迷對錫伯杜不會陌生,他是小雲根迪的助教,與小範號稱教練界的兩大狂魔。小範整天泡在場館搞事業,但他也承認,還是沒有錫伯杜「瘋」,錫伯杜也不結婚,籃球場就是他的家,火箭球員有一個說法,想找錫伯杜就去場館,幾點都行,他肯定在那。

路斯起初對於那些傳聞還不太相信,直到他早上七點來到訓練館,發現錫伯杜正拿著膠帶在場上貼球員跑戰術時的具體位置,路斯問管理員才知道錫伯杜五點半就來了。因為球隊第二天有比賽,訓練到下午兩點結束,路斯回家休息了一段時間後,覺得還應該加練投籃,於是又趕回了場館,抵達時是晚上九點,推開門發現錫伯杜還在。

錫伯杜有三個著名的事業標籤,一是勤奮,二是防守,三是培養,他在幫助球員進步方面相當有一套,高比在高中時期就曾接受過錫伯杜的訓練,坦言錫伯杜對他的成長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在火箭當助教期間,錫伯杜是姚明的陪練,儘管有一些球迷稱錫伯杜練姚明練的太狠,但大姚在NBA成為實打實的全明星,錫伯杜功不可沒。

路斯成為錫伯杜總教練生涯培養球星的代表作,在錫伯杜的推動下,路斯的力量有了明顯的提升,他之前兩年靠極致的速度撕開對方防線,與錫伯杜合作後,路斯增長了肌肉,提升了對抗能力,芝加哥媒體對路斯的評價從一開始的快如閃電,加上了「強壯如牛」。

隊友們也看到了路斯的變化,公牛中鋒諾亞坦言路斯殺到籃下的時候,對方的大個子都不怎麼敢上前防守,因為害怕被路斯撞開。

路斯更壯了,也更強了,他在2010-11賽季每場平均砍下25分4籃板7.7助攻,入選全明星正選,帶領公牛豪取62勝排名聯盟第一。關於路斯當選MVP的呼聲越來越高,但在這個時候,有反對的聲音出現。

占士的高中隊友站出來稱路斯不配拿獎,《露天看台體育》的記者哥頓-特魯寫了一篇《路斯不應該是MVP,占士才應是獲獎人》的稿子,特魯稱占士每場平均26.7分7.5籃板7助攻,占士在需要和韋迪、保殊分享球權的情況下,綜合數據還是高於路斯,並且效率值也更好,熱火只比公牛少贏了4場球,占士獲獎實現三連MVP才是正確的。

特魯的文章引發了芝加哥媒體集體聲討,在芝加哥的籃球記者們看來,占士擁有韋迪和保殊兩位巨頭隊友,卻還比公牛少贏4場。路斯身邊的隊友要比占士的弱很多,布瑟和諾亞因傷分別缺席了23場與34場比賽,代表公牛82場全正選的博甘斯每場平均才4.4分,除了路斯之外全隊沒有第二個人進入2010-11賽季全明星,也沒有第二個人賽季每場平均得分能達到18分。路斯帶著這樣一套陣容打出聯盟第一戰績,比上一個賽季多贏了21場,憑什麼不能是MVP?

擁有投票權的媒體人沒有被輿論帶偏,121張第一位選票中,路斯拿到了113張,以絕對優勢當選MVP,以22歲零191天的年紀,成為NBA歷史最年輕的MVP。

在頒獎現場,路斯回想起媒體日時的誓言感慨萬千。

「訓練營開始前,我說我想成為MVP,我並不是狂妄,我知道自己在休賽期付出了多少努力,我只是想鞭策自己。」路斯說。

媽媽布倫達帶著路斯的三個哥哥在現場見證榮譽時刻,正如兩年前的最佳新秀獎一樣,路斯這次也把獎盃送給了母親。

「每當我不想去訓練,或者經歷艱難的時光,想到媽媽,我就會振作起來。媽媽,我愛你,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路斯說。

公牛在季後賽首輪4-1輕取溜馬,系列賽第一和第二場,路斯分別斬獲39分和36分。公牛在東區準決賽遭遇老鷹,路斯在第三場劈下44分,第四和第五場分別拿到34分10助攻和33分10助攻,最終帶隊4-2淘汰對手。

雖然公牛連過兩關,並且路斯表現出色,但他的身體開始出現問題,首輪打溜馬的時候,他屢遭對手凶狠的犯規,導致腳踝和膝蓋都有明顯的不適感,他帶著傷打完了東區準決賽,來到東決的時候身體狀態已經有些強弩之末了。

路斯與占士領銜的熱火三巨頭在東決會師,路斯未能繼續向前,公牛1-4出局,他們在第五場終場前3分鐘還領先12分,卻被占士和韋迪聯手帶隊一波流打崩,直接打得公牛主場聯合中心鴉雀無聲,路斯的絕平三分被占士封籃,他的MVP賽季就此止步。

雖然輸給了熱火,但路斯和公牛上下都對未來充滿信心,東決已經到了,總決賽還會遠嗎?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徹底改變了路斯的職業生涯,也改變了聯盟的競爭格局。

「他就像你的跟蹤狂前女友,每次你都告訴她走開,她還是會出現在你家門口。」

2011年季後賽首輪進行期間,溜馬前鋒佳格談到路斯時這樣說。

路斯在對溜馬的首場比賽中就驗證了為什麼他是MVP,砍下了39分擊潰對手,第二戰依舊攻勢兇猛,干下36分再取一勝。

溜馬急了,總教練獲加令旗一揮,第三場保羅-佐治與丹恩台-鍾斯合圍路斯,必須要的時候直接將他放倒在地。路斯得分降到了23分,但殺死比賽的還是他,終場前17.8秒路斯加速突進長驅直入,一個人突破了溜馬四名球員的封鎖線上籃攻入見血封喉。

路斯在第四場遭遇意外,首節扭傷了左腳踝,這令他無法提速,全場比賽只有22投6中,溜馬扳回一局,路斯在賽後表示這是季後賽所以別找藉口,他也不是第一次扭到腳踝,第五場走著瞧。

第五戰就是路斯給溜馬的終結戰,他在賽前腳踝還有些疼,讓訓練師紮緊了繃帶,然後第一節就殺下11分拉開分差,第三節12分直接將比賽打花,公牛大勝27分將溜馬送回家。溜馬總教練禾高輸得心服口服:「戴歷-路斯打崩了我們的體系。」

公牛在東區準決賽遭遇老鷹,前兩場兩隊戰成了1-1,第三場來到阿特蘭大,開場才一分鐘,路斯搶到防守籃板一條龍快攻,先是甩開三名老鷹球員,接下來加速從雙人包夾中衝了過去上籃打中,老鷹總教練拉利-德魯喊了暫停,坐在球隊後備席附近的記者聽到德魯衝著球員喊道:「他一個人打穿了你們五個!」

德魯的暫停沒什麼用,路斯根本擋不住,上半場入賬21分,前三節打完34分,老鷹孤注一擲在第四節封鎖禁區,可路斯又連中兩記三分球,全場掃落44分,帶隊贏了老鷹17分,打得老鷹主場球迷倒戈,當路斯投中三分的時候,竟然從觀眾席傳來「MVP」的助威聲。

在爆砍44分之後,路斯又切換到得分助攻兩手抓的模式,系列賽第四和第五場分別拿到34分10助攻和33分10助攻,第六戰減少了出手只投了14次,但送出12次助攻,擊落老鷹直通東決。

公牛上一次進入東決是在1998年,那是佐敦時代公牛王朝最後一冠,這一次路斯想要複製前輩們的輝煌,就要先過熱火這一關。公牛在常規賽與熱火打了三場都取得勝利,但三場球總計贏了8分,熱火擁有占士、韋迪和保殊的三巨頭組合,雖然常規賽戰績不如公牛,卻是系列賽中更被看好的那一方。

東決首戰,熱火開場就用殺手鐧,對路斯進行包夾,導致路斯上半場就失誤了4次。在半場休息期間,路斯當著全隊的面做了檢討。

「是我的錯,面對這樣一支球隊,我不能這麼粗心毛躁,請大家相信我,下半場不會這樣了。」

路斯說到做到,下半場零失誤,並且半場球貢獻了16分,全場比賽28分帶領公牛大勝熱火21分。這是一場典型的公牛風格比賽,靠凶悍的防守壓制熱火,路斯的隊友鄧恩在拿到21分的同時,將占士防到15投5中只有15分,比賽最後幾分鐘,公牛主場球迷齊聲高喊「被高估」嘲諷占士和熱火。

