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蔚來創始人李斌答媒體問（全文）

文|新浪科技 羅寧

當談起“車圈勞模”時，公眾可能第一時間會想到小米集團創始人雷軍，但蔚來創始人李斌近期的行程同樣讓人感歎。

3月21日，李斌參加了財報溝通會；3月22日，他出席了徽商大會，並與華為常務董事餘承東線上互動；3月23日，李斌與北京研發人員溝通技術問題，並在閉門交流會上表示希望蔚來成為今年“進步最快的公司”，還分享了蔚來2024年的財報數據及未來規劃。3月29日，就在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論壇期間，李斌再次出現在媒體面前，向新浪科技等媒體談論和分享蔚來近期港股配股、現金儲備、研發投入、換電站佈局等話題。

以下是本次採訪溝通會的主要內容，新浪科技進行編輯和整理。

談現金流及港股配售：去年底還有419億的現金，配售一天就做完了

李斌表示，從現金儲備來講，蔚來到去年年底還有419億的現金，今年雖然製定了四季度盈利的目標，但前面幾個季度還是在投入期，包括新車上市，包括換電網絡，都需要資金投入。

他指出，所以，蔚來一方面在換電方面，通過“加電合夥人”項目，通過和寧德時代的合作去降低我們自己的壓力，另外一方面當然也利用資本市場的融資通道去加強蔚來的現金儲備。蔚來應該也是全球唯一一家在三地上市的公司，我們在美國香港和新加坡三地上市，一方面說明我們整個的合規，財務透明度都得到全球的資本市場的認可。

李斌表示，另一方面，這也為我們在資本市場進行募資的時候提供了更多的通道，像這次香港的閃電配售確實一天就做完了，這中間也有很多長期投資人通過這次閃電配售成為我們的股東，整個市場的反映非常好，比我自己預期要好一些。

談自研芯片和操作系統：有芯有魂是階段性答卷

李斌認為，今天對於蔚來也是非常有曆史意義的一天，因為蔚來第三代平台的首款產品蔚來ET9正式交付，它在九個領域進行了非常大的技術創新，五百多項專利。比如全球首顆車軌5納米的智駕芯片神璣9031正式量產正式上車，要比全球同行早了幾個月，而且我們這是滿血版，這也是中國智能電動汽車技術曆史上的突破，還有我們的整車全域操作系統SkyOS也隨著ET9交付也正式量產，能管理我們車上的幾千顆芯片。

他表示，我覺得有芯有魂也是中國智能電動汽車經過十幾年交出的一個階段性的答卷，它的意義一方面是技術突破肯定要服務於用戶體驗的價值，這背後的支撐其實來自於我們的操作系統和芯片，是非常重要的神經和大腦的支撐，也體現了我們在底層核心技術的正向研發能力。

從公司運營的角度來講，也能省很多錢，大家都知道我們去年買了3億多美元的英偉達車規智駕芯片orin x，我們也是全球首發的，我們二代平台上裝了四顆orin x芯片，現在一顆頂四顆，省了很多錢，這對於蔚來今年提高我們的毛利率，提高我們的運營質量是有幫助的，所以技術降本很重要。

我們操作系統也能省很多錢，我們操作系統整車，原來像autosar所有這些軟件我們要付不少許可費用，那我們通過這個操作系統不光是給用戶帶來更安全更智能更絲滑的用戶體驗，也能降本，一輛車能省不少錢。

我們在ET9上搭載的所有先進技術，都歡迎行業同行使用。我們的芯片不用說了，大家如果想買最好的芯片可以找我們，我們具備支持能力；操作系統，我們的SkyOS不管是H、L、M、C、R，都是可以對外開放的，有一些產業鏈上的合作夥伴，已經基於SkyOS的L、M跟我們對接。我們對行業是開放的。當然，對接肯定也有過程，不管怎麼樣，蔚來的芯片和操作系統都是對全行業開放的

談與寧德時代合作：一方面有資本合作，更重要在於技術標準

當被問及近期蔚來和寧德時代的重磅合作對於蔚來和行業有怎樣的意義和影響。李斌表示，蔚來一直在行業里推進可充、可換、可升級，用戶怎麼方便怎麼來的充換電服務體系。我們今天在（會場）外面展示了我們的750千瓦液冷超充技術。蔚來在全國部署了25000多根充電樁，80%都是給別的用戶用。

