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幾乎所有社交媒體都變得無聊,AI無法取代的人應賺得更多

·“當我們談論政治話語時,當我們談論文化時,我們能否創造讓人們可以去的其他地方,以拓寬他們的視野,讓他們對其他人如何看待世界感到好奇,這樣他們就能真正學到一些東西,而非只是強化現有的偏見?我認為政府沒法立法。這是消費者與公司互動時必鬚髮現和尋找替代方案的事情。”

·奧巴馬覺得版權保護只是一部分人工智能議題,重要的是思考如何支付那些人工智能無法完成的工作——醫療保健、護理、教學、兒童保育、藝術等,以及考慮每週工作的長度和如何分配工作。

美國前總統奧巴馬近日接受The Verge總編尼萊·帕特爾專訪。

作為第一位“社交媒體總統”,美國前總統奧巴馬談論科技話題似乎是自然而然的。

最近,美國科技媒體The Verge總編尼萊·帕特爾(Nilay Patel)專訪目前擔任憲法學教授的奧巴馬,討論了人工智能、社交網絡,以及在這兩者發生碰撞時如何思考互聯網的未來。

採訪發生在美國總統拜登10月30日簽署有關人工智能的行政命令幾小時後,採訪地點是奧巴馬位於華盛頓特區的辦公室。奧巴馬錶示,他一直在與拜登政府和整個科技行業的領導人討論人工智能以及如何最好地對其進行監管。之所以接受專訪,是因為他希望更多的民眾能思考這些問題。

早在2015年、2016年時,當社交媒體和信息革命影響著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時,奧巴馬就開始談論人工智能以及可能即將到來的下一階段、下一波浪潮。在其任職的最後一年,白宮發佈了《政府關於人工智能未來的報告》。在採訪中,他表示任何監管框架都必須靈活,非營利部門和政府中需要一些非常聰明的人,瞭解有關計劃和模式是如何運作的。

關於人工智能與社交媒體的融合,奧巴馬直言,當人工智能可能加劇錯誤信息和信息孤島時,政府無法製定出完美的法規,而是需要消費者在與企業互動時尋找替代方案。人工智能也無法在內容創作上取代人類。

對於未來,奧巴馬覺得版權保護只是一部分議題,重要的是思考如何支付那些人工智能無法完成的工作——醫療保健、護理、教學、兒童保育、藝術等,以及考慮每週工作的長度和如何分配工作。

奧巴馬說:如果沒有社交網絡,我就不會當選。

這段專訪11月7日發佈在The Verge網站上,出於篇幅和含義清晰度考慮做了輕微編輯。以下為部分內容:

帕特爾:我想說,過去15年科技監管的問題一直是社交媒體。我們如何監管社交媒體?我們怎樣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內容,更少的壞內容?確保真正不好的東西是非法的。你是在社交媒體的支持下登上總統寶座的。

奧巴馬:我是第一位數字總統(digital president)。

帕特爾:我記得你有一部黑莓手機。人們對你的黑莓手機感到非常興奮。我寫了一個關於你的iPad的故事。這是變革性的——年輕人將融入政治環境,他們將使用這些工具,我們將用它來改變美國。

奧巴馬:你可以說,如果沒有社交網絡,我就不會當選。

帕特爾:現在我們站在了另一頭。還有一個人在社交網絡的支持下當選。那次選舉之後,美國還發生了另一場非常消極的運動。

我想說,我們基本上未能監管社交網絡。甚至沒有全面的隱私法案。

奧巴馬:是的。

帕特爾:讓我把兩個主題放在一起:人工智能和社交平台。Meta剛剛公佈收益,(Meta首席執行官)馬克·朱克伯格在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對於我們的信息流應用程序,我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消費的更多內容將由人工智能生成或編輯。”因此,他設想了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中,社交網絡可能會向人們展示他們希望符合自己偏好的內容,就像吸引他們的廣告一樣。

我們應該規範它嗎?我們應該告訴他們停下來嗎?我們是否應該接受這種方式,向人們展示更多他們願意看到的內容,可能擴大它們的世界觀?

奧巴馬:這是我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努力解決的問題。

去年,我在斯坦福大學發表了一篇關於錯誤信息和信息孤島的演講。我擔心的是,這些商業模式只是向人們提供他們已經相信和同意的東西,並且都是為了向他們推銷東西而設計的。

我認為這對民主有好處嗎?不。

我認為這是政府本身可以監管的事情嗎?我懷疑能否製定出完美的法規。

但我實際上認為應該發生的是,我們需要考慮不同的平台和不同的商業模式。也許我非常高興讓人工智能來調節我在網上買牛仔褲的方式。這可能非常有效。我對此非常滿意。因此,如果它是購物應用,那就沒問題。

當我們談論政治話語時,當我們談論文化時,我們能否創造讓人們可以去的其他地方,以拓寬他們的視野,讓他們對其他人如何看待世界感到好奇,這樣他們就能真正學到一些東西,而非只是強化現有的偏見?

