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最大「芳香圃」，近百種芳香蔬菜今年探索規模種植

薰衣草、迷迭香、百里香、巴格旦鼠尾草……延慶區舊縣鎮北京綠富隆農業觀光園區內的一棟智慧大棚里，4000盆、近百種芳香蔬菜沐浴著陽光，向陽而生。這裏是北京最大的芳香蔬菜種質資源保護圃，也是一處北京市級種質資源圃。穀雨前後，萬物逢時，新京報記者來到這處「自帶香氣」的園區探訪，園區負責人祖璐正和園藝師們謀劃著「芳香圃」的未來。

「2019年剛建圃的時候，我們只有40多個品種，每年在全國各地蒐集一些，才發展到了現在的規模。」園區負責人祖璐說，芳香蔬菜市場雖然小眾，但圃里的專家、園藝師們對它們可不敢有一絲怠慢。今年，園區計劃將圃里的芳香蔬菜移栽到土壤，進行規模種植實驗，建立每一種芳香蔬菜的「數據檔案」，實現更科學、精細的種植管理。而且，圃里不僅有芳香蔬菜，還繁育著瀕危種質資源——睡菜。

僅薄荷就有十幾種，近百種芳香蔬菜指尖留香

走進北京綠富隆農業觀光園區內的芳香蔬菜種質資源保護圃，一盆盆芳香蔬菜規整地排列在架子上，有的開出紫色的花，有的吐出黃色的芽，讓人彷彿置身畫中。

「薰衣草、迷迭香、百里香、巴格旦鼠尾草……僅薄荷就有十幾種。」李雪麗在園區工作了多年，自2019年，芳香蔬菜種質資源保護圃掛牌成立，她就一直照顧著這些芳香蔬菜。

李雪麗告訴記者，圃內共有4000盆芳香蔬菜，涵蓋近百個品種，既有來自延慶本土的品種，也有北京各區，甚至全國蒐集來的品種。

芳香圃蔬菜的香氣比想像中含蓄。「即使同一品類芳香蔬菜，氣味也是有所差異的。有些品種，得用手指掐一下，才能聞到它的氣味。巴格旦鼠尾草香味獨特，是製作德式香腸不可或缺的香料。水果鼠尾草具有清爽宜人的水果香味，可以調製香草茶。香檳薄荷具有淡淡的香檳味道，是調製雞尾酒和製作蔬菜沙拉的好材料……」記者學著李雪麗的樣子，掐了一片巴格旦鼠尾草，一股清新的香氣襲來，持久留在指尖。

冬奧會保障基地，香料蔬菜端上外國運動員餐桌

在芳香蔬菜種質資源保護圃的旁邊就是綠富隆公司博士後工作站，北京綠富隆農業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助理、博士後張錦正在進行綠色防控實驗，芳香蔬菜和其它作物一樣，需要及時進行病蟲害防控。張錦告訴記者，芳香蔬菜種質資源保護圃其實是2019年北京世園會和2022年北京冬奧會遺產的延續再利用。

2019年，長城腳下、媯水河畔，北京世園會在162天中給八方來客留下了難忘的美好回憶。到世園會參觀過的遊人都對園區的美景讚不絕口。「當時，世園公園百蔬園里，我們的40多種帶有獨特香氣的芳香蔬菜集中參展。好多遊客都感慨，原來有這麼多有獨特香味的蔬菜。」張錦說道。

「現在種植資源圃的主要任務是科研和推廣，有人需要芳香蔬菜的種苗，我們就會提供，並做好登記。」祖璐說，從建立至今，每年都會有新的芳香蔬菜在資源圃安家，他們也會在每次外出調研時，專門留心有特殊氣味的芳香蔬菜，逐步豐富種質資源保護圃里芳香蔬菜的品類。

據說，世園會是芳香蔬菜首次大規模在北京出現在大眾視野。隨後的2022年北京冬奧會，作為冬奧會香料蔬菜的保障供應基地之一，園區各種芳香蔬菜端上了冬奧會的餐桌，讓國外運動員在北京吃到了「家鄉菜」。

「青島籍」甜葉菊，在資源圃里找到家的感覺

因為「祖籍」不同，每個品種的喜好也有差異。「我們在蒐集芳香蔬菜的種質資源時，會優先考慮它們氣味的獨特性和對環境的適應性。」北京綠富隆農業觀光園負責人祖璐解釋稱，一些從南方蒐集的芳香蔬菜種質資源喜濕熱，延慶區的平均氣溫偏低，即便在智慧大棚里種植，也需要品種自身有較強的適應性。

