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癮老人”?不要這麼給父母們貼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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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 蘇士儀(媒體人)編輯 / 何睿 劉天紅 校對 / 盧茜

▲70歲的西瓜視頻創作者“武姥姥”在錄製面向老年人群的自媒體掃盲內容。新京報資料圖▲70歲的西瓜視頻創作者“武姥姥”在錄製面向老年人群的自媒體掃盲內容。新京報資料圖

10月23日,又逢重陽節。九九重陽,也是老年節。在尊老、愛老、助老的節日主題下,每年重九來臨,有關老年人的話題都備受關注。

據光明網報導,今年重陽節前夕,江西省消費者權益保護委員會就“父母在直播間染上‘網癮’怎麼辦”的問題,發佈了消費提示,提醒廣大老年消費者不要沉迷於網購和直播間。

隨著直播電商興起,直播間的老年人似乎成了一個頗讓人操心的群體。事實上,還不僅如此,此前引發熱議的短視頻博主“秀才”“一笑傾城”以及“假靳東”等事件,就曾將老年人上網問題推向輿論中心,部分老人甚至被打上了“網癮”標籤,成了“網癮老人”。但這無疑是對老年人上網的一種偏見。

誠然,老年人觸網時間晚、對新事物的接受速度較慢,相對容易被魚龍混雜的網絡信息誤導,尤其是輕信一些主播的“貼心”話術。但如果因此就為之貼上“網癮”標籤,則有失偏頗:有研究顯示,73.9%的中老年人日均上網時間在4小時以內,這個數字大大低於很多中青年群體的上網時間。

當然,除了直播間購物,部分老年人也可能確實存在“網癮”現象,但不宜將這種個別現象普遍化。若簡單將此標籤化,矛盾都對準了“老年人上網”,就會忽視對此現象背後老年人真實處境這一真問題的討論。

實際上,上網並不是老年人面臨的問題,相反,這是老年人主動尋求現實問題解決的一種方式。有研究指出,對老年人而言,關係需求是影響其生命質量的核心需求。但在現實生活中,老年人這樣的需求並沒有被完全滿足,只能轉而求助於互聯網。

換言之,短視頻其實是對老年人生活的一種填充和豐富。他們在日常生活中渴求被關注,也在主動尋求某種意義感,而類似“刷短視頻”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尋求意義感的體現。尤其是對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缺乏豐富生活資源的老年人而言,短視頻較低的進入門檻為其提供了便利。

比如,對農村“留守老人”來說,受限於知識水平、經濟條件和身體健康狀況等,他們想要瞭解外部世界的願望也很難得到滿足,日常生活十分單調。短視頻不僅有直播購物的方便,更是他們瞭解外界的窗口,也成為其和遠在他方的親人朋友聯絡、交流,找尋屬於自己的價值共同體的渠道。

我們身邊就不乏真實例子。比如,我們的叔伯輩,一些人就隨各自的孩子們生活在不同城市,他們之間的日常交流是通過網絡直播間實現的。有時在關於一些家族問題的討論時,直播間儼然變成一個臨時議事廳,將傳統鄉村社會的組織、關係延伸到了網絡上。

從更廣層面看,這何嚐不是促進積極老齡化、推動老年人社會參與的新載體呢?

在傳統意義上,判定老年人社會參與的主要標準是其是否身體力行地參與社區治理等。然而,互聯網打破了老年人社會參與的空間限制,拓展了其社會參與的廣度與深度,進而彌合了老年人群面臨的數字鴻溝。

如此看來,老年人上網的益處大大超過弊端,大可不必將其視為洪水猛獸。

其實,反過來看,“網癮老人”這一標籤也折射出老年人群體話語權的缺失。因為,作出這一評判的是掌握話語權的中青年群體,其承載的不過是中青年群體對老年人的認知和擔憂。

在中青年群體看來,短視頻中的某些內容似乎是超越於老年人經驗之外的,便認為老年人沉溺其中就是中了“網癮”。實際上,若中青年人真可設身處地地體會老年人的處境,以己度人,便會意識到這種看法是片面的、有失公允的。

要知道,數字時代,互聯網作為一種工具,用以獲取資訊、感知趣味是每一個人的權利。對老年人上網,輿論不妨多些理解和包容,並正視其背後的真實訴求,而不是簡單地以“網癮”之言蔽之,甚至對其妖魔化。

或許,年輕人對父母們更多些現實關愛和理解,便不會有“網癮老人”這樣的標籤化偏見了。為此,趁著重陽節,父母在身邊的年輕人,不妨抽空與父母聚一聚、聊一聊;父母不在身邊,無法團聚,但如今的網絡視頻早已將天涯變成咫尺,讓我們每逢佳節,都能向父母或者爺爺奶奶,如此真切地表達自己的祝福和問候,甚至拍一段短視頻,也都能把自己的日常生活,分享給親人們,而不是恐懼於老人們的“網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