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浙大人舞出青春
時隔兩年,魏能越依然記得自己第一次參加浙江大學學生D.F.M街舞社的全員大會時,大腦始終處於高度興奮的狀態。中學時代也曾是學校街舞社成員的她,用“神奇”來形容那個晚上:“200多名同學聚在一起,大家都喜歡跳舞,讓我一下對這個社團產生了歸屬感。”
如今已經讀研一的周宇浩則在小學五年級時接觸街舞,高中畢業後,他一心想著上大學一定要加入學校的街舞社團,因此一收到浙江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他就立即上網搜索浙大街舞社團的相關訊息。開學後,他在學校社團“百團大戰”上找到了街舞社的攤位。當時Breaking(即霹靂舞)舞隊的隊長聽說周宇浩有霹靂舞基礎,直言只要周宇浩當場跳出一段霹靂舞,就可以加入社團。“Breaking相比於其他街舞舞種難度大、門檻高,會跳的人確實不多。雖然我跳得不是很好,但聽他這麼說,我就跳了。”
周宇浩4年多的“D.F.M生涯”就此開始。喜歡街舞的人在社團里總能找到各種快樂。在舞蹈訓練室、或者某一面反光的落地玻璃前的空地,都有社團成員練舞的身影;在每學期的大型活動中,還可以一睹Jazz、Poping、Hip-hop、Breaking等多個舞種的炫目演出;哪怕沒有訓練和大型活動的時候,街舞社成員也會自發相聚,只要有一台便攜音響,在學校的空地或操場的草坪上,十幾名同學就可以來一場自由自在的“鬥舞”。
第一次參與全員大會後,本來為如何適應大學生活而有些迷茫的魏能越突然覺得,自己沒事可做時可以和社團成員一起吃飯、練舞,找不到人一起自習時可以拉上社團里的新朋友。這些想像很快成為現實。“比如學校運動會有一個吃西瓜接力的趣味項目,要求多人組隊,大家就會在社團的群裡相約去參加;每次期末考試周,我們社團經常很多人約好一起去一個自習室複習。”大二那年,魏能越成為街舞社Hip-hop舞隊的隊長,學習藝術體操的她那一學期剛好有比賽,體能和精力消耗都很大,幾名副隊長在這時就會主動多幫魏能越處理一些社團工作。“慢慢地,我們不僅交流社團里的事,還會一起坐在學校里的湖邊,互相分享彼此內心最深處的聲音。現在,我們想到彼此就會覺得很安心,可以互相依靠,就像家人一樣。”
像這種如同家人一樣的關懷,周宇浩也有真切的感受。一次跨年晚會前夕,周宇浩和隊友一起排練,舞蹈中有一個隊友把周宇浩托舉起來、再由周宇浩在空中翻一圈的動作。一次練習中的失誤讓周宇浩摔了下來。從眉骨傳來的疼痛讓周宇浩直覺自己有些受傷,但他站起來後第一反應是向隊友們說:“繼續。”一名隊友趕緊說:“不能再繼續了,你的眉骨流血了。”隊友們趕緊帶周宇浩打車到醫院,一開始是一起練習的隊友陪他一起,後來很多事發時不在場的社團成員也陸續趕來醫院看他。平時經常運動的周宇浩對受傷並不太在意,但晚上11點陪他到醫院、為他忙前忙後的社團成員們讓他格外動容。處理好傷口後,充滿感激的周宇浩和隊友們一起合了張影,“記錄下這個有大家陪伴的時刻”。
大二成為街舞社Hip-hop舞隊隊長後,一直覺得跳舞只要“開心就好”的魏能越,第一次感到肩上的責任。作為新生時,她只要按時參加舞隊的訓練、在演出或社團舞蹈專場前努力練習就可以,但作為社團的組織管理者,她需要操心每次練習的曲目、編排好動作並練熟、協調好場地和音響等各種瑣碎的細節,還要考慮如何做好團隊建設、在演出前做好規劃等等。
