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鍾睒睒的下一個目標
潮新聞客戶端 記者 魯佳
高原的夜晚總是比平原來得更晚一些。
雲南省普洱市景東縣。下午7時多,太陽仍高懸著。
剛剛落成的茶倉茶葉初製廠正迎來一天里最熱鬧的時候——勞碌了一天的茶農們,肩挑手扛著自己採摘的茶葉趕到這裏,過磅稱重,領取收入。
羅曉東是茶廠的員工。看著茶農們排著隊翹首等待賣茶葉的場景,他感慨萬千,拿起手機隨手拍了幾張照片,發給千里之外的一個朋友:“您帶動了多少農戶!大家都感謝您!”
自2024年12月起,農夫山泉在雲南的普洱市景東縣、思茅區、景穀縣,以及臨滄市臨翔區、雲縣等地,相繼捐建了5座現代化茶葉初製廠。
初衷有二:一是想讓當地茶農跟著公司一起搞“標準化”,通過茶產業升級帶動農民素質提高;二是,通過茶產業的發展帶動農民增收。
簡單地說,就是讓農民更能幹、更有錢。
怎麼幹?

茶廠里的革命
51歲的茶農左正蘭,從出生起就在茶山上,距離不到100公里的大理城,她只去過兩次。可如今,她的生活正在發生變化。
攤青、殺青、攤涼、揉撚、乾燥、勻堆……這些她幹了大半輩子的手藝活,都已被茶葉初製廠的機器取代。
“以前茶葉賣出門就不知去向,現在能知道它變成什麼產品。”左正蘭只知道農夫山泉賣水,沒想到農夫山泉還做茶。當然,她更沒想到,自己種的茶葉,能被用來做農夫山泉的茶。
這無疑是左正蘭與現代農業最近距離的一次接觸,在此之前,她所有的勞作都憑藉“經驗”。
如今,這些“經驗”都成了液晶屏上的數字,這一串數字,能讓茶葉的價格變得更高。
茶廠投產至今,保持著每天30噸左右的新葉採購量,每公斤收購價最高達到10元,較往年提高了20%至30%。大家收入漲了一大截,眼看著還能漲。

茶農排隊等待收取鮮葉
站在雲南的茶山上,鍾睒睒對這裏的茶葉品質讚不絕口,“其他很多地方的鮮茶是一芽一兩葉,品質還不一定好;這裏一芽四葉,還‘掐得出水’。如果賣不出好價格,真的是可惜了”。他堅信,雲南的土地,雲南的茶,配得上更高的價格,更高的待遇;農民配得上更高的收入,更好的生活。
怎樣才能把茶葉價格賣得更高?
鍾睒睒明確提出了農夫山泉的要求:前端種植的118項茶葉有機標準,條條超越“國標”。
對土地的敏感,源自鍾睒睒五十年前在諸暨農村的勞動經曆。1970年代的那個少年或許想不到,那些關於土壤墒情、作物輪作的樸素認知,會在半個世紀後成為一家上市公司的核心競爭力。
他總是講,自己就是一名“農民”。即使如今坐擁億萬財富,他依然自豪地稱自己為“農民”。對鍾睒睒來說,農民這個身份是與生俱來的,是土地賦予他的一部分。“我從土地裡走出來,和農民兄弟在一起,才有現在的我和農夫山泉。”
土地和農民之間的聯繫,早已深深植根於他心中。鍾睒睒堅持的,是要“用工業的方式幫助農民”,他明白這並不是一場“拯救”遊戲,而是讓農民獲得真正的尊嚴和價值。
價值在哪裡?
土地的邏輯
周紅海這回下了“血本”。他已經拿出500萬升級設備,接下來還準備投資1000萬建造廠房2.0版本。
決心來自底氣:2024年,農夫山區與他的茶廠展開合作,收購干茶20餘萬公斤,占全年交付量的60%至70%。
“農夫山泉對茶葉採購的要求‘幾近苛刻’,但這樣的高標準可以帶著我們轉型升級,我們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周紅海說。

茶廠老闆周紅海在自家茶園
這或許是鍾睒睒更樂意看到的“價值”。
5個初茶廠,對於茶園面積和茶葉產量常年穩居全國第一,有產茶縣100多個、茶企9萬餘家的雲南來說,不過滄海一粟。
可這5個工廠,像是5顆種子,鍾睒睒把它們撒播在雲南的大地上,等待生長。
廠房的建設、設備的引進,這些都是鍾睒睒深思熟慮後的選擇。他說:“我們捐建工廠,是想讓農民兄弟親眼看到什麼是工業化。工業的技術是農業的出路。”他並非單純地提供資金,而是向雲南的茶農傳遞一個信號——現代農業,不僅僅是增加產量,更重要的是提高品質、提升價值。
“在國際市場,如果這個綠茶是來自日本的,可能每公斤可以賣到接近30美元,但如果是來自中國,可能只賣到5美元。這麼大的差距,根源在哪裡?工業化!”
這種工業化的現代化手段,給了雲南茶農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鍾睒睒並不把這視為一時的“公益”,而是著眼於長遠的農業革命。
他清楚,農業的現代化是一個系統工程,光有資金和技術支援,還不足以解決所有問題,更需要與農民共同走過這條漫長的道路。
道路指向何方?
時間和土地的契約
“農業教會我的是,如何和時間做朋友。”鍾睒睒常常提起這句話。他的眼中,農業從來不是一個可以迅速見效的行業。它需要耐心,需要積澱,更需要與土地和時間達成一種默契的契約。
而土地,從來不會辜負那些誠實耕耘的人。
在他看來,鄉村振興要激發當地資源的內在價值。農業文明,正是鄉村振興的基石。鄉村的未來,不是依賴城市的輻射,而是靠本土資源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
“鄉村振興不再是單向的輸血,而是激活傳統資源的價值覺醒。”鍾睒睒深知,真正的振興是要通過現代化的手段,讓傳統農業煥發新的活力。這一過程,註定是緩慢而艱難的,然而他願意付出耐心與時間。這份耐心,正是他與土地之間深厚關係的體現。
也正是這份耐心,讓鍾睒睒捐贈初茶廠的意義,遠遠超出了眼前的經濟效益,它是對鄉村振興戰略的一次深刻實踐。這五個初茶廠,不僅是一個物質層面的改善,它更為雲南茶農打開了一條通向現代農業的道路,讓茶農從單純的生產者,逐漸向產業鏈的中高端拓展。
“茶葉,這一片東方樹葉,一定會在世界的坐標里找回自己應有的位置。”在鍾睒睒的商業版圖里,“東方樹葉”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它的目標,從來不只是“百億”。“東方樹葉”這個充滿詩意的名字,註定了要承載起更為厚重的期待與使命。
在全球飲料市場,東方樹葉的使命,不僅僅要成為一款百億級單品,更要成為中國茶文化全球化的載體,是讓世界重新認識“茶”——這一片來自東方的樹葉。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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