首戰告捷讓公牛上下信心滿滿,然而,這竟然成為了他們在這個系列賽的最後一場勝利。占士在第二場統治了關鍵時刻,最後4分27秒拿到9分,熱火用韋迪對位路斯,在他突破時採取包夾,占士和保殊隨時掃蕩籃下協防,策略就是不讓路斯進禁區,逼迫他中遠投,結果就是雖然路斯交出21分8助攻並且將失誤控制到只有2次,但23投7中三分球3投全丟,熱火扳平了總比數。

形勢急轉直下,熱火展現了卓越的進攻天賦,第三場輪到保殊接管比賽,他開局連續投丟三球,之後15次出手命中13球,輕鬆席捲34分,熱火再下一城。

前三場打完,熱火總教練斯法烏斯特拉看穿了公牛的短板,他們除了路斯之外沒有其他人可以通過運球創造出得分良機,於是史帥在第四場開始前找到了占士,佈置了一個任務。

「等到第四節,我要讓你去防路斯,你可以嗎?」史帥說。

占士明白教練的意圖,他點了點頭。

占士比路斯更高也更壯,第四場比賽在占士防守路斯期間,路斯5投全丟,第四節最後時刻兩隊打和,路斯有絕殺機會,但他在占士的防守下中投不進,公牛被帶入延長最終落敗。

「當一位身高6英呎8英吋的球員防守你,這確實很難。」全場比賽27投8中失誤了7次的路斯說,「但是,這個系列賽還沒有結束。」

第五場回到芝加哥,公牛已經命懸一線,他們在終場前3分鐘還領先12分,卻被占士和韋迪聯手帶隊轟出18-3一波流打崩,直接打得公牛主場聯合中心鴉雀無聲。

占士再一次扛起防守路斯的重任,路斯雖然拿到25分8助攻,但在對位占士期間10投僅1中,最後的絕平三分被占士封籃。在第四場和第五場,路斯面對占士總計15投1中,年輕的MVP在與「天選之子」正面PK中敗下陣來。

在比賽結束後,路斯很坦率地承擔了輸波的責任。「歸根結底,是我的問題,我出現了很多失誤,投籃效率不高,還有一些犯規,這個系列賽就這樣結束了,我要回去練球,相信我們明年會殺回來的。」路斯說。

雖然未能殺出東區,但正如當年佐敦也曾被老練的活塞阻擊,衝冠過程中的挫折是難免的,路斯才22歲,他的天賦和努力已經得到了MVP獎盃以及常規賽聯盟第一戰績的回報,接下來路斯還將收到兩份豪華「大禮」,給他和家人的生活帶去不可思議的改變。

2011年休賽期,路斯只休息了一週就開始訓練,NBA發生了勞資糾紛導致停擺,直到2011年12月才重啟賽季。在新出爐的勞資協議中,出現了一個新名詞–路斯條款。

這個條款是勞資雙方在談判時達成的,在此之前球員在新秀合約結束後續約,新合約第一年薪金最高是聯盟薪金帽的25%,這也是NBA球齡未超過6年(包括6年)的球員的最高起薪,球員工會認為像路斯這種新秀合約期內就取得突出成績的球員,不應該受薪金帽25%的限制,勞資雙方經過激烈討論,最終談妥了新條款。

該條款規定,球員在新秀合約期內,滿足以下三個條件中的一個,續約時起薪可以達到薪金帽的30%。

條件1:新秀合約期內當選MVP。

條件2:新秀合約期內兩次全明星正選。

條件3:新秀合約期內兩次入選最佳陣容(第一、第二和第三隊都可以)。

因為該條款是以路斯在新秀合約期內的表現為標準,因此被命名為路斯條款。當路斯得知自己的名字寫進了勞資協議,感到非常驚訝。

「太不可思議了,這個條款來自我取得的成就,希望能有更多的年輕球員們做到,或者做得更好。」路斯說。

路斯條款沿用至今,只是在觸發條件上做了一些改動,如今在新秀合約過後就能拿到天價新約的球員,都應該感謝路斯當年的貢獻。

在2011-12賽季終於解封后,公牛馬上用路斯條款與路斯續簽5年價值9480萬美元的合約。公牛在2011-12賽季首場比賽就是與湖人的聖誕大戰,路斯賽季首戰就秀了一把MVP的硬實力,他在終場前4.8秒以招牌技變向突破撕開了費斯卓的防守,迎著加素的長臂封堵拋射準絕殺。

準絕殺湖人是一個好的開始,路斯帶隊在賽季前11場比賽中贏了9場,但接下來路斯開始遭遇一連串的傷病襲擊,腳趾、腰部、腹股溝先後受傷,NBA生涯前三年總計缺席了6場比賽的他,在2011-12賽季常規賽休戰了27場。

雖然傷停多場,但路斯人氣依舊頂流,力壓高比等巨星成為波衫銷量冠軍,並且連續第二年被選入全明星正選。

2012年2月奧蘭多全明星週末期間,路斯與Adidas達成了新合約。有媒體報導這份新約是13年,這是一個誤傳,實際上合約為14年,有效期為2011年10月1日至2025年9月30日。

這份合同在收入方麵包括代言費、版稅、活動出場費等合計1.85億美元,另外還有奪冠,當選MVP,入選全明星和最佳陣容等一系列獎勵條款,如果路斯可以達標,這份14年合約收益總額可以達到2.8億。Adidas還在合約中給路斯提供了一架私人飛機的使用權。

在簽約發佈會現場,路斯潸然淚下。

「我回想起我的經歷,真不敢相信能簽下這樣一份合約,這也許對我自己的生活改變不大,但可以幫助我的家人,以及我哥哥的孩子們,還有我的朋友。」路斯說。

路斯與Adidas的這份合約,確實造福了很多人,二哥列治作為路斯的業務經理,在合約執行期內,每年從Adidas得到25萬到30萬美元的酬勞,蘭杜-漢普頓是路斯從小玩到大的鐵哥們,路斯給了他助理的頭銜,每年從Adidas拿5萬到7.5萬美元的薪酬。

路斯在合約談判期間,表示自己的成功與年少時在AAU球隊和高中聯賽鍛鍊密不可分,Adidas同意每年向路斯指定的AAU球隊和高中校隊,分別捐贈價值16.5萬和5萬美元的運動裝備。

這份合約最大的受益人還是路斯自己,他的經濟利益得到了保障。Adidas在合約進行期間,給出了最大的誠意,按照合同條款規定,如果路斯連續兩年未能達到獎勵標準,Adidas可以將合同金額削減50%,如果路斯單賽季出勤率不到50%,Adidas也有權減少贊助金,但他們在路斯後來陷入困境時並沒有動用這些條款,而是繼續按照合同規定付給路斯錢,他親友的報酬也照給不誤,只要路斯沒退休並積極出席各類營銷活動。

Adidas的合約還起到了一個特殊的作用,合同明確規定了,如果路斯在2025年之前退休,合約就提前終止。

據知情人透露,Adidas最初設計合約年限時考慮的是路斯22歲就拿MVP,他有望將很高的競技水平保持到2025年,也就是36歲,Adidas要在這段時間與路斯綁定。Adidas也沒有想到僅僅在合約簽字64天后,路斯的職業生涯會發生劇變,這份合約從經濟角度激勵了路斯面對困難不放棄,畢竟在2025年之前,路斯每早一年退休,就會損失數以千萬計的贊助金。

2個月內與公牛和Adidas先後完成續約,兩份合約總計最大金額可達3.7億美元,達到人生巔峰的路斯繼續帶隊衝擊總冠軍。儘管遭遇了傷病問題,但路斯仍在球隊需要的時候給出巨星級的表現,對76人一戰砍下35分8助攻就是代表作,76人拚盡全力防路斯,伊古達拿、賀列迪和伊凡-端拿輪番上去對位,都被路斯打爆,76人總教練道格-哥連斯賽後坦言:「這就是MVP啊。」

2011-12賽季常規賽因為停擺縮水到66場,公牛拿到50勝連續第二年成為常規賽聯盟第一,他們在季後賽首輪的對手正是拿路斯毫無辦法的76人,公牛上下信心滿滿,諾亞表示沒有球隊能戰勝他們,他們是奔著總冠軍去的。

然而,季後賽首場比賽,公牛隊史最令人遺憾的一幕發生了。

2012年4月28日,芝加哥聯合中心,季後賽首輪第一場,東區第一公牛對東區第八76人。當比賽進行到還剩1分22秒時,公牛領先12分,路斯運球推進,諾亞為他做了一個掩護,路斯對上了76人中鋒霍斯,他做了一個變向突破銜接跳步的動作,傳球給右側的布瑟,落地時有些踉蹌。路斯捂著左腿試著走了兩步,然後就表情很痛苦地躺在了底線。

