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網GPT-4o批量生產「宮崎駿」:藝術家集體破防

文 | 首席商業評論

在AI時代,驚喜就像連珠炮似的,一個接著一個。

就說OpenAI吧,剛把GPT – 4o的圖像生成功能一推出來,社交媒體瞬間就像炸開了鍋,掀起了一波吉卜力工作室風格的AI圖像熱潮。

僅僅24小時之內,從名人的頭像到經典電影的場景,從溫馨的家庭合照到珍貴的歷史名畫,彷彿世間萬物都被施了魔法,統統被「吉卜力化」了。相關帖子如潮水般湧來,超過了2000萬條,把社交平台刷得滿滿噹噹。

世界各地的網民都玩得那叫一個嗨,全民二創的熱潮就這麼風風火火地掀起來了。就連OpenAI的Sam Altman本人,也忍不住把頭像換成了吉卜力畫風的照片。

不過呢,這場看似熱熱鬧鬧、歡歡喜喜的技術狂歡背後,其實藏著不少值得深思的問題。宮崎駿本人就提出了「AI侮辱生命」這樣尖銳的批判。這話就像一記重錘,敲響了人們對AI發展的警鍾。

與此同時,版權爭議也在不斷髮酵,畢竟AI在生成這些圖像的過程中,是否涉及了對原作品版權的侵犯,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還有,AI的介入是否改變了我們對藝術創作的傳統認知?藝術家辛辛苦苦創作半生的風格,幾秒鍾就被AI剽竊,那藝術家還有必要辛苦創作嗎?

「宮崎駿畫風」充斥社交網站,網民嗨瘋了

GPT – 4o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重塑藝術創作。

只需輸入「模仿《千與千尋》畫風生成XXX」這樣的指令,GPT-4o就能在幾秒內精準複刻吉卜力的水粉質感、標誌性的高級灰配色,甚至還原手繪筆觸特有的「呼吸感」。

這場技術狂歡中,網民們腦洞大開:有人耗時9小時將《星際穿越》吉卜力化,有人重製了《魔戒》預告片,連特朗普與澤連斯基的爭論都被改編成了宮崎駿風格的動畫場景。

GPT-4o的能力遠不止於此。

網民@BennetWaisbren就展示了它的多面手特質——將熱劇《人生切割術》的片段同時轉化為黏土動畫、30年代美國卡通、比基斯風格等八種截然不同的視覺呈現。

這種驚人的適應性源於多模態模型的突破性創新:GPT-4o首次將文本、圖像、語音等模態深度融合,實現了「Omni」(全能)的交互體驗。用戶無需調用外部模型,直接在聊天界面就能完成「上傳圖片+風格轉換」的全流程,徹底顛覆了Photoshop或Stable Diffusion等工具的專業門檻。

然而,這種技術飛躍正在引發藝術界的深層焦慮。當AI可以不知疲倦地學習、模仿甚至超越人類畫師的獨特風格時,創意產業的根基正在被動搖,很多藝術家開始聯名抗議。

2023年科羅拉多州博覽會為AI作品頒發數字藝術冠軍的事情還沒完,今年3月佳士得拍賣會又添新火——這場拍賣會遭遇6000多人聯名反對。

但即便如此,這場專門拍賣AI「藝術品」的專場仍以73萬美元的總成交額超額完成,其中最高價作品更拍出27.72萬美元的天價。

更令人焦慮的是,AI技術狂飆突進的同時,法律與倫理領域卻呈現真空狀態。從GPT-4o對藝術家風格的「吞噬」,到拍賣行對AI作品的狂熱追捧,技術狂奔的腳步已遠遠甩開了社會規約的建立。

當算法能夠氣吞山河般地複刻人類耗時數年磨礪的技藝時,行業該如何面對這場創意生態的地震?

創作者聯名抗議:我們的飯碗被AI偷了

AI在商業動畫領域的應用正引發一場深刻的矛盾——它既能大幅提升製作效率,又讓互聯網上所有藝術風格面臨快速貶值的風險。這種雙重性讓整個創意產業陷入焦慮。

設計師們憤怒指控AI未經許可使用他們的作品進行訓練,而早在2016年,宮崎駿就在紀錄片中面對AI生成的畸形怪物形象直言:「這簡直是對生命本身的侮辱。」

這句話如今已成為反AI藝術運動的精神旗幟,諷刺的是,現在的技術已能精準模仿宮崎駿耗費數十年打磨的獨特畫風。

行業抵製聲浪持續高漲。奧斯卡導演吉列爾莫·德爾·托羅2023年公開表態厭惡機器生成圖像,他堅持用傳統手法耗時三年完成《匹諾曹》動畫電影,用實際行動捍衛藝術創作的人文價值。

