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首次回應：26歲舉報人之死

舉報人去世整整一個月後，沉默許久的OpenAI終於給出了官方回應。

他們發佈了一篇公告，解答了公眾對於「前隊友」的種種疑問。

我們得知這一悲痛的消息後深感震驚，並已與Suchir的家人取得聯繫，在這個困難時期向他們提供全力支持。我們目前的首要任務，是繼續盡一切努力為他們提供幫助。

Suchir是我們團隊中一位備受尊重的成員，他的離世對與他密切合作的同事們造成了重大打擊。

我們首次得知他的擔憂，是在「紐約時報」發表他的評論時，那之後，我們並未與他有任何進一步接觸和互動。我們尊重他以及其他人自由表達觀點的權利。

我們向Suchir的親人致以最深切的慰問，並向所有為他的離世而哀悼的人們，表達我們最深的哀悼之情。

不過，這份不痛不癢的聲明讓圍觀群眾怒了！

11月26日，Suchir Balaji在舊金山公寓中被發現死亡；12月中旬，各媒體相繼發佈消息，引爆熱搜。

如今十餘天后熱度稍稍過去，OpenAI官方才選擇發聲，甚至行文中的重點是撇清干係。

可以看出，網民們的留言中，充滿了憤怒和質疑。

就在同時，外媒Business Insider也放出了對Balaji母親Poornima Ramarao的獨家採訪，他的父母悲痛地表示，對於兒子之死，希望官方繼續展開調查。