此時場上球員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76人還在打反擊,直到布瑟犯規才讓比賽停下來,當大家轉頭望向路斯時,才知道出事了。

「路斯是那種摔倒後馬上站起來的人,當我看到他沒起來,我就想會不會很嚴重,但我也希望不至於那麼重。」公牛總教練錫伯杜說。

現場解說最初以為路斯是扭到了左腳,但看到路斯捂著左膝,就明白這事情可能不小,在球員常見的傷病中,膝傷是最麻煩的,也是恢復最慢的。

原本喧鬧的聯合中心安靜了下來,路斯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返回更衣室,此時的路斯已經有些恐慌。

「我記得做了一個跳起來傳球的動作,我能感到膝蓋的前交叉韌帶有點撕裂,我躺在地上,心想著或許沒有大事情,很快就會好起來。當我把手舉過頭頂,我聽到一聲脆響,感到韌帶已經完全斷開了。我的腿開始顫抖,腦子一片模糊,彷彿被擊暈了一般。我都不知道當時在哪。」路斯說。

路斯接受了X光檢查,但並沒有查出膝傷的詳細情況,他隨後去做了核磁共振,為路斯做檢查的是白賴仁醫生,他拿到結果後表情變得非常陰沉,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緒,告訴路斯他的左膝前交叉韌帶撕裂。

聽到這個結果,路斯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媽媽布倫達站在他的身邊,反復安慰兒子會沒事的,但路斯知道這個傷代表著什麼,他嚎啕大哭。

「我的速度再也回不來了。」路斯哭著對媽媽說。

不僅是路斯感到絕望,他的隊友也是如此。作為路斯在公牛隊內最好的朋友,諾亞起初以為路斯只是小傷,最終的檢查結果讓他難以接受。

「當路斯倒下的時候,我覺得他會沒事的,至多就缺席兩場比賽,但當我得知他是前交叉韌帶撕裂,我坐在那裡腦子一片空白。」諾亞說。

路斯和諾亞的反應一點都不誇張,在NBA有這樣一種說法,當你知道自己前交叉韌帶撕裂,那就表示康復之路將是艱辛而漫長的,賽季報廢只是小兒科。前交叉韌帶是膝蓋的主韌帶,如果嚴重撕裂,雖然可以手術修復,但至少需要8個月的恢復時間,而這是對普通人而言,職業運動員想要恢復到可以重返賽場的水平,大多需要一年左右。

由於手術後康復時間長,並且即便復出也很有可能出現運動能力不可逆衰退的情況,同時大概率會帶來膝蓋關節炎,所以這個傷直接終結球員生涯也時有發生。就在路斯受傷的2012年,前全明星球員巴朗戴維斯和祖殊-侯活都因為前交叉韌帶撕裂NBA生涯結束。

不過,大衛斯和祖殊-侯活受傷時是32歲,路斯才23歲,雖然是重傷但也不至於毀滅他的職業生涯,媒體和球迷更關心的是為什麼路斯這麼年輕就遇到了這樣的傷病?路斯的打法,變向不減速的風格確實相對更容易帶來膝傷,錫伯杜狠用主力造成負荷過大而崩盤是否也是主要原因?

路斯在2011-12賽季原本就多次受傷,總計缺席了27場比賽,2012年3月12日遭遇腳傷後就沒有連續打過三場比賽,錫伯杜為什麼在比賽只剩1分多鍾並且領先12分的情況下還讓路斯留在場上?

記者們當面將這個問題拋給錫伯杜,公牛教練有些憤怒,他表示:「我不像你們這樣用結果反推過程,他當時必須上場,實際上我們等到第四節還有7分52秒的時候才換上他,需要他去終結比賽,我就是這樣想的。」

公牛的球員大多站在教練這一邊,老將咸美頓告訴記者,他們在第四節一度領先20分,但76人並沒有放棄,一直在追分,所以公牛需要他們的球星去殺死比賽,你不能讓對手打出反攻高潮。

記者將同樣的問題詢問公牛老闆萊茵斯多夫的意見,萊茵斯多夫講了佐敦時期的一個故事,他有一次看到時任公牛總教練菲爾-積遜在比數領先很多時也沒有換下佐敦,萊茵斯多夫賽後找積遜談話,問他為什麼不讓佐敦下場休息,積遜告訴老闆,他在紐約人打球時曾有一次對手在比賽臨近結束時連拿23分逆轉比賽,那場球給他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所以除非對手主動換上全後備表示認負,他絕不會率先下主力。

為什麼會受傷,路斯才是最有發言權的那個人,路斯後來透露,他從未與錫伯杜談過那次受傷的事情,他認為責任不在教練那裡,繼續留在場上是他自己的決定,錯就錯在他做了完全沒必要的跳步動作。

「我在中路過掉防守球員,跳步把球傳到底角,那個跳步根本就沒有意義,我完全可以直接把球傳過去,我太莽撞了,比賽馬上要結束了,球隊又領先,我為什麼要做那樣的動作?」路斯說,「有人說是錫伯杜教練讓我打了太長時間,這件事不能怪他,是我決定留在場上的,是我做出的動作,天有不測風雲,這就是我的看法。」

失去了路斯的公牛,雖然贏下了第一場,但接下來5場比賽輸了4場,總比數2-4被76人淘汰。就在公牛出局後兩天,路斯接受了手術,醫生給出的恢復時間是8到12個月。

路斯的養傷進度並不順利,這位為公牛出戰導致重傷的球星,竟然遭到了公牛球迷的譴責!

「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他們願意說什麼請便吧。」

場外的路斯是一個低調的人,與球迷相處很友善,這也是他巔峰期人氣頂流的原因之一,但這一次,路斯真的怒了,部分球迷的言論讓他很傷心。

2012年5月12日,路斯接受了左膝前交叉韌帶修復手術,公牛對外宣佈恢復時間是8到12個月,但私下裡,醫生告訴路斯,按照職業球員重返賽場為恢復標準,8個月根本不夠,12個月才比較合理。

在恢復期的前四個月,路斯除了一些力量訓練外其他的都做不了,他的左膝要24小時佩戴護具,睡覺的時候也不能摘,路斯甚至連一個簡單的翻身動作都做起來十分吃力。

四個月過後,路斯才開始進行體能和部分有球訓練,其中最難的一項是高速奔跑時的減速,這考驗的是路斯對膝蓋的控制力以及他的心理狀態,能不能以及敢不敢在跑動中急刹車。

時間來到2013年1月,距離路斯膝蓋手術過去了八個月,公牛內部突然傳出消息,路斯已經可以進行對抗性訓練,有可能在2月的全明星之後復出。公牛總教練錫伯杜告訴記者,路斯在訓練中運球,投籃和切入攻筐都沒有問題,現在需要做的是適應比賽的強度。

按照一般的康復流程,對抗訓練通常是復出前的最後一步,2月參基比賽看起來似乎很合理,公牛的球迷們已經開始期待,主場比賽期間已有粉絲打出「2月,路斯歸來」的海報。

但是,路斯本人對於2月復出的說法沒有任何表態,很快全明星週末就過去了,路斯參加訓練,打對抗賽,還隨隊旅行,卻沒有絲毫上場的意思。

就在球迷們迷惑不解的時候,路斯的二哥,同時也是路斯的業務經理列治-路斯接受採訪表示公牛在交易截止日什麼都沒做,未能在路斯身邊搭配足夠多的優秀球員,憑什麼要求路斯加快康復進度提前復出?