我認為政府沒法立法。我認為這是消費者與公司互動時必鬚髮現和尋找替代方案的事情。

我不是12歲的孩子,我並不是摸著這些屏幕上長大的。我是一個62歲的老傢伙,有時都沒辦法真正玩轉手機上的所有應用程序,但我確實有兩個20多歲的女兒。有趣的是,在某種程度上,她們發現幾乎所有社交媒體應用程序在一段時間後都變得有點無聊。它會變老,正是因為它所做的一切都是告訴“你”你已經知道什麼,或者程序認為你想知道什麼,或者你想看到什麼。所以你不再感到驚訝了。你不再發現任何東西了。你不再學習了。

這也是為什麼人們問我有關人工智能的問題:“周圍還會有藝術家、歌手和演員嗎?還是一切都將是計算機生成的東西?”

我的回答是,“對於電梯音樂來說,人工智能會很好地工作。”(註:電梯音樂一般指在電梯內或商場等場所里播放的音樂。)

帕特爾:一群電梯音樂家嚇壞了,夥計。

奧巴馬:對於一般的法律摘要或律師事務所的研究備忘錄,人工智能可能可以像有兩年工作經驗的助理律師一樣出色地完成工作。

但鮑勃·迪倫或史蒂夫·旺德(美國音樂家)則不同。因為部分人類的經驗、部分人類的天才幾乎是一種基因突變。這是不可預測的。它很混亂、很新、很不同、很粗糙、很奇怪。這些東西最終會觸動我們的內心深處,我認為那裡會有一個市場。

帕特爾:除了是前總統之外,你還是一位暢銷書作家。你和妻子有一家製作公司。你從事知識產權行業,這就是為什麼你認為它是財產。很好。我很喜歡。

目前阻止人工智能發展的因素是版權訴訟,對嗎?你要求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吐出巴拉克·奧巴馬的演講,它會在某種程度上做到。可能得分是C+,我估計。

奧巴馬:會是我最糟糕的演講之一,但聽起來可能有點——

帕特爾:你在互聯網的任何商業模式上發佈一系列C+水平的內容,你就能顛覆它。但有很多作家、音樂家和藝術家現在起訴這些公司,稱“使用我們的數據進行訓練——消化所有數據不合理”。你對此持什麼立場?作為作者,你認為他們攝取這麼多內容合適嗎?

奧巴馬:米歇爾(奧巴馬伕人)和我,我們已經賣了很多書,而且做得很好。所以我個人對此並沒有太大的壓力。

我確實認為拜登總統的行政命令說明了版權只是其中一個要素,而且在這方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如果人工智能像其支持者所期望的那樣普遍和強大,我不得不說,我越深入地研究它,我就越覺得它將具有顛覆性。我們必須考慮的將不僅僅是知識產權。我們必須以不同的方式思考就業和經濟。並非所有這些問題都能在行業內部得到解決。

我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我認為就版權法而言,你會看到有合法主張的人出資訴訟。通過法院和各種其他監管機制,內容創作者將找到獲得報酬並保護他們創作的內容的方法。它可能會暫時阻礙大型語言模型的開發,但從長遠來看,這隻是一個減速帶。

更廣泛的問題是:當10%的現有工作現在確實可以通過某種大型語言模型或其他人工智能變體做得更好時,會發生什麼?我們是否必須重新審視如何教育我們的孩子以及將提供哪些工作?

事實是,在我擔任總統期間,人們會有點天真地說,“讓人們擺脫貧困並確保有足夠高工資的答案是對他們進行再培訓,我們要教育他們,他們都應該成為程序員,因為那是未來。”好吧,如果人工智能的編程能力比除了最好的程序員之外的所有人都好——如果ChatGPT能夠比(律師事務所)三年或四年工作經驗的同事(也許不是擁有特定專業知識或判斷力的合夥人)更好地生成研究備忘錄——現在你要告訴年輕人幹什麼?

我認為我們必須開始討論:我們如何支付那些人工智能無法完成的工作?我們如何才能更好地支付這些工作——醫療保健、護理、教學、兒童保育、藝術,這些對我們的生活真正重要但在商業曆史上可能沒有得到好的報酬的事情?

我們是否必須考慮每週工作的長度以及我們如何分配工作?我們是否必須考慮這樣一個事實:更多的人(可能)選擇像獨立承包商一樣運作——他們從哪裡獲得醫療保健,從哪裡獲得退休金?我認為我們必須開始處理這些對話,這就是為什麼我很高興拜登總統的執行人開始了這樣的對話。

我怎麼強調都不為過。我想你會看到有些人說:“好吧,我們仍然沒有嚴格的監管。這裡面的武器在哪裡?我們並沒有強迫這些大公司盡快做這個做那個。”

我認為本屆政府理解這一點,而且我在與他們的談話中也確實強調過:這隻是一個開始。這將在未來兩年、三年、四年、五年內展開。順便說一句,它將在國際上展開。本週將在英國召開一次關於人工智能國際安全標準的會議。副總統哈里斯將出席。我認為這是一件好事,因為這裏的部分挑戰是我們必須有一些跨境框架、法規、標準和規範。這就是它與廣播和電視的出現不同且更難管理的部分原因,因為根據定義,互聯網是一種全球性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