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邊《新龍門客棧》開張,環境式越劇能否走出一條新路?
從西湖黃龍洞地鐵口出來,杭州蝴蝶劇場就赫然映入眼簾。這座由中國台灣著名設計師李祖原設計,曆時數年建設,以吳越文化經典意象“蝴蝶”元素為核心的建築,如今已是杭州市區的一個文化新地標。這裏常年有不少演出,既有浙江最具代表的越劇,也有話劇、沉浸式演藝。而從上月開始,這裏又新多了一個駐場演出,新國風·環境式越劇《新龍門客棧》。
在蝴蝶劇場看越劇和沉浸式演出都不稀奇,但《新龍門客棧》卻是一場沉浸式越劇,各方面都讓人感到新奇。從劇場的電梯來到4樓的演出空間,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一座大漠里的咖啡館成為第一印象,這是一個可以買到肉包子的咖啡館,咖啡的口味也很不錯。而走進劇場內部,上下兩層的錯落空間,擺放著不同位置的桌椅。舞台表演空間也遍佈整個劇場。坐在其間,確實有如置身想像中的 “新龍門客棧”。
《新龍門客棧》是由浙江小百花、百越文創、一台好戲三方聯合出品。在此之前,“一台好戲”三年前在上海亞洲大廈“星空間”推出了首部環境式戲劇《阿波羅尼亞》,創造了兩年連演1000場、場場爆滿的演劇神話,從而也引領了全國演出市場的新潮流。在被觀眾昵稱為“小酒館”的《阿波羅尼亞》之後,一台好戲的 “小賭場”“小客廳”也相繼問世。而《新龍門客棧》,也由此有了“小客棧”的雅號。自從3月28日試演之後,這部新劇本週開始了正式售票演出,此後將長期在蝴蝶劇場主演。
越劇和“環境式戲劇”牽手,其背後繞不開越劇表演藝術家茅威濤。作為越劇界最富革新精神的表演藝術家和領軍人物,同時也是百越文創的董事長,茅威濤多年來一直在探索傳統戲劇的新出路,也一直在思索戲劇藝術到底應該何去何從。而當她在亞洲大廈觀看了《阿波羅尼亞》,遇到了一台好戲的創始人漢坤。一個全新的想法開始醞釀,而環境式越劇,成為了兩人一拍即合的開始。
茅威濤在演出前的發佈會上說起當時的見面,“我問漢坤,你這是對標國際上哪種演劇形式?漢坤回答我,我沒有對標哪種形式,只對標今天人的生活方式。那你們的出票率是多少?漢坤說,我們是100%。坦白講,我當時有點被驚著了,即便演了快一輩子的戲,我也沒有把握說自己的出票率就在100%。但同時,更讓我陷入沉思的是那句今天人的生活方式。”
《新龍門客棧》嚐試把“環境式戲劇”駐演模式引入了越劇這一傳統戲曲領域。這種如今在年輕人眼中最流行的觀演模式,與沉浸式戲劇、劇本殺等新“遊戲劇場”的戲劇玩法正成為年輕人的新時尚。它打破了傳統鏡框式舞台的表演邏輯和敘述風格,對傳統戲劇來說是一種挑戰,但也是一條全新的思路。
觀眾置身戲劇場景中,與戲劇劇情形成“時空同步”。在製作方看來,由於空間的改變,事件就在身邊展開,觀眾是故事劇情的一部分。觀眾不再需要思考這個故事傳遞了什麼思想,說明了什麼觀念,而僅僅只需要感受一事態的發生,體驗其發生的瞬間。觀眾們可以近距離看到演員的每一個表情、動作,演員也可以近距離與觀眾們進行互動。
期待擁抱新觀眾和新市場的《新龍門客棧》,在製作模式和主創團隊上也完全有別於以往的戲曲製作,更偏向市場化。尤其是在演員這塊,打破了國有院團封閉式創作的局限。除了有浙江小百花越劇團和溫州越劇院兩個專業劇團,還借鑒了音樂劇的社招方式。“社招組”演員有些是愛好者和在校學生。劇組希望鼓勵青年演員尋找自身的表演風格,同時能夠通過駐場演出快速成長,早日擁有屬於自己的觀眾群體。
一系列商業音樂劇領域已逐漸規模化、標準化的駐演排演運營方法也被融入到《新龍門客棧》的製作。製作方嚐試在劇目營銷、會員服務、文旅體驗、藝人IP開發等多個細分領域深耕。“我們正努力讓越劇這一傳統藝術能以更讓Z世代觀眾接受的方式走向更為廣泛的市場。”
雖然演劇模式和製作模式都發生了改變,但這部劇還是努力讓越劇藝術和傳統戲劇本體的東西最大程度進行了保留和尊重。在劇中,越劇最早的“呤哦調”被沿用,戲曲的“刀槍把子”與武術舞蹈也進行了結合。全劇主創團隊都由85、95後的年輕人組成,在保留原著劇情及氣質的前提下,加入了現代年輕人對於“江湖”“俠義”“恩怨情仇”的思考,以年輕人的視角詮釋了“武俠”一詞。
從3月底試演到4月9日正式首演,《新龍門客棧》4月演出已經有部分場次售罄。“一台好戲”運營總監袁肘肘介紹,已經有不少江浙滬觀眾相約要去杭州度週末並買票觀看這個演出,其中不少都是過去經常觀看商業小劇場的觀眾。有意思的是,不同觀眾也有著不同的購票偏好,越劇百花組的卡司陣容就更容易吸引傳統越劇觀眾,而社招組的購票觀眾更多都是之前不看越劇的戲劇觀眾,他們對演出內容和形式的好奇佔據了主導。
讓傳統戲劇真正走進今天人的生活,以文化帶動旅遊,讓生活融入文化,新國風·環境式越劇《新龍門客棧》走出了探索和嚐試的第一步。未來,它能否給更多傳統戲曲和文化走出一條新路,讓更多傳統戲劇人找到擁抱新時代的一種新途徑,需要市場、觀眾和時間的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