儘管列治一再表示這是他個人看法,但在外界看來,這就是路斯的意見表達,路斯不得不發表一份聲明進行危機公關,他在聲明中說自己與球隊的目標完全一致,全力以赴為芝加哥帶來總冠軍。

當時間來到3月,路斯恢復進展又有了新的說法,來自公牛的消息人士爆料,醫生已經批註路斯參賽。公牛從醫生那裡得到的說法是路斯復出後受傷的可能性並不比其他球員大,從身體角度來講他已經可以上場,現在需要的是在心理上準備好。錫伯杜向記者透露,路斯在訓練中已經沒有任何限制,就訓練水平來看,路斯的確可以復出了。

然而,路斯對於復出還是非常謹慎,他表示並沒有做好準備。有記者問路斯做好準備的標準究竟是什麼,路斯的回答是:「當我能夠自如地靠左腿發力去灌籃。」

直到4月常規賽結束,路斯也沒有回到賽場,排名東區第五的公牛在季後賽首輪淘汰了網隊,此時路斯的哥哥列治又表態了,稱弟弟可能在第二輪復出。公牛在東區準決賽的對手是衛冕冠軍熱火,2011年東決的時候正是熱火擊敗了公牛,這次準決賽是在5月進行,距離路斯手術正好過去一年,路斯歸來領軍大戰邁阿密三巨頭可謂熱度拉滿看點十足。

Adidas為路斯拍了一部名為《歸來》的廣告片,公牛球迷守在球隊訓練館外期盼著路斯復出的消息,但最終等來的還是路斯不打。隨著公牛在東區準決賽1-4被熱火送出局,一些公牛球迷憤怒了,他們不理解為什麼諾亞能忍受著足底筋膜炎打季後賽,路斯已經獲得醫生許可卻置球隊與球迷於不顧。

芝加哥體育界爆發了一場「內戰」,支持路斯的記者和球迷認為沒有完全準備好就不應該復出,不能因為一個賽季毀了球員的職業生涯,反對者則認為醫生和教練都說路斯可以打球了,怎麼還沒準備好?

反對者們還用效力於橄欖球聯盟明尼蘇達維京人的跑衛阿祖安盧比斯-彼特森舉例,彼特森在2011年12月遭遇膝蓋重傷,前交叉韌帶和內側副韌帶雙撕裂,手術後恢復了八個月就復出,還拿了MVP,彼特森能做到,路斯怎麼就不行?

紐約媒體也湊熱鬧,《紐約時報》發表了一篇題目為《路斯的謹慎之舉,並不受球迷歡迎》的文章,稱從未見過一名所謂的NBA球星,拿著九千多萬的大合約卻不想參賽,這份合約看起來糟糕透了,現在的路斯也就是兩千萬的水平並且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公牛球迷有理由生氣。

事態發酵到這個程度,路斯不得不出面解釋,他接受了媒體採訪,態度很強硬地做出了回應。

「我可以在季後賽上場,但我覺得還是需要再等一等,這不是經理人和訓練師的主意,也不是公牛的意見,就是我自己決定的,我還沒有準備好。其他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我最瞭解自己的身體狀況,我一直在進行訓練,但膝蓋仍感到痠痛,醫生說我可以打了,但有過相同經歷的球員們都對我說要再等一等,千萬別倉促復出,我在確保準備就緒之前是不會改變想法的。」路斯說。

承受著巨大輿論壓力的路斯,將復出的目標日期定在了2013-14賽季揭幕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證明路斯的謹慎一點都不過分,即便他用了近17個月的時間恢復,他的身體仍沒有準備好。

「為什麼是我?」

躺在更衣室後備上的路斯捂著右膝,無比沮喪地對他的媽媽說,此時是2013年11月22日,距離路斯左膝前交叉韌帶撕裂過去了573天,這是他復出參加的第十場常規賽,這位NBA歷史最年輕MVP再一次倒下了。

2013年10月5日,公牛季前賽對溜馬,路斯在因左膝手術離開賽場17個月之後,首次在NBA的官方賽事中登場。當賽前介紹正選陣容時,溜馬主場球迷為路斯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當路斯第一次觸球,觀眾席爆發歡呼聲。

路斯有些緊張,但他的效率不錯,20分鐘得到了13分,還奉送了一次奔襲灌籃,看起來標誌性的速度還在。

「我為這一刻準備了一年半,我很幸運能夠重新加入球隊,回到比賽中。」路斯說。

11天之後,路斯受傷後第一次在公牛主場亮相,他在這場對活塞的比賽中出戰22分鐘就拿到了22分。路斯在賽後透露,養傷期間他的爆發力不但沒有衰退,反而增強了,球隊對他進行了測試,垂直彈跳從之前的37英吋提高到了42英吋。除了身體上的康復外,路斯在心理上也完全恢復了。

「我現在不再考慮膝蓋的事情了,能夠完全按照比賽的情況做出反應,即便我在對抗中摔倒,我也沒什麼擔心的。」路斯說。

路斯在季前賽每場平均得到20.7分5助攻,不錯的表現給了他信心,但隨著常規賽開始,比賽強度提升,路斯意識到大傷復出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簡單。

路斯歸來後的首場常規賽是在邁阿密對壘衛冕冠軍熱火,這場球路斯15投僅4中,出現了5次失誤,還成為了熱火後備後衛諾里斯-高爾的背景板。高爾在底線變向運球,直接晃倒了路斯,這樣的鏡頭曾是巔峰路斯送給對手的,而現在被晃倒的成為了他自己。

高爾是在路斯當選MVP的2011年進入NBA的,他是路斯的小迷弟,他在後來回憶起晃倒路斯這一球時感慨萬千,在高爾看來如果路斯沒有受傷,奧雲和居里這些巨星控衛都比不上路斯。

「當人們問我籃球生涯最難防的球員是誰,我會告訴他們是戴歷-路斯,」高爾說,「現在大家喜歡的那些控衛,奧雲和居里他們,都不及當年的路斯。」

高爾還透露了一個小秘密,那時候路斯強大到讓對方球員詐傷以避免和他對位。

「我們稱之為‘路斯流感’,當路斯來的時候,有人會說我感冒了,或者肌腱炎什麼的,總之就是想避開和路斯交手。」高爾說。

那個讓對手聞風喪膽的路斯還能回來嗎?2013-14賽季的第二場比賽,路斯讓球迷們看到了一絲希望,這是公牛賽季主場首戰,對手是紐約人,路斯雖然23投7中手感依舊不佳,但他在終場前6秒面對紐約人球員的雙人包夾,底線拋射命中準絕殺,公牛主場響起了久違的「MVP」呐喊。

這記關鍵球緩解了路斯的心理壓力,他和媒體以及球迷們都認為,再多打幾場,就會越來越好,但理想很美好,現實太殘酷。2013年11月22日,路斯在2013-14賽季參加的第10場比賽,公牛在作客對拓荒者,路斯這場狀態不錯,打到第三節已經拿到20分,但他在一次空切準備接應諾亞傳球時,右膝擰了一下,一瘸一拐被攙扶下場。

很快,核磁共振檢查結果出來了,路斯右膝內側半月板撕裂,他接受了手術,賽季就此報廢。

與之前的前交叉韌帶撕裂相比,半月板撕裂看起來沒有那麼嚴重,但半月板的傷病可能會造成持續的影響,手術治療方案基本上有兩種,一種是切除,好處是恢復時間短,但有後患,另一種是修補,恢復時間長,但從長期來看效果更好。

公牛首席隊醫,也是為路斯主刀的白賴仁-高爾堅決反對摘除半月板的方案,熱火球星韋迪在大學時期就接受過這樣的手術,雖然確實幫助他快速復出,但在韋迪進入NBA之後,失去半月板導致的膝蓋炎症長期困擾他,高爾醫生建議路斯採取保守的手術方案,並且承諾可以百分百恢復。

路斯接受了半月板修復手術,開始第二次膝傷康復期,等到2014年夏天的時候接受複查,路斯的半月板已經康復,但他仍在訓練後感到膝蓋疼痛,直到去紐約看醫生,路斯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他在上一次前交叉韌帶撕裂修復手術後上肢力量練得太猛了,導致體重超標,成為了膝蓋不能承受之重,羅搜決定減重,準備自己的第二次復出。

在回歸NBA賽場之前,路斯要先為國出征,參加籃球世界盃,那是路斯的奪冠之旅,卻也充滿了爭議。

如果有上帝視角,路斯在2014年休賽期是休息養身體,還是去參加籃球世界盃?

在2014年之前,路斯有過兩段國家隊經歷,他在2008年成為狀元秀後,加入美國男籃選拔隊,幫助當時的夢幻八備戰奧運會。2010年男籃世界盃,路斯為國出征拿到了金牌。

美國男籃在2013年著手組建新一屆的世界盃陣容,剛從左膝前交叉韌帶撕裂修復手術恢復過來的路斯,表示只要國家隊需要,他的身體允許就會加入。雖然路斯因為右膝內側半月板撕裂2013-14賽季提前報廢,但美國男籃教練沙舍夫斯基還是給他保留了陣容名額,隨著路斯在2014年夏天康復,他被選入了出征世界盃的名單。

路斯入選在當時爭議很大,美國隊已經有奧雲、居里和夏登三名控衛,即便再加一位,還有禾爾和列拿特可以選擇,禾爾在2013-14賽季全勤每場平均19.3分8.8助攻入選全明星,列拿特在2013-14賽季也是打滿82場,每場平均拿到20.7分5.6助攻成為全明星。路斯在之前三個賽季總計才打了49場比賽,兩側膝蓋都動了手術,美國隊選他合適嗎,從路斯的角度來講,休賽期多休息不好嗎?

