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歐”三年 英國苦於如何擺脫爛攤子

距離2020年1月31日英國正式退出歐盟已有三年時間。三年前，英國一半以上民眾歡慶“脫歐”的歡欣鼓舞場景依然讓人記憶猶新，三年後，英國政府和民眾卻都在發愁如果擺脫“脫歐”後陷入的經濟、政治、外交多重困境。

分析人士指出，英國雖然實現了“脫歐”的部分政治訴求，但其經濟問題並未因“脫歐”迎刃而解。非但如此，三年間英國與歐盟關係也因“脫歐”問題頻繁遇冷。這極大地影響了英國國內對“脫歐”的民意傾向，甚至出現了重新加入歐盟的聲音。目前，蘇納克政府正苦思如何帶領英國擺脫“脫歐”後留下的一堆“爛攤子”。

國內民意出現逆轉

當前，英國通脹高企、經濟衰退，政壇動盪、外交失衡。在英國內部，曾經傾向於“脫歐”的民意悄然發生了變化。英國朝野及媒體均出現了重新加入歐盟的聲音。

近日，英國《金融時報》網站刊登著名記者吉迪恩·拉赫曼的文章，題為《“脫歐”可以逆轉——方法如下》。文章預測，重新加入歐盟的想法將在英國成為主流。拉赫曼在文章中甚至提出，可以通過兩次公投程序逆轉“脫歐”：2026年舉行第一次公投，允許英國政府與歐盟展開談判；第二次公投則是關於重新加入歐盟協議的條款。

英國《獨立報》近日主導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50%的受訪者認為“‘脫歐’導致英國全球地位下降”，56%的受訪者認為“‘脫歐’導致英國經濟形勢惡化”，65%的受訪者希望重新進行“脫歐”公投。調查機構“輿觀”進行的最新民意調查也呈現出類似的結果，56%的受訪者認為“脫歐”是個錯誤。

分析人士指出，在英國“脫歐”三年後，民意傾向出現上述轉變實則並不令人驚訝。2016年，脫歐派選民以微弱優勢戰勝留歐派選民，本身就反映了民意的撕裂。“脫歐”可謂時任英國首相卡梅倫一次失敗的政治賭博，背後缺乏戰略思考與對“脫歐”後英國發展與前路的系統安排。“脫歐”後，英國遭遇經濟、政治、外交多重困境，再加上新冠疫情和俄烏衝突的疊加影響，英國民眾的工作和日常生活受到嚴重負面影響。

正因如此，當前，英國正面臨一場史上罕見的罷工潮。從高速公路員工到機場運輸員工、從郵政工人到鐵路工人、從教師到律師、從消防員到護士……幾乎所有行業都有罷工發生。

源於殘酷現實困境

目前，英國深陷經濟、政治、外交多重困境，這顯然與英國民眾三年前歡天喜地慶祝“脫歐”時所懷有的美好暢想與樂觀願景背道而馳，對“脫歐”的質疑也由此而來。

儘管朝野均出現重新加入歐盟的聲音，然而開弓難有回頭箭。蘇納克政府目前正苦於怎麼擺脫“脫歐”後的爛攤子。

實際上，英國經濟本身就存在結構性問題，如去工業化嚴重、對消費和服務依賴程度較高、勞動力數量不足等。在這些問題上，“脫歐”不僅沒有起到緩解作用，反倒雪上加霜。如今，在“脫歐”三年後，英國陷入高稅收、高利率、高物價三重經濟困境，將是2023年全球唯一一個陷入衰退的主要經濟體。

英國原本希望“脫歐”之後能夠“魚與熊掌兼得”，一方面不受歐盟繁冗規矩的束縛，更方便與其他國家和地區簽訂自貿協定，以擴大英國的商機，另一方面又能最大程度延續原來歐盟大市場帶來的一些便利。然而，事與願違，“脫歐”後，英國雖然與歐盟簽署了貿易協定，但雙方是有關稅協定和關稅邊界的，而且歐盟並未給英國最看重的金融業開綠燈。同時，英國“脫歐”後自身抗風險能力與市場吸引力雙雙下降，並沒有實現當初的設想。

雪上加霜的是，“脫歐”後的經濟惡化，令許多英國普通家庭變得更加貧困，談判的不確定性對商業投資也造成了影響，新的貿易壁壘破壞了英歐間的經濟聯繫。

從政治上看，“脫歐”留下了一個政治極化、社會分裂的英國。2016年至今，英國經曆了5任首相。在接二連三的政治動盪中上台的蘇納克，執政剛過百日，支持率已經從去年10月的52%跌至目前的38%，不支持率則從48%升至63%。

此外，在軍事、外交上，“脫歐”後英國的境況也不容樂觀。英國軍事實力大幅下降，據“今日俄羅斯”報導，21世紀初，英國約占國際軍火市場份額的7%；2022年，英國軍火份額已不足1%。外交上，英國希望通過“脫歐”成為一個對全球事務有影響力的“世界的英國”的目標沒能實現，反而在國內經濟和國際環境的雙重作用下，進一步淪為美國的追隨者。

棘手難題仍將存在

有媒體認為，英國“脫歐”固然對歐盟自身發展有著不可挽回的負面影響，不過，顯而易見的是，“脫歐”對英國的影響更大。“脫歐”後遺留的諸多爭議與難題，持續考驗著英國與歐盟的關係。北愛爾蘭相關問題就是“脫歐”遺留下來的一大棘手難題。

雖然英國與歐盟在相關問題上達成一定共識並簽訂了“北愛爾蘭議定書”，但其中部分規定存在爭議，英歐雙方至今仍無法達成一致。“北愛爾蘭議定書”是英國“脫歐”協議的一部分。根據協議，北愛爾蘭地區留在歐洲單一市場與歐盟關稅同盟內，以防止愛爾蘭島內出現陸上“硬邊界”。不過，從英國大不列顛島進入北愛地區的部分商品需要接受海關和邊境安全檢查。但此後英國一直抱怨這份議定書僵化，干擾北愛地區貿易，加劇政治不穩定。去年7月22日，英國議會下院決定修改“北愛爾蘭議定書”部分規則內容，歐盟委員會隨後宣佈啟動四項違約司法程序。

有分析指出，英歐雙方對於對方就新版“北愛爾蘭議定書”所能給予的妥協與條件都不滿意，這個協議本身也處於脆弱狀態。英國內部，不論是北愛地區還是保守黨內部，對於協議如何推進有較大分歧，因此短期內想以一個協定解決邊境問題以及緩解邊境問題給經貿流動造成的影響是比較困難的。

專家指出，在可預見的未來，“脫歐”相關問題談判會進展緩慢。概因英國面臨國內一系列經濟民生問題，包括通脹高企、勞工短缺等，壓力重重，歐盟則因為俄烏衝突而焦頭爛額，雙方都沒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投入談判中。由此可見，在短時間內，“脫歐”遺留下來的一系列棘手難題都將困擾著英國。(法治日報記者 王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