他提到，當然蔚來投入最多的還是換電。我們的換電網絡在中國已經有3206座，在歐洲還部署了60多座，在中東也部署了換電站。昨天3月28日，浙江已經實現了縣縣通，除了兩個海島縣，每個縣都有換電站，浙江400多座換電站；江蘇去年年底實現縣縣通，蔚來在換電網絡建設方面不遺餘力。

當然這肯定不是一家公司能做的事情，我們希望行業一起共建這個網絡，所以去年我們啟動了“加電合夥人”計劃，企業跟我們共建換電站，我們運營，蔚來在這方面也是非常開放的，過去兩年有7家車企跟我們達成換電的全面技術合作。

李斌表示，這次我們和寧德時代的合作再往前又走了一層。寧德在過去兩年也投入非常多的資金和人力建設“巧克力”換電網絡。我們兩邊服務的車型定位有一些區別，蔚來更多在中高端，寧德時代“巧克力”大概在十幾萬的價位區間，如果我們採用雙網並行的方式，能夠讓車企在選擇換電技術方面，有更加全面的方案。我們這次一方面有資本的合作，更重要的是在技術標準、運營網絡方面，會有更深入的合作。

“我們希望能夠一起構建一個從電池研發，到換電站建設運營、電池資產管理、後續梯次利用，再回收的閉環體系。2020年8月，全球第一個電池資產公司叫蔚能，就是寧德時代和蔚來一起發起的，我們當時都是發起股東。在過去幾年，圍繞換電的技術交流，整個產業的佈局，兩個公司一直非常深入，這次更往前一步，我們希望通過兩個企業以及我們合作企業的共同努力，能夠讓中國智能電動汽車用戶有更好的選擇、更多的選擇。”他表示。

談充電和換電之爭：二者不對立，充電方面蔚來是最努力的公司

當被問及隨著兆瓦閃充等超級充電技術的到來，蔚來換電技術是否會受到影響這一問題時，李斌表示，大家經常把充電和換電對立起來，我們一直說蔚來可充、可換、可升級，每年我們都會發佈最新的超充樁的進展，在西安NIO Day我們發佈640千瓦液冷超充樁，也是全球第一個做到這個水平，5分鍾可以跑250多公里，全域高壓的技術。

蔚來在這方面比大家以為的做得多得多，包括25，000多根充電樁，覆蓋全國的充電網絡。如果你去東北、內蒙、新疆，你發現別人不布充電樁的地方都是蔚來在布。今年元旦的時候，我還從大連開車到漠河，到哈爾濱以後基本都是用我們自己的充電樁，前面是用換電站。

他說：“充電和換電不要對立起來，大家千萬不要忘了，我們在充電方面也是中國最努力的汽車公司，我們的充電樁也是全中國布得最多的汽車企業。一說好像蔚來只有換電，不能因為我們數學考得好一點，就以為我們語文不太行，希望大家能夠全面地去看待蔚來在充換電網絡方面的基建的堅決和持續的投入。”

他還表示，換電和充電適合不同場景，是很好的補充，而不是對立，就像我們的用戶，如果確實特別希望能快一些，肯定換電更好。還不光是快，不光是3分鍾換完，換電也不需要下車，你還很優雅，颳風下雨，天冷天熱，這個體驗是很好的。

李斌認為，更重要的是，換電是整個能源互聯網和分佈式能源網絡的一部分，它的儲能功能是充電無法替代的。像我們去年就有八九百座換電站參與了電網的調峰調頻做應急響應，這個確確實實是充電沒法解決的。當然，充電也可以用於儲充一體，但是它也有它的問題。大家可以理解，儲充一體在充電的時候會有電損，放電的時候也有電損，電損是不少的，這是物理學的基本規律，不管是儲充還是別的方式解決不了。

李斌表示，自己想特別強調的是：換電對於電池安全和對於電池壽命的意義，電池安全大家都知道，電池是個電化學品，它要全生命週期去做安全維護，需要運營參與。通過換電，我們可以針對每一塊電池做針對性的策略，用最合適電池壽命的充電速度，把充電時間和電流平衡起來，對於電池壽命、電池安全，作用都是非常大的。

