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山河破碎」形容貴州地貌的主播：理科生被稱為「德雲社在逃相聲演員」 說段子曾被批評

來源：上遊新聞

29日上午7點過，有著52.8萬粉絲的東方甄選主播「新東方石明」在個人微博發佈道歉聲明，稱自己用「山河破碎」形容貴州地貌不妥，但當時自己沒有多想，更沒有「別有用心」或者「刻意為之」。

此前，貴州文旅官方已下架所有與東方甄選相關的影片內容。上遊新聞（報料郵箱baoliaosy@163.com）記者查看發現，除了微博，石明還在自己抖音帳號「東方甄選明明」發佈道歉聲明。他發佈了一段時長56秒的影片，配文「這個是原影片，完整的這一整段的表述。」

記者通過官網諮詢電話聯繫貴州省文化和旅遊廳，但無人接聽。

主播道歉：「嚴謹表達應為‘地表破碎’」

6月22日，東方甄選應邀走進貴州肇興侗寨，結果主播說了一句「山河破碎」，加上對高溫與蜘蛛的調侃，反而讓這次文旅宣傳變成了勸退遊客的「反向操作」。當時，主播石明在直播中跟導遊交談時候說：「雲貴高原大家都熟悉，如果俯拍，真的可以用山河破碎來形容……」對此，大量網民表示不能接受，「你說‘鬼斧神工’這樣的中性詞完全沒問題，但‘山河破碎’這個說法，確實有些離譜。」

隨後，貴州文旅官方下架所有與東方甄選相關的影片內容。

在29日發佈的聲明中，石明解釋了當時之所以用「山河破碎」描述貴州地形的原因。他表示，在準備資料時確實閱讀到了一些同樣的表述，沒有過多考慮它的另外一層意思。在直播講到地形時，就順口選用了這個詞語，完全沒有多想，更沒有「別有用心」或者「刻意為之」。當時是邊走邊講，無法看到評論區的反饋，所以也沒能及時更正說明，此處更加嚴謹的表達應為「地表破碎」，或者其它更恰當的詞語。他稱，由於用詞不當表達不嚴謹對很多人造成的困擾，其向公眾致歉。

29日上午，上遊新聞記者在貴州文旅抖音帳號上看到，沒有任何與東方甄選有關的影片，最新影片為28日下午5點39分與「貴州商務」合拍的一部有關貴州美食的影片，「大小姐，再不睡覺的話，我們就要去吃宵夜了哦！」目前，這條影片獲得400多次點讚，700多條評論，其中不少評論是批評東方甄選的，「家人們誰懂啊，刷個抖音發現自己家山河破碎了」「我們實屬是一次外向換來終生內向」「山河破碎、蜘蛛大、蚊子多、溫度像空氣炸鍋」「還是找與輝同行過來吧」……記者嘗試通過官網上的諮詢電話聯繫貴州省文化和旅遊廳，但無人接聽。

在石明抖音個人帳號上，他29日上午發佈的道歉聲明已獲得1.1萬次點讚，3600多條評論。不少網民表示，「山河破碎本來就可以形容地貌」「沒什麼毛病啊，他隨後也解釋了山河破碎在這裏的意思」。但也有網民表示：「不妥就是不妥，說錯了就要承擔後果。」

曾編纂8本初中物理教輔

今年34歲的石明出生在陝西商洛秦嶺以南的一個小村莊。老家的村莊地勢崎嶇，沒有可以大面積種植的糧食或經濟作物，村民們靠種核桃維持生計。

石明讀小學時，三個年級的學生擠在一間土坯房教室里，老師上完一二年級的，再上三年級的。「學得可紮實了，一年級的時候就把二三年級的課都聽過了。」石明說。冬天朔風凜冽，從蒙著塑料布的窗戶里呼嘯穿過。老師帶著學生們撿柴火，點燃後在操場里圍火取暖。石明調皮，往火裡扔幾塊石頭，等火熄滅後抱著暖和起來的石頭上課。

白天上課，放學後就喂豬放牛。「如果不讀書，就會回到山嶺之中的村莊繼續種地、喂豬，想到就覺得難過，覺得接受不了。」這種模糊的想法推著石明向前走，直到他作為村莊里的第二個大學生離開，走得越來越遠。

石明。  網絡圖

大學時，石明聽過新東方老師們的演講。2013年3月，研究生畢業後，石明經過層層面試，順利地進入了西安新東方學校，很快適應和喜歡上了新東方的工作氛圍，領導沒有架子，同事們都十分有活力而且可愛。

在新東方，石明被學生和網民稱為「明明」，他的物理課堂活潑生動，很快他還為新東方編纂了八本初中物理教輔資料。

直播開玩笑被批評了好幾天

此後教培行業遭遇巨變，石明也有諸多選擇。

但是從老師真正轉型到銷售主播，需要克服的東西太多。「像是在濃霧中行進。現在霧氣緩慢褪去，陽光把山川的輪廓照得透亮。」石明這樣形容自己從物理教師轉型為主播的心路歷程。