他說:「藝術不是用來說明和裝飾的,它是用來表達痛苦的,需要發出自己的聲音。」

然而,現實困境在於,雖然藝術風格本身尚未被明確定義為版權保護對象,但AI訓練過程中對受版權保護作品的使用,已經引發了海量版權糾紛。

2023年,藝術家們集體起訴OpenAI,理由很簡單:AI生成的圖像搶了名氣較小的藝術家的飯碗。2024年,又有超過1.1萬名創作者聯名抗議AI濫用其作品。

更重磅的是,2023年,偌大的《紐約時報》也起訴了OpenAI,指責該公司用《紐時》的幾百萬篇文章訓練AI,侵犯了版權。時至今日,《紐時》和OpenAI的官司仍然在打。

在這場混戰中,從業者也在探索解決方案。「十九號動漫」創始人王景提出分流付費機制——當用戶使用AI軟件模仿某位藝術家風格時,應將部分收益作為靈感補償回饋原作者。

中國最高人民法院已提出「妥善審理AI糾紛」,美國擬推動「AI創作備案系統」,要求披露訓練數據來源與權屬分配。此類機制若落地,可緩解版權爭議,但也可能抑制AI技術創新,真是兩難的選擇。

但在此之前,AI的野蠻生長仍在繼續。藝術家們即使確認作品被AI剽竊,也往往維權無門。AI圖擠佔人類藝術家飯碗,已成既定事實。

GPT – 4o等工具的爆髮式發展,正以秒為單位生產著過去需要人類耗時數月完成的作品。這種生產力革命不僅威脅個體藝術家的生計,更可能造成藝術風格的同質化,最終侵蝕文化生態的多樣性。

AI重塑就業:從消耗生命到解放人類

被AI威脅的可不只是宮崎駿,廣告設計、風格化插畫等領域也將遭受衝擊,甚至有預測稱,到2030年,90%的商業大片可能由AI主導製作。

這種變革其實已初露端倪。

2023年初,日本奈飛與WIT工作室推出的《犬與少年》,成為首部使用AI生成背景的商業動畫。在這部動畫里,場景繪製工作絕大部分由AI完成,而片中的人物和動物角色,像少年和機器狗,則採用傳統手繪方式製作。

《犬與少年》劇照《犬與少年》劇照

這種「AI + 人類」的聯合署名方式,不僅引發了海內外媒體的廣泛關注,更讓我們開始思考:當「動動嘴皮子」即可產出專業作品時,人力創作的價值是否會被稀釋呢?

《犬與少年》的「AI + 人類」聯合署名或許給出了未來方向——AI處理重覆勞動,如背景繪製;人類專注情感表達,如角色塑造。

歷史總是驚人相似,攝影術沒有消滅繪畫,反而催生了印象派;數字工具沒有終結手繪,而是拓展了創作邊界。

就像《犬與少年》團隊展示的:先用草圖確定構圖,AI完成精細繪製,最後由人類調整定稿。這種新模式不是取代,而是解放——讓創作者從繁重的基礎工作中解脫,回歸創意的本質。畢竟,那些曾經讓動畫師熬夜到崩潰的描線工作,本就該交給機器。

AI藝術真的能替代人類嗎?答案是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

在文學創作領域,ChatGPT雖能一口氣吐出詩歌、小說初稿,公司也用上生成式AI提高效率,但研究表明,AI寫的東西深度不夠,風格還容易撞車。

像內容營銷、新聞快訊這種套路活兒,AI能輕鬆搞掂,但小說與詩歌等需要情感共鳴的高層次文學創作,依然由人類把持。

在高端技術領域,AI工具如GitHub Copilot能夠加速寫代碼、測bug,提高程序員的工作效率,還能把自然語言轉化為代碼,縮短開發週期。然而,當面對複雜系統設計、多需求整合等硬仗時,AI就顯得力不從心了。人類工程師的全局思維與創新能力,是AI無法替代的。

AI的出現或將重塑就業結構,但人類在創造力與複雜問題解決中的獨特價值,決定了它更可能是我們的夥伴而非終結者。

那些機器和AI能夠完成的工作,本就是不值得人類去消耗生命去做的。想想國產大廠里的程序員,他們曾經熬夜寫代碼到猝死;動畫師們也曾經熬夜畫圖到崩潰。但他們所獲得的人生回報,卻往往並不與之成正比。如果這些複雜繁重的工作交給AI,何樂而不為?

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有了強大的AI之後,人類可能迎來真正的解放。我們的生命值得用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好了,再回到開篇的話題,儘管前路不明,但樂觀地想,AI在動畫領域的應用,也許會倒逼創意從業者改變思路,專注於研究繪畫技術以外的創意。畢竟,技術的終極意義不應是取代人類,而是解放人類,將重覆勞動交給算法,讓我們更專注於思想與情感的深耕。

正如宮崎駿所言:「真正的創作,是對生命的禮讚。」宮崎駿作品中的人文關懷與匠人精神,恰是技術無法複製的核心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