公牛總教練錫伯杜是美國隊的助教,他支持路斯參賽,理由是美國隊是大輪換,路斯的比賽負荷並不大,還可以在NBA賽季開始前找找狀態。路斯本人也希望通過世界盃檢驗一下自己的恢復程度,他的球鞋贊助商Adidas也有宣傳的考慮,當時路斯第五代已經上市,2014年季後賽期間,雖然路斯未能上場,但他還是穿著新款球鞋來到球場參加投籃訓練頗為吸引眼球,雖然路斯表示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並不是贊助商要求的。

在美國隊訓練營期間,路斯最初狀態不錯,攻守表現都令教練滿意,但隨著訓練強度增大,路斯的膝蓋有了痠痛反應,他不得不暫停訓練,熱身賽也是打打停停,這令沙舍夫斯基教練產生了更換正選的想法。路斯在2010年世界盃9場比賽全部正選,2014年熱身賽是與奧雲交替正選,隨著路斯膝蓋情況時好時壞,沙舍夫斯基雖然在媒體面前表示可能繼續採取路斯和奧雲輪番正選的模式,但實際上已經決定讓奧雲固定正選,路斯打後備。

沙舍夫斯基和美國籃協主席克朗吉洛都沒有找路斯談打後備這件事情,這個決定是路斯偷聽到的,他當時正在做按摩,沙舍夫斯基和克朗吉洛在隔壁房間談正選選擇,牆壁很薄聲音直接傳了過來,路斯聽到他們說讓奧雲打正選更合適。

美國隊的內部競爭不僅在正選位置上,還有贊助商之間相互較勁。NIKE是美國隊的主贊助商,為球員提供裝備支持,其中有iPad 用於儲存影片和戰術手冊,路斯讓他的哥哥列治去取iPad,結果被告知路斯是Adidas的代言人,NIKE沒給他準備。

路斯在世界盃的比賽中有一些精彩入球的高光時刻,但整體效率偏低,國際比賽注重聯防和封鎖禁區,挑戰路斯的中遠投,剛從兩次膝傷手術後恢復過來的路斯,投籃手感並沒有到位,三分球總計19投1中。路斯在比賽進行期間調整了投籃姿勢,降低出手前的起跳高度,但並沒有效果,將兩分球計算在內總體命中率才25.4%,9場比賽中有3場投籃全部炒籃零入球。

雖然美國隊拿到了冠軍,但路斯遭到了部分美國媒體的批評,《露天看台體育》就發文稱路斯出征世界盃究竟是幫助美國隊還是坑美國隊?

但是,路斯本人並沒有感到沮喪,他給自己世界盃之行打了「A」,認為參加世界盃的目的達到了,拿到了金牌,同時為即將到來的NBA常規賽做了熱身,世界盃小組賽是6天5場的密度,路斯場場不落都參加了,他覺得膝蓋已經經受住了考驗,可以應對常規賽的強度了。

遺憾的是,路斯想錯了,他在即將到來的2014-15賽季將再次走上手術台,而這次手術讓路斯獲得了短暫的生涯復甦,卻隨後迎來了至暗時刻。

這是一次真正讓路斯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手術,但如果他不接受,NBA生涯可能就此結束。

2014-15賽季常規賽,左右兩側膝蓋都動過大手術的路斯復出。在錫伯杜「主力能用就多用」的用兵理念支持下,路斯復出後第三場比賽出戰時間就突破了30分鐘,雖然他的投籃效率忽高忽低,但不乏一些高光比賽,對拓荒者砍下31分,對巫師拿到32分,與勇士一戰貢獻30分的同時還中投準絕殺。

隨著路斯的狀態回暖,錫伯杜對他的使用也越來越大膽,竟然出現連續兩場時間超過42分鐘的情況。隨著負荷量的增大,路斯明顯出現疲態,2015年2月23日對公鹿一戰,路斯13投只有1中,賽後錫伯杜稱讚路斯雖然投籃失準但防守非常有侵略性,這是教練希望看到的。

但正是在這場被錫伯杜誇獎侵略性很足的比賽後,路斯告訴教練組,他的右膝很疼,公牛馬上安排路斯接受了核磁共振檢查,結果是之前撕裂過的右膝內側半月板再次裂開,需要再一次動手術。

左膝前交叉韌帶撕裂,右膝半月板兩次撕裂,曾經的最年輕MVP被膝傷一次次擊倒,當他需要再次手術的消息傳出,NBA的球員圈子受到了很大的觸動,雖然他們平時是競爭對手,但看到一位這麼優秀的球員被膝傷折磨,大家都感到痛心。

球員們紛紛發言鼓勵路斯,其中包括與路斯在東決大戰過的勒邦占士,占士更新Twitter寫道:「為戴歷-路斯感到難過!兄弟,抬起頭來,保持堅強!」

公牛承受著很大的壓力,其中有經濟方面的,在之前的三個賽季路斯因傷只打了49場比賽,公牛付給路斯5280萬美元的薪金,其中有1000萬由保險公司承擔,但保險合同有規定,路斯單賽季缺席一半場次的比賽,保單才能兌現,路斯在2014-15賽季受傷前已經打了46場,這意味著薪金要全部由公牛承擔。

這次為路斯手術主刀的醫生仍是白賴仁-高爾,路斯之前兩次膝蓋手術都是高爾做的。路斯上一次半月板撕裂,高爾醫生堅持採用修復半月板的手術方案,雖然導致賽季報廢,但可以避免後患。路斯再次撕裂右膝半月板後,檢查顯示已經難以再次修復,路斯本人也不願再次經歷漫長的恢復,媒體和球迷都已經對他失去了耐性,如果再一次賽季報銷,輿論壓力會是令人崩潰級的。

在很多報導中,路斯這次接受了半月板切除手術,這個說法其實不是完全準確,高爾醫生提供了兩種手術方案,完全切除半月板以及部分切除半月板,前者與韋迪和羅伊動過的手術一樣,就是拿掉半月板,後者是切掉半月板受損的部分,路斯的手術就是這個方案,但即便是部分切除,高爾醫生也明確告訴路斯,未來患上關節炎幾乎是已經決定的事情,可能導致提前退休,而且半月板不完整會導致膝蓋機能不可逆的衰退,路斯曾經驚人的爆發力真的回不來了。

為了盡快上場打球,路斯別無選擇,他接受了半月板部分切除手術,手術流程並不複雜,公牛官方更是稱其「簡單而快速」,路斯在手術後不需要攙扶,可以獨自走出醫院回家。

隊醫和教練共同製定了路斯的恢復計劃,預計他可以在4到6周時間內重返賽場。路斯復出的心情非常急迫,他在手術後第二天就來到訓練館,開始他的康復計劃,一週後就開始有球訓練。

2015年2月27日動手術的路斯,在4月8日迎來了復出,這次養傷只用了40天。公牛以東區第三的常規賽戰績進入季後賽,這是路斯自2012年之後首次季後賽之旅,他再次遭遇老對手占士,並且拚出了淘汰占士的機會,但球證一次肉眼可見的漏判葬送了屬於路斯的良機。

這是路斯留給公牛最後的輝煌,也是他最接近淘汰占士的時刻,卻因為一個漏判前功盡棄。

2015年4月18日,公牛的季後賽打響,首輪第一場對壘公鹿,這是路斯自2012年4月28日之後首次參加季後賽,在這接近三年的日子裡,路斯經歷了三次膝蓋手術,現在他終於回到了季後賽。

路斯拿到了23分7助攻,帶領公牛以103-91取得開門紅,公牛主場時隔三年再一次在季後賽為路斯響起了「MVP」的呐喊。

「很開心可以回到季後賽,我沒有給自己定目標,想要做的就是專心打好比賽。」路斯說。

路斯在第二戰上半場7投0中沒有得分,他在下半場找回準星貢獻了15分幫助公牛再下一城。公牛在第三場陷入苦戰,與公鹿鏖戰雙延長,路斯接管了比賽,他打了48分鐘砍下34分8助攻,投進了5記三分球,第二個延長拿到了關鍵6分,而公鹿全隊在第二個延長才得到5分,路斯帶領公牛過關。