第一次作為隊長帶成員訓練時的忐忑,魏能越至今記憶猶新。為了完成好帶訓首秀,她精心挑選了歌曲,在帶訓前自己喊著拍子、合著音樂一遍一遍地重複,“希望帶訓的時候可以更熟練一些”。到了帶訓那天晚上,沒有晚課的她提前來到訓練場地,仍是不斷地理順、熟悉每個節拍的動作。等到了訓練時間,她看到上一屆的幾名老隊長出現在訓練場,“我一下安心了很多,很感謝他們來支持,也覺得如果我做得有什麼不妥當,他們還可以幫襯我一下”。
“當一切真正開始,音樂聲響起,好像也就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可怕了。”反複的練習讓魏能越和幾名副隊長一起順利地完成了首次帶訓,整個訓練氛圍也如老隊長帶訓時一樣熱烈,訓練結束後拍攝的舞蹈視頻中,成員們也都在鏡頭前自信地展示自我,魏能越心裡的石頭落地了:“很開心我也把團隊的氛圍很好地傳承下來了。”
“傳承”也是D.F.M街舞社格外打動魏能越的一點。每年4月社團的校內專場表演,幾乎都會為“社團老人”預留的演出節目。“社團老人”就是那些已經在校內讀碩博士、甚至已經畢業的前輩。許多仍在浙大讀研、讀博的前輩都會參與社團日常訓練和演出,社團還經常會“返聘”前輩回社團帶訓。
穿著學士服和隊友們一起錄製了跳霹靂舞的視頻後,周宇浩也成了社團的“老人”。但D.F.M街舞社依舊是他割捨不下的牽掛,如何平衡科研學習和社團活動,是他要面臨的新功課。大學這幾年,他和霹靂舞共同登上了更大的舞台。2020年,國際奧委會同意將霹靂舞納入2024巴黎奧運會比賽項目,同年,杭州亞運會也迎來了這個代表年輕潮流文化的新成員。
除了直觀感受到周圍人對霹靂舞的關注度更高了,周宇浩也和霹靂舞一起登上了更大的舞台。他曾參與過亞運會倒計時一週年活動的演出和學校的亞運會宣傳片錄製。“去參加演出時,早上8點就要抵達距離學校40多分鍾車程的杭州奧體中心體育場,現場要在導演指導下反複打磨編舞,一直排練到晚上十一二點,回到學校休息一會兒,就又要開始第二天的排練了。”儘管過程很辛苦,但最後舞台表演的呈現,讓周宇浩充滿了成就感。
霹靂舞生涯與杭州亞運會籌備基本重合,讓周宇浩感到自己很幸運。“其實我老爸在高中時也學過霹靂舞。他們那個時代的霹靂舞混合著Breaking和Poping,還會把太空步也歸為霹靂舞。他們會跟著光碟學如何去跳。”儘管沒有系統地學過街舞,但周宇浩的爸爸仍對霹靂舞保有熱情,周宇浩在學校里學霹靂舞后,父子倆還會比拚“頭立”這樣的高難度動作。“爸爸年輕時也很喜歡霹靂舞,但卻沒有這樣的專業訓練。我們確實趕上了霹靂舞的好時候,霹靂舞入奧之後,街舞越來越深入地走進人們的視野,作為一種潮流文化被更多人接受。”
對於魏能越而言,能在街舞的陪伴下快樂地提升自我,是一種莫大的幸運。最初,街舞社作為一扇窗,讓她意識到世界上有如此多和她一樣熱愛跳舞的人,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會孤單。如今,已經是D.F.M街舞社社長的她希望社團能成為浙大街舞人永遠的港灣。“希望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增強新老社員的聯絡,讓新社員有更多開闊眼界的機會,讓已經畢業的老社員不會覺得和D.F.M街舞社的距離越來越遠,無論大家走到哪裡,都永遠屬於這裏。”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畢若旭 來源:中國青年報
2023年09月22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