他提到，去年百人會我提出來一個觀點，叫解決電池壽命問題刻不容緩，今天我仍然想強調這個觀點。過去一年多，我們又多了一千多萬輛新能源車，中國的同行都特別優秀，我們要好好學習。但是我們要想到8年後、10年後，這些電池的更換出現電池壽命健康問題的時候怎麼做？我們不能視而不見。整個產業應該正視這件事情，規劃這件事情，並提前做一個總體的解決方案。人口有老齡化問題，電池也有老齡化問題，今天看不到，七八年後就能看得到了。而換電能夠大大解決這方面的問題。

此外，李斌還表示，蔚來一直都是一家非常開放的公司，像我們投了那麼多錢去建的充電網絡從一開始就是給行業用的，我們80%充電的電量就是來自蔚來以外的汽車品牌。我們的換電這兩年也是在對外開放，已經有7家汽車公司跟我們達成換電技術合作。

談蔚來換電業務：最大的學費是布得太晚了

李斌此前曾提到，蔚來在造車上交了很多學費，而對於蔚來在換電站這個事情上學到了什麼時，李斌回答：最大的學費是換電站布得太晚了，還是應該布得再早一些，我覺得我們還是低估了換電站對於用戶買車的推動作用。如果去看蔚來品牌，長三角有三省一市，占我們整個銷量的60%；如果看浙江滬，三個省市占我們一半的銷量，如果把安徽加起來差不多是60%的銷量。

李斌表示，為什麼這麼好？除了長三角的用戶確實消費觀念各方面比較新，更重要的原因，我認為是我們在長三角堅定的換電網絡佈局，像我剛才講了，上海我們有180座換電站服務10萬用戶，我們浙江昨天實現縣縣通，浙江去年七八月份已經過了10萬用戶，江蘇去年年底也達到10萬用戶，江蘇也是去年年底實現縣縣通。我們看到換電站解決了用戶的里程焦慮、使用的補能體驗，用戶還是非常認可我們的努力的。

此外，他還表示，去年8月20日我們提出到今年年底要在27個省級行政區做到換電縣縣通，今年大家會看到一個省一個省實現，廣東在不遠的將來就能實現縣縣通。

他總結：換電是有網絡效應的，你建得越多，使用體驗越好。像在高速上，現在基本每200公里就有一個換電站，我們已經有970多座高速換電站，其實這個網絡效應很強。如果你說換電最大的學費是什麼？我覺得可以建得更早一些。如果我們在2022年、2023年建得早些，我相信我們的整個銷量、用戶滿意度應該會更好，這其實也是我們可以去複盤的地方。

談基礎研發投入收益：雖然看不見，但能夠反映在方方面面

一直以來，蔚來在基礎研發上的投入被認為“感知不強”。對此，李斌以車內流媒體後視鏡等相關體驗為例。

他表示，ET9上的流媒體後視鏡，清晰度、延時、絲滑程度，比別的流媒體後視鏡性能要好得多。它後面的支持就是因為我們有自己的操作系統，可以跨域調用數據。如果不是自己的全域操作系統，想把AD的傳感器數據用到座艙，比如用到流媒體後視鏡上，是比較難做到的，即使能做成本也會比較高，延時比較長，帶寬比較低。

他還提到，前段時間ET9發佈我有一個自己測試高速爆胎的視頻，當時是170公里時速爆胎，車還能夠進行控製，甚至120多公里時速前後輪一起爆胎，也能做到穩定控製。這當然有一些傳感器改進的原因，比如說把它變成0.3秒就能夠響應，但背後也有蔚來自研的操作系統支持，能夠把延時做得特別小，因為延時越小，可以支持最高速度支持得越好。

李斌認為，現在大家都知道L3、L4都開始卷，我們怎麼在硬件和操作系統做好準備呢？比如說冗餘的安全，ET9有7重冗餘，這個就需要底層全域操作系統才能做到，其實操作系統雖然看不見，但是它是能夠反映在方方面面，最重要的我認為是安全方面，能夠把上限提高很多很多。

談今年規劃：今年一共會發9款新車，ET9是第一輛

談及蔚來如今的基礎研發投入和營收的關係，李斌表示，過去三年蔚來的研發投入進入了一個比較大的投入週期，像我們2023年研發投入是134億人民幣，去年是130億人民幣，如果去看研發投入和營收的比例，我相信我們應該是全球最高的汽車公司之一，也反映了蔚來在12個全棧底層技術方面長期投入的決心。