「和戴歷一起打球,他能讓我們每個人的工作都變得輕鬆。」隊友畢特勒說。

公鹿頑強地追回了兩場,公牛沒有讓系列賽進入搶七,他們在第六戰以一場54分大勝實現晉級,接下來站在公牛面前的是占士和他的騎士。

占士在熱火四年四進總決賽兩次奪冠後重返克里夫蘭與奧雲和洛夫組建東區新版三巨頭,路斯和公牛想要從東區突圍,就必須過占士和騎士這一關。

第一場比賽,路斯就帶隊在克里夫蘭給了騎士一個下馬威,路斯拿到了25分,他和保羅-加素的擋拆配合成為了騎士的防守噩夢。在第三節比賽進行期間,路斯奉送了精彩一擊,他面對占士的防守突破急停漂移著身體投進三分。

公牛拿下了第一戰,但路斯遇到了一個麻煩,他與騎士的泰利史丹-湯臣相撞導致肩部受傷,有著強烈的刺痛感,但路斯只是簡單處理一下就繼續比賽了,他不會想到這次撞擊會在接下來的比賽中給他帶去怎樣的困擾。

騎士贏下第二場,系列賽來到芝加哥,第三戰非常激烈,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三秒時,兩隊96-96打和,公牛總教練錫伯杜設計了一個戰術,讓路斯在底角位置接球投籃,但戰術執行時,路斯發現底角根本沒有空間,他自己決定改變戰術,兜出來在弧頂偏左的位置接到小鄧利維的傳球,然後借助掩護移動到右側,泰利史丹-湯臣換防很到位,擋在路斯的身前,時間即將走完,路斯別無選擇干拔後仰遠射出手,湯臣起跳封籃,長臂遮擋住了路斯的視線,路斯在電光火石之間調高了投籃弧線,公牛主場22000名觀眾屏住呼吸,球如一道彩虹劃過天際擦板後落入網中。

路斯三分壓哨絕殺,聯合中心山呼海嘯,這是自1998年總決賽第六場佐敦最後一投之後,首次有公牛球員在季後賽的比賽中最後十秒命中制勝球。

「感謝我的隊友給我傳球,我經歷了那麼多,他們一直相信我鼓勵我。」全場比賽拿到30分7籃板7助攻的路斯說。

第四場繼續在芝加哥進行,如果公牛贏下來,就是總比數3-1領先,一隻腳邁入東區決賽。路斯依舊神勇殺下了31分,他在比賽還剩9秒的時候,彷彿巔峰重現變向突破撕開了騎士的外圍防線,殺到籃下與補防的占士對抗將球攻入,讓公牛追平了比數。

就在路斯入球後,發生了這個系列賽最有爭議的一幕,騎士總教練大衛-白禮達向球證示意叫暫停,但騎士當時已經沒有暫停可用了,按照規定,白禮達這個舉動應該被吹技術犯規,公牛獲得罰球機會,如果罰中可能絕殺了比賽,進而拿到晉級賽點。

路斯後來透露他看到了白禮達喊暫停,也知道騎士根本沒有暫停可以叫,因為錫伯杜特別關注暫停數量,會在比賽期間提醒球員們本隊和對手還有多少暫停可用。

騎士助教路爾意識到白禮達犯了大錯,盧指導急忙衝過去拉住了白禮達,資深球證史葛-科士打在白禮達叫暫停的時候,望向騎士的後備席,但他並沒有吹停比賽。賽後,包括跟蹤報導占士多年的記者溫霍斯特在內的多位媒體人認為,這是球證的失誤。

占士衝擊籃下遭到封籃,球出界了,球證要看重播決定球權歸屬,白禮達利用這個時間佈置最後一投的戰術。這位騎士教練賽後表示他的安排是德拉維多瓦發球,占士接球完成絕殺,但占士給出了另一個版本,白禮達是讓占士發球,讓奧雲投絕殺,占士將白禮達畫的戰術給抹掉,他告訴教練:「把球給我,要麼投進,要麼延長,讓我發球,沒門。」

球證將球權判給了騎士,占士接到德拉維多瓦的傳球,在底角中投壓哨攻入,騎士絕殺了公牛。當占士出手時,路斯正站在籃下,他目睹了球穿網而入,那是心碎一刻,公牛失去了3-1的良機,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第五場比賽路斯首節9投5中拿到12分,但後三節15投2中只有4分,他在系列賽首戰與泰利史丹-湯臣相撞導致的肩傷復發,並隨著比賽進行加重,嚴重影響了路斯的投籃。而占士這邊砍下38分帶領騎士再奪一勝實現總比數反超。

路斯在第六場複製了第五場的表現,他首節9中5得到10分,接下來7投只有2中僅拿4分。騎士用防守凶悍的德拉維多瓦對位路斯,降低了路斯的進攻效率,肩傷以及負荷增大後帶來的膝蓋痠痛也製約著路斯,記者們發現路斯被換下場的時候,不是坐在後備上休息,而是在球員通道踩健身單車,知情人告訴記者隨著季後賽的深入,路斯的膝蓋有一些炎症,打久了會疼,但如果坐後備時間長就會僵硬,所以路斯要去蹬車保持膝蓋狀態。

騎士在第六場大勝公牛21分,總比數4-2淘汰了公牛。有傳聞稱公牛總教練錫伯杜會隨著這次球隊出局而被炒掉,路斯公開力撐錫伯杜,稱自己非常欣賞錫伯杜的執教。路斯此時並不知道,不僅錫伯杜在公牛的執教進入倒計時,他自己身披公牛波衫的日子也將走向終結。

一個電話讓堅強的路斯哭著跑出房間,即便面對拍攝鏡頭,也忍不住低頭啜泣。

2015年休賽期,公牛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錫伯杜下台,費特-霍伊波格成為球隊新任教練,二是公牛與占美-畢特勒續簽5年9500萬美元的合約。

錫伯杜走人讓路斯失去了一位良師,畢特勒續約則表示著公牛有意樹立新的核心,路斯開始邊緣化。

路斯的運氣也很糟糕,他在季前訓練營被隊友吉遜肘擊面部,這一肘相當狠,造成路斯左眼眶骨折,9顆牙齒被打掉,還導致偏頭痛和視力下降,在之後幾個月時間里路斯看東西都是重影的,基本上靠一隻眼睛在打球。

路斯需要接受眼科治療,醫生告訴路斯,為了避免眼部充血造成損傷,他在恢復期必須嚴格控制血壓,除了不能看電影這些限制外,還不能與女友親熱,怕過於激動導致血壓升高。

路斯只能戴著面具上場,還要在視力模糊的情況下打球,他的膝蓋炎症有加重的趨勢,常規賽打一段時間就要休息一下,但實際上路斯缺席的場次不算很多,他在2015-16賽季打了66場比賽,這是路斯自MVP賽季後出勤新高,但芝加哥的媒體和球迷已經失去了耐性,他們不理解為什麼路斯老是受傷,明明可以打為什麼還要歇幾場?

面對外界的質疑,路斯表示他這樣做是長遠考慮,不希望退休後只能坐輪椅生活,這樣的表態反而激化了事態,芝加哥當地的體育電台接到了許多球迷來電,主持人做了一個統計,打來電話的球迷中有90%批評路斯。

在公牛主場,也出現了大量的路斯反對者,路斯在場上都能清楚聽到那些人的咆哮。「你可以聽到觀眾席有人喊‘路斯是垃圾,別再投籃了,趕快滾吧,快把他轟出去,把他交易掉。’」路斯回憶道。

那段日子,路斯的心情相當鬱悶,他上場被罵,不上場也被罵,那種強烈的沮喪感,身邊的人都可以感受到。

「那不再是過去的芝加哥了,特別是他被肘擊後,挫敗感越來越強烈,」路斯的哥哥列治說,「他仍努力參基比賽,即便要戴上面具,我勸他休息一段時間,因為我知道他的視力受到了損傷,但他說不想再從報紙上看到那些廢話了,他厭倦了那些言論,上場打球是他最後一絲希望了。」

然而,公牛的內訌讓路斯連專注於比賽本身都難以做到了。畢特勒已經成長為全明星球員,他原本和路斯關係不錯,路斯還花了15000美元送給畢特勒一塊表,但隨著畢特勒隊內地位越來越高,他和路斯的分歧越來越大。知情人爆料雖然畢特勒仍將路斯視為朋友,但認為路斯的職業態度不夠好,在畢特勒看來既然路斯是球隊的招牌,為什麼在訓練中打不過他,路斯做不到這一點,怎麼令人服氣?