2022年1月中旬到2月底，石明有些無所適從。直播前一晚，他往往頂著壓力熬夜備品。他用的是曾經備課的思路，講一個知識點，從引入到延伸，調動觀眾的興趣點。與英語老師的雙語講解不同，物理老師需要調動先前儲存的知識，為了嚴謹，也需要查閱大量資料。

賣南美厄瓜多爾的蝦時，石明延伸到它的地理位置、漁場的信息。有次為賣魚備品時，他想講魚的上浮和下沉，多數魚通過魚鰾控制浮沉，有時也會通過擺動鰭和尾往上浮。腹鰭會協助背鰭、臀鰭維持魚體平衡和輔助魚體升降拐彎。那沒有魚鰭的泥鰍之類呢？思維不斷髮散，涉及的專業術語和需要推導的公式越來越多。直到發現這個知識點不再適合在直播間講，便只能放棄。一個念頭兜兜轉轉，一件商品需要花費20分鐘甚至更久的時間準備。

即使做了相對充足的準備，站在直播台前，照明燈的亮光照向自己時，石明常覺大腦一片空白，四肢也變得僵硬不自在。一同直播的同事把話茬投向他，他往往接不上，同事也只好拾起繼續講。3個小時下來，自己彷彿是個木訥的背景板，沉默著站完整場直播。

在直播間出現的幾個失誤也打擊著石明的自信心。有一次和董宇輝搭檔講解枸杞時，他玩心起來突然開玩笑。「我們講解了好幾天了，可能大家還不知道枸杞是什麼。宇輝你站起來。」對著屏幕，石明笑著說，「大家看，這就是枸杞（狗，起）。」因為這個段子，石明被領導批評了好幾天，「這個不好玩又太低級，觀眾不會覺得這是幽默，這是在侮辱董宇輝的人格，就這還是有文化的直播間嗎！」

在直播間說了不恰當的話，石明覺得懊悔，更加不敢開口，變得謹小慎微。每次上播前希望能夠播得精彩，得到認可，但越是有這樣的期待，就越緊張。

俞敏洪「探班」評論區全是「上明明」

很快，石明調整了自己的思路，他直播帶貨開始慢慢火起來。石明說話的時候很像是說相聲，非常幽默，帶著一種理工科的浪漫，被網民戲稱為「德雲社在逃相聲演員」。

直播賣小南瓜時，他從光學聊到哲學，賣榴蓮干時，講解起「物質三態」。有時還會做起實驗，在乾冰和熱水碰撞的嫋嫋白煙中繼續「仙氣」賣貨。在賣農夫山泉時，他會教如何給孩子泡奶粉；在賣乾冰時，他會告訴網民乾冰的原理。他能歌善舞，段子隨口就來。

2022年四五月，董宇輝爆火前，石明憑藉這些操作讓自己從一個物理老師順利轉變成了「銷冠」，那時候的他在單小時的GMV（網絡銷售額）上，是整個東方甄選直播間最高的主播。

不過，石明第一次真正火是一次俞敏洪到直播間探班的時候。當時，俞敏洪來了，剛好石明在休假，結果評論區全部都是「上明明」，於是石明從房山搭了一個多小時地鐵趕回了直播間，在五十萬人的面前露了面。

與董宇輝互動給網民留下深刻印象

2022年董宇輝突然爆火時，石明卻被關在家中一個星期。不過，此後董宇輝在直播中經常提及石明，不斷給到石明話頭，特別是在兩人交接班時，董宇輝經常說起涉及石明的話題。比如說兩人是「俑錘不朽」組合，是陝西顏值地板磚等，語言幽默詼諧，宛如講相聲一般，深受直播間網民喜愛。

董宇輝經常在直播中提及石明。  影片截圖

一次，董宇輝與另外兩名主播直播時，點評石明的狀態是「內心猥瑣，一心求火」，大笑之餘，帶來了不少的流量。另一次董宇輝單獨上播時，專門提到「就是要在現在（直播間）人數最多的時候，瘋狂營銷石明」，他調侃石明：「石明現在一心求火，石明來看我，眼睛都帶著怒氣，石明不能理解，長得都難看憑什麼你火我不能火。」

董宇輝給了石明足夠多畫面和話題的時候，石明也逐漸拿董宇輝做話題，比如調侃他為什麼找不到媳婦兒，說他是從2000多年前秦朝穿越過來的古董等等，都給網民留下了十足的談論空間和笑點。一次，石明直播時講段子：自己突然被告知接了一個商務單子，高興之餘仔細一問才知道人家找的是董宇輝。「我馬上幫他回絕了。因為董老列治史迪拿忙了，他白天上班直播，晚上要回博物館當秦俑，他不在缺一個位置不好看。」此語一出，直播間內外笑成一片。

上遊新聞記者 金鑫 部分內容據新京報、直播影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