他談道：大家都知道，蔚來從經營上來講是有很大的壓力，我們當然是需要提高效率，而且降本，但是我們對研發的投入仍然是非常堅決的。兩件事我們很堅決，一個是研發，一個是充換電網絡。

研發投入方面，確實做底層研發比想像得投入要大很多，如果做一些應用層的還好，比如說我們的操作系統，就花了24，000多人，這確確實實是比較大的投入。像我們的芯片已經做了四年，做到全球首顆車規5納米，比英偉達下一代芯片還要早量產、早上車，大家別忘了，這中間我們還要搭建整個完整的工具鏈，工具鏈搭起來非常不容易，我們還要跟自己的SkyOS匹配，還要把我們SkyOS的hypervisor放到芯片上，非常不容易。

不過，他認為這樣的研發投入換來了好的結果，他表示，這確確實實降本作用是比較明顯的。今年新款產品會搭載我們自己的9031，光這件事其實就讓我們提高了幾個點的毛利，作用還是非常大的。操作系統也可以降本，它能重構整個底層，從芯片到控製器、ECU、CCC，你可以重新定義，我們把它叫作基於原子能力的分層解耦，重新定義價值鏈的機會，但這件事情確實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看到它的效果，如果在種這些種子的時候就說怎麼還不長出來，確確實實急了一點。我們今年就能看到效果，不管是ET9，還是今年的幾款新車，我們今年一共會發9款新車，ET9是第一輛，大家都能看到成果。

談電池技術自研：會做相關研發，但不自己製造

電池方面，我們過去幾年投入也比較大，主要投入方向是在電池壽命的提升，我們在一年前提出希望能做到15年不限里程的85%的健康度。動力電池行業做研究的老師知道，這個標準是非常高的，我們正在一步一步接近這個標準，我們會做相關研發，從材料到電芯到電池包、整個電池包系統，我們都會做研發，但是我們的製造還是會和合作夥伴合作。

蔚來把錢花在研發上，在製造方面還是要尊重製造本身的技術難度和固定資產投資方方面面的投入規模的門檻，我們還是會和現在的電池公司進行合作，把我們的技術和他們的製造能力結合，這是我們長期的方向。

談傳統豪華品牌銷量下滑：技術、產品、服務決定用戶的選擇

當被問及如何看待當下保時捷和BBA等傳統豪華品牌銷量下滑這一問題時，李斌表示：如果我們去看，高端市場確實在前期在往智能化、電動化轉型上稍微慢一些，這也可以理解。高端市場的用戶在消費取向上更加穩健，蔚來在30萬以上高端純電市場一直在40%以上的份額，如果高端市場要轉，決定買一輛智能電動汽車的話，蔚來應該是他們的首選品牌之一。

他認為，從高端市場往智能化、電動化產品去轉，肯定都是有一個過程，最初從運動性能開始，蔚來剛開始時候也是從賽道到公路，我們當時從全球第一個車手總冠軍，到EP9在紐博格林北環創造賽道紀錄，到ES8，最早都是打運動性能。

對此，李斌總結：逐步我們也看到，高端市場的需求比較多樣，很重要的一個需求在行政用車方面滿足得不是特別好，這也是今天BBA包括保時捷的基石產品基本還在這個市場。從ET7到ET9，特別是ET9行政旗艦，讓高端市場用戶也能有更好的選擇，我認為這是一個全新的突破，我們進入行政用車市場、進入更高端的市場，是一個突破。

李斌最後談道，我們相信最後還是技術、產品、服務決定用戶的選擇。ET9不光是行政旗艦，它是技術旗艦，從造型、內飾、各方面，和現在的車完全不一樣，我覺得從最近試駕、訂車情況來看，是達到我們預期的，也是得到用戶高度認可的。現在就是要讓更多人去試，我最近也是到處讓目標用戶試車。昨天我剛剛給ET9的第一個用戶，美的集團CEO方洪波先生交了車，我們也看到，中國企業家們越來越願意選擇中國的高端品牌，中國的行政旗艦產品，我認為這也是整個消費趨勢變化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