畢特勒向教練組提出了要求,希望讓他改打控衛,這表明了就是要更多的球權。畢特勒還有一個很奇怪的操作,他不再和隊友一起換衣服,而是去教練的更衣室,諾亞發現這種情況後和畢特勒大吵了一架,球隊的內訌進一步惡化。

內部分裂的結果就是公牛在2008年之後首次無緣季後賽,這種狀況還激化了路斯和管理層的矛盾。常規賽還剩最後兩場的時候,公牛已經確定進不了季後賽,路斯希望休戰,但遭到管理層拒絕。路斯和哥哥列治去找高管談判,被告知應該為了球迷出戰,列治怒懟道:「別扯了,為了球迷?我們都進不了季後賽了,還要拿我弟弟的健康冒險?」

這次拒絕出戰成為了壓倒路斯和公牛關係的最後稻草,進入休賽期之後,媒體開始流傳公牛要交易路斯的消息,路斯去了洛杉磯進行夏季訓練,身邊有一個攝像組,跟蹤拍攝他的紀錄片,其中有一個片段是路斯談對交易流言的看法,他表示聽過那些傳聞,也知道最火的是加盟紐約人,但他在芝加哥過得很好,唯一想做的就是留在家鄉,幫助球隊回到正軌,他從未想過離開或者被交易。

就在錄製這段話的時候,路斯的經理人岩士唐打來了電話,通知路斯公牛將把他送到紐約人,路斯一瞬間就懵了,哽嚥著問是不是和他開玩笑,當聽到經理人說交易肯定要發生,路斯哭著離開了房間,一隻手打電話,另一隻擦眼淚。

當路斯重新回到鏡頭前,依舊忍不住傷心落淚,他一邊拭淚一邊說:「我的工作和生活,總是遭遇這樣的挫折,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很焦慮,儘管我理解這就是生意。」

路斯的公牛生涯宣告終結,這對他是很大的打擊,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差點讓路斯提前退休。

從2016年6月被公牛交易,到2018年2月被爵士裁員,這是路斯籃球生涯的至暗歲月,但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困難,才讓他後來的王者歸來更加珍貴。

在被公牛送到紐約人後,路斯感謝了管理層,因為他覺得紐約人還不錯,這支球隊擁有安東尼和法烏津吉斯,好友諾亞也加盟了,路斯認為自己可以在紐約有一番作為。路斯有強烈的緊迫感,他的合約在2016-17賽季結束後就到期了,路斯渴望打出好的表現爭取一份理想的新合同。

然而,計劃沒有變化快,路斯很快開現他難以適應紐約人的戰術。球隊總裁菲爾-積遜直接干涉總教練漢拿錫(Jeff Hornacek)的用兵,要求打積遜當年執教公牛和湖人取得成功的三角進攻,這套戰術曾經助力公牛和湖人王朝,但紐約人卻打不好,無論安東尼還是路斯,都不適應這個打法,球隊強行使用三角進攻的結果就是戰績一落千丈。

路斯的心情落到穀底,沮喪的他做出了一個很令人意外的舉動。2017年1月9日紐約人在主場對鵜鶘,教練和隊友在賽前發現路斯沒有來,工作人員給路斯打電話無人接聽,紐約人派人去他的公寓找人也撲空了。就連路斯的好友諾亞起初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直到諾亞給路斯發短信,才得知路斯回芝加哥了。

在缺席了對鵜鶘比賽的第二天,路斯就返回紐約,他向球隊道歉並接受罰款。當被記者詢問離隊的原因時,路斯表示與籃球無關,是他的家庭事務。

路斯當時沒有完全講出實情,他回芝加哥確實和家人在一起,但討論的是籃球問題,路斯想退休,他甚至在回家前已經決定了,直到與媽媽和哥哥們見面,一家人在一起權衡利弊後,路斯才控制住衝動的情緒,收回了退休的決定。

決定繼續打球的路斯,很快就遭到沉重的打擊,他的半月板撕裂了,這次不是曾兩次接受半月板手術的右膝,而是曾前交叉韌帶撕裂的左膝,他不得不第四次動膝蓋手術,再一次賽季提前報銷。

路斯在紐約人這一季打得其實還可以,每場平均18分4助攻,投籃命中率47%,出戰了64場,但擅自離隊的風波以及再次膝蓋手術,讓他徹底與大合約無緣了,紐約人沒有和路斯續約,讓他成為了自由球員。

那是路斯非常落寞的人生階段,就在那一年的夏天,路斯來中國參加活動,期間接受某網站的專訪。當路斯出現在辦公樓大廳時,沒有想像中那種熱烈的明星效應,來來往往的人群無人停下來觀望,也沒有粉絲要簽名或者合照,那個場面顯得很冷清。

就在那次專訪中,主持人向路斯提出了一個問題:「如果能回到過去,你想對新秀時期的自己說點什麼?」

路斯沒有馬上回答,他遲疑了一會,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小夥子,你做得很棒。」路斯反復說著這句話,慢慢才平靜下來,現場的工作人員都能感受到路斯的那種失落,曾經的輝煌與現實的低谷讓他很難受。

在2017年休賽期,給路斯打去招募電話的球隊非常少,騎士算是比較有誠意的,儘管他們只願意給老將底薪。路斯接受了騎士的邀請,雖然他在內心深處並不情願。

「我就是想留在NBA,」路斯說,「為了這個目標,我不得不和一支對抗了四五年的球隊簽約,與對抗了四五年的勒布朗一起打球。那種感覺超級尷尬,但那是我回來唯一可選的路。」

可是,就是這條在路斯看來很尷尬的路,也很快被堵死了。路斯在騎士對公鹿的比賽中突破時遭到公鹿中鋒孟洛犯規,導致他的左腳踝扭傷,不得不停賽養傷。

這次扭傷加重了路斯腳踝內的骨刺,他有一個半月的時間無法跑動,媒體和球迷紛紛提出質疑,路斯為什麼扭了一下腳有點骨刺就不能打球了,路斯的解釋是他受的傷太多了,同樣是扭傷和骨刺,他要比正常人多三四倍的時間恢復。

路斯再一次對自己的遭遇失望了,他選擇了逃離,與女友一起去了墨西哥。與在紐約人時那次離隊不同,路斯這次事先通知了騎士,一位知情人告訴記者,路斯厭倦了受傷,這對他的精神狀態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他需要暫時離開賽場思考自己的未來。

路斯在墨西哥停留了一週,當他回到騎士的時候,被要求去看心理醫生,騎士擔心路斯精神出了問題,覺得他已經不怎麼正常。路斯告訴醫生,他在墨西哥期間沒有吃喝玩樂,只是想讓自己靜一靜,大部分時間在看書和下國際象棋,醫生不太相信,要求和路斯下一盤,結果被路斯擊敗。

騎士可沒有醫生那樣的耐性,他們對於路斯已經不抱希望,在2018年2月8日將路斯交易到了爵士,爵士也沒有留下路斯,在交易完成後裁掉了他。

球隊放棄了他,媒體也是如此,包括查爾斯-J.巴克利在內的多位籃球「名嘴」紛紛表示路斯的籃球生涯已經不可救藥,他徹底完蛋了。

路斯的籃球故事發展到這個階段,似乎除了退休已經別無選擇,這也是很多與傷病搏鬥球員的生涯結局,路斯好像也難以避免,但就在這個時候,故事發生了神奇的變化,路斯用漫畫里的情節完成了屬於他的籃球神蹟。

被騎士交易到爵士,隨後又被爵士裁掉的路斯,似乎已經走到NBA生涯的終點,經理人告訴他,雖然也有幾支球隊打來電話,但他們只願意給十天短約。從NBA歷史最年輕MVP到十天短約,這個落差讓路斯心沉到穀底。

路斯後來回憶起那段日子時坦言,他反復思考後決定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次還是不行,他就退休。為了能有一個安靜的環境進行訓練,路斯經常在淩晨三四點去場館,只有他一個人在練球,那些孤獨的夜晚,是路斯最接近放棄的時候,但他挺了過來。

「我當時確實覺得職業生涯有可能走到結束的邊緣了,我會在淩晨的時候去場館,就待在那裡,守著籃球,我就有安全感,」路斯說,「那些與籃球相伴的夜晚,我意識到自己依舊能夠從這項運動中收穫快樂,我還想打球,我不能放棄。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們將來回顧這段時光時,看到他們的父親就那樣認輸了。」

路斯在等待一個重返聯盟的機會,昔日恩師錫伯杜向他伸出援手,錫伯杜是木狼總教練,他向球隊提出簽下路斯。錫伯杜這樣做在當時引發很大的爭議,外界懷疑路斯已經不適合打NBA了,錫伯杜是不是過於依賴曾經的舊將了?

