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不成「八十一難」會怎樣 「西遊新說」讓人笑中帶淚

    小時候每個暑假都要在電視上看《西遊記》，喜歡回味師徒四人所經歷的一道道關卡、他們所降服的妖怪。長大後，我的樂趣變成了以不一樣的角度琢磨這漫漫西遊路的背後種種。

    《西遊記》構建了一個何其宏大、豐富的想像世界，除了故事情節，我們完全可以用現實主義視角重新解讀這個世界里的每個角色，每段經歷，並追問那些未盡的可能性。

    最近播出的綜藝節目《喜人奇妙夜》中，有一個改編自《西遊記》的喜劇作品《八十一難》在網絡上反響熱烈。

    《八十一難》敘事切口是：只有經歷八十一難才能取得真經，但偏偏就湊不夠最後一「難」該怎麼辦？如果已經失敗了很多次還湊不夠怎麼辦？

    節目很有幽默感地「創新」設定，這一次唐僧是「隋三藏」——他第一次取經是曹操發起的，他那會兒是「東漢三藏」，然後師徒四人已歷經九世輪迴，度過700多難了。因為朝代更迭，都城會發生變化，徒弟們每次還要努力學習各地方言。

    而在人物描摹上，這個節目的視線聚焦於《西遊記》取經四人組里「存在感」相對較弱的沙僧身上。沙僧看起來降妖除魔的業務能力最弱，「貢獻度」最低，甚至都沒有自己的專屬背景音樂，於是在師徒討論誰來當「第八十一難」妖怪時，沙僧似乎就成了一個很自然的要被犧牲掉的選擇。「人善就該被人騎嗎？」這個來自小人物的發問，引人共鳴。

    劇情高潮處，善良的沙僧得到「成佛」的機會，開開心心「上岸」了。

    熟悉的歌曲《女兒情》背景音樂響起，這一世未能「上岸」的其他三人驀然露出欣慰喜悅的笑容，觀眾們恍然大悟：這是大家善意的計謀，希望讓沙僧得到這個珍貴的機會。

    《八十一難》對《西遊記》的「新編」，得到很多網民的肯定、讚許。尤其唐僧說的那句：「終一生渡世人，和終一世渡一人，為師覺得是一樣的。」這句話讓人感動。「悟淨人善」「人善就不該被人欺」。

    這兩年，有不少改編《西遊記》的作品都呈現出閃閃發光的創意。除了這個喜劇節目，還有動畫短片集《中國奇譚》首個故事《小妖怪的夏天》，真人短劇《大王別慌張》，都是改編「西遊」IP的優質作品。

    故事新說的創意基礎，來自創作者看待經典名著時秉持的寬廣視角、深入的思考。以往人們只會對「西遊記世界」的主角團津津樂道，只看到他們一路披荊斬棘消滅了一大片擋路的妖怪們，但是在妖怪視角里，這個故事是如何發生的？妖怪們如何理解上司們佈置的「我們要吃唐僧肉」KPI？會怎麼看待「取經四人組」和自己生活的關係？

    再微觀一點，妖怪自己這一生的軌跡和底色是什麼？

    去年年初播出的《中國奇譚》系列開篇《小妖怪的夏天》中，無人在意的底層小豬妖，遵從想吃唐僧肉的老闆的吩咐，完成做弓箭、刷鍋、收集柴火等勞心勞力的苦差事。在此過程中，這隻具有獨立意志的小豬妖，打聽到唐僧師徒四人是民間讚頌的英雄，它瞬間被點燃了！

    底層打工小豬妖也有光芒萬丈的英雄夢想，想去外面闖一闖，內心的正義感會情不自禁地噴發出來，哪怕會付出很慘重的代價。

    而今年年初播出的真人短劇《大王別慌張》，故事背景是唐僧西天取經，妖精們都非常惦記唐僧肉。《大王別慌張》從妖精們的視角出發，講述了熊貓小仙玲玲誤打誤撞進入花脖子山被錯認成大王，和雞血軍師鼴師共同把妖寨做大做強的喜劇故事。最終，當齊天大聖孫悟空來到花脖子山時，這群妖精自然不是對手，但是孫悟空作出了意想不到的選擇。

    這些頗有青年文化風格和視角的「西遊改編」故事，既有笑點，更有戳中人心的淚點。畢竟你我皆凡人，就和「西遊記世界」里那些如「背景板」一般存在的人影一樣，不會擁有主角團的光輝，但也在努力生存著、奮鬥著。

    《八十一難》最後，九世輪迴還沒取到真經，沙僧繼續到處曆練，孫悟空回五指山，豬八戒回高老莊，大家相約「來世見」。若干年後，他們仨到了流沙河，本以為這裏再無妖怪……結果沙悟淨驚喜現身，放棄了成神，要幫他們完成「八十一難」。

    「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求取真經。」結尾，這句明明我們以往覺得最平常的唐僧台詞，反而讓人感動落淚。

    雖然這一路繼續經歷坎坷、漫長的「八十一難」，但是，你們終於要成功啦！祝賀故事中勇敢的他們，也深深祝福不改初衷認真生活的我們。

沈傑群 來源：中國青年報

2024年07月16日 03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