開始，他相信AI能造福社會

Suchir Balaji最初被注意到，是他公開反對OpenAI。

在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他舉報說這些AI科技巨頭可能正在違反版權法。

在OpenAI，Balaji曾幫忙收集和整理互聯網上的數據，用於訓練模型。但他認為這種做法不公平，於是在8月辭去了公司職務。

11月，「紐約時報」對OpenAI提起版權侵權訴訟時，他被認定是「掌握關鍵證據」的人。

如果你相信我所相信的，你就必須離開這裏。

11月26日，Balaji剛剛度過自己的26歲生日。這個前途大好的年輕工程師，在自己的公寓中被發現死亡。

這一悲劇，也讓全世界互聯網震驚。

如果真的是自殺，這個鮮活的生命，這個聰明又有誌向的年青人，為什麼會做出這種選擇？

在採訪中，Balaji的母親Poornima Ramarao提供了一些線索。

她說，Balaji加入OpenAI，是因為相信AI能造福社會。

早期，他很希望這些模型是開源的，讓全世界用戶和研究者都能自由使用和研究。

然而公司卻越來越注重財務收益，ChatGPT發佈後，他的希望徹底破滅了。這個年青人從虔誠地相信公司使命，轉變為擔心其對出版商和整個社會的影響。

「他覺得AI對人類是有害的。」

加入OpenAI

母親Ramarao回憶道，在Balaji成長過程中，他的父親便認為其智商「高於平均水平」。但她卻認為他就是個神童。

她表示，在他2歲的時候就能說出複雜的句子了。

「無論是在蹣跚學步時，還是5歲的小孩，他從不犯錯。他是完美的」。

到了11歲，他開始接觸兒童編程語言Scratch，這成了他進入編程世界的第一扇門。令人驚訝的是，他很快就向身為軟件工程師的母親提出一些連她都難以回答的問題。

13歲學會自主組裝電腦，14歲寫出芯片設計的科學論文，這些成就都證明了他在技術領域的非凡天賦。

Balaji的父親時常提醒Ramarao，別讓孩子太投入了，也不要給孩子太大壓力。

為了給他創造更多挑戰機會，Balaji的父母選擇轉了學區。在高中最後一年，他在一場全美高中生編程比賽中獲得冠軍。

17歲時，知名在線知識分享平台Quora向Balaji拋出了橄欖枝。由於Ramarao非常反對這件事，他便偷偷隱瞞了申請一事。

然而，在工作第一天就露餡了，因為自己還不會開車，他不得已向母親坦白了一切。

Ramarao表示，「我不得不開車送他去山景城的辦公室」。

她原本非常擔心，Balaji如何應對「這麼多成年人」，但他很快就交到了一起打撲克的朋友，也很享受Quora豐富的員工餐廳。

這件事讓Ramarao學會了信任Balaji。

她表示，「那時我才真正明白，我的兒子確實非常優秀。我不能成為他發展的阻礙」。

工作一年後，Balaji再次進入了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就讀。

在校期間，他參加了美國運輸安全管理局（TSA）贊助的一項改進乘客篩查算法的挑戰賽，並贏得了10萬美元獎金。

在校期間第二年，Balaji以實習生身份加入OpenAI，並在2021年畢業後轉為全職員工。

嶄露頭角的天才

在OpenAI任職近4年期間，Balaji展現出了卓越的才能，從中脫穎而出。

在此期間，他參與了ChatGPT後訓練階段的研發，以及o1推理、GPT-4預訓練和WebGPT強化學習過程。

OpenAI前聯合創始人John Schulman曾在一篇社交媒體帖子曾這樣評價道，「他為ChatGPT的訓練方法和基礎設施做出了重要貢獻」。

「他總是能仔細而嚴謹地思考問題的細節。而且他特立獨行的性格使他對‘群體思維’天生排斥，也讓他熱衷於挑戰普遍共識中的謬誤」。

值得注意的是，Balaji正式加入OpenAI的2020年，正值公司發展的重要轉折期。

眾所周知，OpenAI在2015年成立初將自身定位為一家非營利組織，並明確了使命是確保AI能造福全人類。

據母親Ramarao透露，隨著公司逐漸放棄開源理念，並轉向商業化運營，Balaji的憂慮與日俱增。

她表示，「當公司在2022年11月公開發佈ChatGPT時，Balaji開始重新審視其中的版權問題」。

據報導，那年Balaji的主要工作是從英語互聯網各處收集數據，用於開發即將為ChatGPT提供支持的GPT-4模型。

在Balaji看來，這本應是一個純粹的研究項目。

然而，正如他在一篇公開文章中所寫，將他人的數據用於研究是一回事，而將其用於可能損害原創者收入或流量的商業產品則是另一回事。

對於Balaji提出的這些擔憂，OpenAI並未作出回應。

在法庭上，OpenAI反而辯稱其模型使用公開網絡內容的方式受「合理使用」法律原則的保護。

太天真太單純了

母親Ramarao透露，到2023年底和2024年初，Balaji對OpenAI已失去所有熱忱，開始在與親朋好友的交談中批評CEO奧特曼。

她表示，「曾經對工作充滿熱情的Balaji，如今卻很少向家人提起工作的事」。

當Balaji在8月份提出辭職時，Ramarao選擇了尊重他的決定。

2個月後，當她看到他的那篇震撼性專訪後，她終於忍不住向Balaji表達了深深的擔憂——你在揭露公司不當行為時，就是把所有風險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啊！

接著她又略顯生氣地說道：

「你怎麼能單打獨鬥呢？為什麼要公開自己的照片？為什麼要用真實姓名？你完全可以保持匿名的啊，何必要把自己暴露出來？」

「這種事情應該集體行動。你應該找一些理念相同的人一起付諸努力。」

Balaji卻淺淺地回答道，「好的，好的，我明白。我已經在聯繫有共同想法的人，組建一個團隊了」。

而在母親看來，自己的孩子還是太單純了，根本不瞭解這個複雜的商業世界。

死者父母：兒子之死充滿疑點，要求繼續調查

在8月離開OpenAI後，Balaji便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並告訴家人「我現在並不打算去找新的工作，你們也別問了」。