對於外界的懷疑,錫伯杜給出了回應:「我相信路斯,我和他合作很長時間了,我說過當他健康的時候,他仍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球員。」

路斯對於加入木狼有些猶豫,他對於自己的狀態缺乏信心,不想因為自己打得不好給錫伯杜添麻煩,但錫伯杜給路斯打去電話,對這位曾經的公牛愛將說了這樣一番話–「每一個籃球故事都有開始、中間和結尾,你的故事開始是偉大的,中間經歷了磨難,現在如果要迎來結束,我希望你能有一個漂亮的收尾。」

路斯同意加盟,錫伯杜並沒有讓他立即上場,而是先跟隊訓練,然後常規賽限時打12分鐘左右,到了2018年季後賽再增量,路斯在錫伯杜的幫助下漸入佳境,2018年季後賽每場平均貢獻14分,投籃命中率高達50.9%,木狼決定與他續約一年。

2018年夏天,路斯進行了櫻木花道式特訓,完成了兩萬次投籃練習,在此期間甚至重塑了自己的投籃動作,他後來解釋了這樣做的原因。

「我明白曾經的那個路斯回不來了,我應該關注的不是自己還能像以前那樣打球嗎,而是我還能打球嗎?」路斯說,「我想繼續打下去就要練好投籃,當我在夏天投了兩萬次,我還會擔心比賽中一次投籃不進嗎?」

2018-19賽季的木狼發生了嚴重的內訌,占美-畢特勒申請交易,他在訓練中故意挑釁唐斯等隊友,帶著後備陣容贏了正選隊,衝著唐斯狂噴垃圾話,還向場邊觀賽的管理層大吼「你們沒我還想贏波?我才是你們該砸錢的那個人,給我錢!」

除了內訌外,木狼還遭遇了傷病,當他們在賽季第八場比賽迎戰爵士時,全隊只有九個人能上場,畢特勒這場以「預防性休息」為理由缺席,他沒有和隊友坐在一起,木狼的球迷也有些意興闌珊,現場只有不到一萬名觀眾,他們不會想到,即將見證一場蕩氣迴腸的王者歸來。

堤格和泰厄斯-鍾斯都在傷病名單中,木狼只有路斯一名控衛可用,錫伯杜讓路斯正選,並在賽前問了路斯一件事情。

「你有沒有可能打40分鐘?」

路斯點了點頭。

於是,首節比賽,路斯一秒鍾都沒歇,打滿12分鐘貢獻13分。錫伯杜讓路斯在第二節休息了5分半,重新登場後的路斯手感下來了,單節5投1中只有3分。在半場休息的時候,錫伯杜走到路斯身邊說:「上半場很棒,下半場干死他們!」

下半場,路斯只休息了1分33秒,18投14中半場球狂砍34分。路斯彷彿穿越時空重現巔峰狀態,那些揮汗如雨的日子,轉化為突破、中投和三分球刀刀見血。

這場比賽之前,路斯NBA生涯單場最高分是42分,創造於他的MVP賽季。路斯此戰前三節就已經入賬35分,他在第四節每次將球攻入,現場解說都會播報得分數據,木狼主場隨之爆發震耳欲聾的掌聲與歡呼。

終場前4分鐘,爵士反超3分,路斯接管比賽,先是在底角迎著防守投進三分,然後連續兩次衝筐用夢幻腳步撕開防守拿分。當比賽還剩13秒時,路斯走上罰球線罰中兩球,今場得分鎖定在50分,但落後3分的爵士仍有絕平的機會,用進攻帶了球隊一整場的路斯,最後時刻用防守收割勝利,他飛身封籃了爵士後衛丹迪-埃克薩姆的底角三分。

50分生涯新高,制勝阻攻,當終場哨響起,隊友們將路斯圍在中間,此時此刻的路斯已是淚流滿面,這不僅是慶祝一場勝利,更是慶祝路斯飽經風霜後的苦盡甘來。

在接受採訪時,路斯幾度哽咽,他已經記不清身上有多少手術疤痕,也記不清多少次要從重新學習走路開始恢復到重返NBA賽場,那些傷痛與失落,那些艱辛與努力,交織在一起,千言萬語凝聚成一句話。

「我沒有放棄,一直在這條路上堅持。」路斯說。

單場50分是路斯重回巔峰的時刻,但這樣的時刻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是不可複製的夢幻般的故事,當那一戰的傳奇過後,路斯依舊面對著挑戰。

路斯仍然可以在某個晚上打出令人讚歎的比賽,比如在木狼對太陽的下半場砍下29分並命中絕殺,效力活塞時連續14場20+創生涯紀錄,重返紐約人在季後賽單場拿下30分,憑藉出色表現爭取到了3年4300萬的續約合約。

但是,年齡的增大以及曾經的重傷帶來的身體連鎖反應,讓路斯的高光表現總是伴隨著傷病,除了雙膝的炎症外,他的腳踝問題也很大,就在與紐約人續約後不久,路斯就接受了右腳踝手術,並且還是前後兩次直接導致賽季報銷,即便紐約人的教練是路斯的老恩師錫伯杜,也在路斯復出後將他排除在輪換陣容之外,理由是路斯的腳還不能承受很大的比賽負荷。

紐約人沒有執行路斯在2023-24賽季的合約,路斯考慮就這樣退休吧,但來自孟菲斯灰熊的邀請讓他改變了主意。莫菲斯大學是路斯的母校,莫菲斯算是他的半個家鄉,路斯選擇了23號波衫,這是他在大學時穿的號碼,在NBA生涯向終點進發時,路斯回家了。

路斯之前無論在芝加哥還是紐約,都沒有給自己買房,他在加盟灰熊後,改變了這個傳統,在莫菲斯購置了房產。路斯的妻子賀拿娜也曾就讀於莫菲斯大學,在當地有很多親友。賀拿娜與路斯是在2016年相識,當時路斯正處於飽受傷病困擾的時間點,賀拿娜陪著路斯康復,陪著路斯訓練。路斯非常依賴賀拿娜,去作客的時候都會與賀拿娜同行,路斯特別喜歡吃中餐,每到一個作客,賀拿娜都會去找當地好吃的中餐館,如果賀拿娜沒在身邊,路斯都不肯外出吃飯。

也是在賀拿娜的鼓勵下,路斯換了髮型,他之前是清爽的短髮,這也是贊助商的要求,比較符合品牌宣傳需要的形象,但路斯其實更喜歡小辮等造型,賀拿娜支持他做出改變。

「我年輕的時候很擔心別人怎麼看我,或者要做一些營銷,現在我可以做自己想要的事情,這是我變化髮型的原因,我覺得這個更好,讓我的心理處於正確的位置,回想受傷的那段日子,很昏暗,那些痛苦總是在心理上糾纏著我,如同橡皮筋緊緊勒著我,我必須要擺脫它。」路斯說。

現在的路斯享受著比賽和生活,他與賀拿娜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與前女友生的大兒子祖高域瑞克也在身邊,祖高域瑞克的生母同樣生活在莫菲斯,對於離開公牛後就四處漂泊的路斯來說,莫菲斯這種家的感覺讓他感到很踏實。

因為傷病問題,路斯在2023-24賽季只打了24場比賽,但他並沒有躺平。在路斯隨身攜帶的運動包裡面,時刻放著一個橙色籃球,這球是特製的,是普通NBA用球的兩倍重,路斯當年膝蓋受傷時用這球做康復訓練,後來作為加強手腕投籃力量的訓練球,過去的十年中,橙色籃球一直陪伴著路斯,現在依舊如此,他仍在努力著。

「練好投籃,這是我仍留在NBA的唯一原因,我要為自己開出一條路。」路斯說。

路斯與灰熊的合約將在2025年到期,他和Adidas的合同同樣將在2025年結束。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距離2024-25賽季NBA開賽不到一個月的時候,路斯捨棄了上千萬美元,突然宣佈,結束自己16年的職業生涯!

從2008年進入NBA開始,路斯經歷了光芒萬丈的輝煌,也經歷了瀕臨絕望的迷茫,但他從未在困難面前投降,路斯留給籃球最美好的記憶,也許不是那些獎盃,也不是那些數據,而是在職業之路支離破碎時從未言棄的執著與堅韌。

正如勒邦占士對路斯的那段評價——「他就是孩子們的榜樣,無論你是否喜歡體育,只要你在生活中遇到阻礙,想要放棄的時候,就看看路斯的表現吧,超級英雄也會被擊倒,但他依舊是一位超級英雄。」

只要你還記得那花香,便對得起這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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