一些生來嬌貴的芳香蔬菜總會得到李雪麗和其他園藝師的特殊照顧。比如，從青島遠道而來的品種甜葉菊，剛搬到「芳香圃」的時候，是栽種在露地的，後來發現它的存活率不高，李雪麗和園藝師們又把它挖出來，栽到盆里，配上高營養的機質土，每天澆水，為它創造足夠潮濕的環境，儘可能讓它找到在家鄉青島的感覺。

「經過前期精挑細選，大多數芳香蔬菜的成活率都能達到90%以上，唯獨甜葉菊，最開始的成活率只有70%左右。」李雪麗說，最初看著甜葉菊一株接一株沒了生機，她和園藝師們心疼極了。「養不好，我們就到處查資料、問專家、做實驗，直到摸著了它的性子，才算保住了它。」

將嘗試規模種植，可能製作芳香蔬菜香水

祖璐坦言，現在種質資源保護圃中的近百種芳香蔬菜，已經完全適應了延慶的水土和氣候，但園區的目標遠不止於此。「我們希望實現更科學、精準的種植。」祖璐說，現在近百種芳香蔬菜幾乎都種植在一個棚內，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對芳香種質資源更科技、精細化管理。「如果某一種芳香蔬菜喜歡潮濕，我們會在既有條件下，想方設法為其提供潮濕的環境，但具體到多少濕度對這種芳香蔬菜才是最佳的，目前還不是特別精準。為芳香蔬菜種質資源量身定製‘精準數據檔案’是我們下一步需要考慮的。」

今年，園區計劃將一些芳香蔬菜栽種至大棚里，在不同的環境中進行實驗，摸清每一種芳香蔬菜的科學管理模式，形成種植規模。「接下來，我們也會考慮芳香蔬菜的初加工，比如從某種芳香蔬菜中提取芳香成分，製作成香水等產品，逐步探索市場化運營。」

對於芳香蔬菜的種質資源保護一直在持續。北京市農業技術推廣站高級農藝師楊林介紹，芳香蔬菜市場比較小眾，主要用於製作西餐或者一些香料。2018年，通過3年多的引種繁育及栽培技術攻關，北京在延慶舊縣鎮建立起北京地區存苗量最大、品種最多、繁育能力最強的香草類植物資源圃。其中，既有人們熟知的薰衣草、迷迭香、百里香等香草，也有巴格旦鼠尾草、水果鼠尾草、香檳薄荷等新奇的香草品種。

「香草類植物大多兼具食用、茶用、精油提取、藥用等廣泛的功能，是對人類生活非常重要的資源類植物。」楊林介紹，芳香蔬菜市場比較小眾，目前，芳香蔬菜市場更多用於科普展示或者景觀裝飾。除了芳香蔬菜種植資源圃，北京一些農業園區也有小規模種植，「有了這些芳香蔬菜種質資源，基本可以滿足在京舉辦的一些重要賽事或重大活動，對芳香蔬菜的供應需求。」

從文獻中找尋睡菜，帶回資源圃繁育數十株

雖然名為芳香蔬菜種質資源保護圃，但祖璐和同事們對種質資源的保護不局限於芳香蔬菜。新京報記者探訪時發現，芳香蔬菜種質資源保護圃里，不僅有芳香蔬菜，還有一些可食可賞的蔬菜，以及睡菜等一些瀕危的野生植物品種。

張錦告訴記者，睡菜是一種常見的水生草本植物，具有食用、藥用、觀賞等多種價值。以前，睡菜在延慶媯河支流蔡家河一帶多有分佈，後來就很少看到了。而她之所以會把睡菜帶回到「芳香圃」保護起來，還得感謝一位熱心的驢友。

「2018年，一位年輕的熱心驢友告訴我，以前他在延慶騎行時遇到的睡菜幾乎看不到了。我立即翻閱了大量文獻，在北京大學哲學系劉華傑教授2018年發表的《救救北京的睡菜》一文中提到，目前北京地區睡菜極為少見。」張錦說，她隨後前往劉教授文中和驢友共同提供的線索地搜尋，遺憾的是，當年並沒有發現睡菜的蹤跡。

「後來，在園區的支持下，歷經兩年多次找尋，終於在2020年4月睡菜花期時發現了它的蹤跡。」張錦回憶稱，當時的蔡家河田桑治營段水面只發現了一株睡菜，便將這株倖存的睡菜帶回了園區，在溫室中進行保育，和芳香蔬菜們一起生活。

「依據2023年最新發佈的《北京市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睡菜被列為新增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張錦稱，如今，芳香蔬菜種質資源保護圃中，已繁育出數十株睡菜。

新京報記者 曹晶瑞

編輯 張樹婧 校對 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