在父母眼中，這位年輕的軟件工程師似乎一切安好。

Balaji所持有的OpenAI股票，足夠他在日後購置一套房產，經濟上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另外，他還計劃創辦一個公益機構，專注於醫療領域的機器學習。

在這位母親看來，兒子一直懷揣著美好理想，希望為社會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11月21日，渡假中的Balaji與朋友們一起，慶祝了自己的26歲生日。

第二天，他告訴母親自己回程航班的時間，還在晚飯前跟父親通了電話。

父親再次祝他生日快樂，告訴兒子已經寄出了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

根據Ramarao的說法，法醫辦公室確定Balaji於當晚或次日淩晨離世。

「他那時還那麼開朗活潑，怎麼可能短短幾個小時之後，人就沒了呢？」

11月25日到26日，Ramarao一直聯繫不上兒子。

她猜，他或許是手機不在身邊，或者出去徒步了。

週一時，她去敲他的門，卻無人應答。她本想報警尋人，但考慮到之後兒子還得親自去警局撤銷報案，就遲疑了。如果這樣的話，兒子肯定會嫌自己多事。

第二天早晨，她撥通了舊金山警察局的電話。

警方發言人表示，他們於太平洋時間下午1時許，發現了Balaji的遺體。但Ramarao說，警方既沒有告知她具體情況，也不允許她進入公寓。

當警員陸續抵達現場時，她懇請他們查看他的筆記本電腦和牙刷是否在房內，這樣就能判斷他是否出門了。

「他們什麼都不告訴我，」Ramaro說。「我還傻傻地坐在那裡想：我兒子應該是去旅行了吧，一定是去哪兒了。那一刻真是令人心碎。」

下午2點左右，警方讓她回家，但她拒絕了。

「我想要留在那裡。」

大約下午3點20分，一輛閃著警示燈的白色殯儀車開了過來。

我原本期待著會看到醫護人員或護士從車上下來，但出來的卻是一副擔架。我衝上去詢問工作人員，他說：公寓里有一具遺體。

約一小時後，法醫和警察要求在公寓辦公室單獨與Ramarao談話。

他們告訴她，Balaji系自殺身亡，大樓監控顯示，事發時他是獨自一人。警方發言人表示，初步調查顯示，未發現他殺可能。

但Balaji的父母覺得很難相信。

他們隨後委託進行了私人屍檢，已於12月初完成。Ramarao表示檢驗結果存在異常，但拒絕透露更多細節。

Ramarao說，她和丈夫已經聘請律師，正在敦促舊金山警方重啟調查，並開展「全面調查」。

同時，他們和一些社區成員正在通過社交媒體發起請願，提升案件的關注度。

除了希望得到一個真相，他們還希望引發全社會對舉報人安全保障缺失的重視。

「我們希望這個案件繼續受到關注。」Ramarao說。「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

同時Ramarao強調，他們並未將矛頭指向OpenAI。

「媽媽，我願意」

Ramarao和兒子感情很深。

他不愛吃水果，所以每次母親來看他，都會專程從Costco給他的公寓訂購水果。他不習慣吃早餐，於是她就會給他帶些燕麥能量棒和餅乾。

他一向不善於表達感情，而且總是執意要付所有賬單。

但在11月7日他們最後一次共進晚餐時，Ramarao莫名地特別想為他付賬，送他回家，似乎在尋求某種心靈的慰藉。

雖然最後還是他付了餐費，叫了網約車，但確實給了母親一個「暖心的回應」。

Ramarao說道：「Suchir，雖然生活不易，但這就是我把你撫養長大的方式。如果現在讓你重新選擇父母，你還會選我做媽媽嗎？」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媽媽，我願意。

「你知道嗎？作為一個母親，這句話將永遠溫暖著我的心，直到生命的盡頭。」

參考資料：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suchir-balaji-openai-mom-death-concerns-interview-2024-12

https://x.com/OpenAINewsroom/status/1872312018994352636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新智元，作者：新智元，編輯：H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