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要選出一個95後總理？

據新華社報導，法國國民議會選舉第一輪投票已於當地時間6月30日8時開始，來自多個政黨的4000多名候選人角逐577個議席。

最新消息是，當地時間6月30日20時（香港時間7月1日2時），法國國民議會選舉第一輪投票結束。初步計票結果顯示，在首輪投票中，極右翼國民聯盟獲得33%的選票，得票率領先；左翼聯盟「新人民陣線」獲得28.5%的選票，排名第二；執政黨複興黨及中間派聯盟「在一起」獲得22%的選票，位居第三。

根據法國的選舉制度，如果候選人在其選區首輪投票中贏得超過半數選票，且其票數超過選區登記選民數的25%，就可以直接當選。但多數選區需要進行第二輪投票才能決出勝利者。因此，目前尚難預測577個國民議會席位的確切分佈情況，最終結果要等到7月7日第二輪投票結束後才能獲悉。

但根據初步計票結果，法國第五共和國1958年建立以來，極右翼政黨有可能首次在國民議會取得多數席位並組建內閣。

果真如此，1995年9月出生的國民聯盟主席巴爾代拉有可能成為新一屆法國政府總理。

誰是巴爾代拉

巴爾代拉出生在巴黎東北部冼拿-聖但尼省的一個工人階層社區，父母都是意大利裔移民，他是獨子。在巴爾代拉的自述中，他的青少年是在一個危險的社區度過的，比如，能看到毒販在公寓外閑逛等等。

巴爾代拉後來曾表示，他之所以從政就是因為他在貧民區經歷的一切不正常，他要阻止整個法國變成這種狀態。

但有媒體指出，巴爾代拉對他早期人生的自述很可能是為了打造一個有利於其政治目標的人設。事實上他很小就搬出了貧民區，就讀於一所半私立學校。

巴爾代拉16歲時就加入了國民聯盟的前身「國民陣線」，之後在索邦大學地理系求學。2017年9月法國大選時，年僅39歲的馬克龍大勝「國民陣線」總統候選人勒龐，成為法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統。這件事很可能刺激了時年22歲的巴爾代拉。他隨後退學，完全投入到政治當中，當時他已是法國島大區議會議員。

2019年，巴爾代拉成為國民聯盟在歐洲議會選舉的頭號候選人，順利當選歐洲議會議員並擔任了國民聯盟副主席。從2022年起，他擔任國民聯盟主席。

國民聯盟的實際領導人勒龐讓巴爾代拉出任主席，是為了專心在大選中謀取總統大位。但馬克龍衝冠一怒，解散國民議會重新選舉，讓巴爾代拉率先無限接近了權力。

第四次「左右共治」不會平靜

如果16歲就加入極右翼政黨的巴爾代拉真的有機會出任法國總理，那麼法國將出現第四次「左右共治」的政治格局。

法國在1986年至1988年和1993年至1995年密特朗擔任總統期間，兩度出現左派總統右派總理的「左右共治」。當時與密特朗共治的是希拉克。外界描述，兩人在「相互敵視又不無敬畏」的情況下共同履行了「雙頭政治」。

1997年—2002年，輪到希拉克擔任總統期間，法國出現了右派總統左派總理的第三次「左右共治」。當時與希拉克共治的是左翼陣營的若斯潘。這次共治促成了法國政治體制的一次大改革——總統任期從7年改成了5年。

彼時正值法國足球顛峰期，希拉克與若斯潘及法國足球隊總教練雅凱在愛麗舍宮前共同舉起大力神杯的鏡頭曾廣為傳播。而在2002年法國大選第一輪選舉中，勒龐第一次戰勝了若斯潘，這標誌著法國極右翼政黨開始崛起。

如果法國出現了馬克龍與巴爾代拉共治的局面，恐怕不會像前三次「左右共治」那樣相對平靜。「左右共治」的不成文規矩是，總統管外交，總理管內政。但國民聯盟現在最想插手的就是外交。

巴爾代拉此前明確表示，他將在國際問題上挑戰馬克龍，包括削減法國對歐盟預算的貢獻，推翻馬克龍建立「可信的歐洲防禦體系」的承諾，控制援助烏克蘭的規模等等。

勒龐走得更遠，她日前接受法國媒體採訪時稱，「武裝部隊總司令對總統來說是一個榮譽頭銜，只有總理掌握實權」，暗示將通過控制財政削弱總統的指揮權。

可以想像，如果法國出現第四次「左右共治」會鬧成什麼樣子。

馬克龍還有機會扳回局面嗎

面對當下的頹勢，執政黨聯盟的主要應對是公開國民聯盟候選人的不恰當言論，以此提醒選民不要錯投。

勒龐曾主張全面廢除雙重國籍，如今國民聯盟的政策也是在國防、核、情報等重要部門，必須由純法國人任職。執政黨陣營因此指責國民聯盟是在搞種族主義。這一策略顯然不夠成功。

因此，由法國社會黨、共產黨和「法國不屈服黨」等組建的「新人民陣線」角色就更加重要了。目前「新人民陣線」民調居第二位，他們對於阻擊國民聯盟至關重要。

但馬克龍日前警告稱，極左翼「法國不屈服黨」和勒龐的極右翼「國民聯盟」都奉行分裂政策，加劇了法國社會的緊張關係，如果他們獲勝可能引發「內戰」。

在民調落後的情況下，這種左右開弓的策略顯然不明智。由於馬克龍態度強硬，「新人民陣線」已宣佈，如果勝選將與馬克龍的政策徹底決裂。

如果法國真的出現了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統和最年輕的總理「左右共治」的格局，未來我們很可能會在G7峰會、歐盟峰會等重要國際場合看到馬克龍與巴爾代拉共同出席、各說各話的場面，還可能看到巴爾代拉在議會遭彈劾的場面——如果左翼陣營與馬克龍陣營放棄前嫌的話。

不管出現哪種場面，對於法國乃至歐盟來說，都意味著巨大的動盪或將出現。

撰稿 / 徐立凡（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