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藝考中的“貓膩”:泄題、花錢買名額已成常態?

文 | 方藝啞

500多萬粉絲關注的網紅李某軒,被指在參加藝考時作弊,該事件引發廣泛關注,有關藝考的暗箱操作的問題浮出水面。

實際上,藝考中的校考一直是暗箱操作的重災區,此前發生過買入學名額,提前花錢買題等事件。不過,隨著各省市高校校考的大面積取消。多位藝考生以及藝考培訓行業人士稱,暗箱操作的可能已經大範圍減小。

花錢上課,只為和老師“拉近關係”

由於上述事件的發生,藝考涉及暗箱操作問題被放在大眾視野下審視。

多位參加過藝考的考生透露,藝考分為省聯考和校考。省聯考相當於藝術界的高考,考生需先達到省聯考分數線,才可以到各個學校參加校考,校方有權決定是否錄取該考生。

而校考一直是暗箱操作的重災區。

一位吉林考生講述了他此前的遭遇。為了考上吉林某學院,鄒齊“師從”該校導師王偉(化名),以一節課45分鍾、800元的價格學習了一年半的時間,花費了10萬餘元。

在鄒齊看來,跟著王偉上課,不只是為提高水平,更重要的是和老師“拉近關係”,為以後的校考鋪路。

明面上,在校導師不允許在校外授課。但鄒齊稱,為了賺更多的錢,在校老師都會玩“貓鼠遊戲”,“只要花錢,不可能找不到人。校考里負責招生和麵試的就幾個老師,即使自己找不到,通過培訓機構牽線也都能找到。只要錢給得夠,老師都能出來教課。”

而臨近校考的時候,王偉旁敲側擊地告訴鄒齊,“如果再拿出十五萬,差不多能行。”

在美術領域,暗箱操作的可能性則更大。鄒齊稱,在美術藝考圈,泄題和換卷都是非常普遍的問題。

泄題即考生通過花錢,提前拿到校考考試題,上場考試的時候會更加的“得心應手”。“拿到了題之後學生找老師幫忙畫出來,反複臨摹後再上場,水平肯定比現場畫要高得多。”

此外,鄒齊還透露道,為提高報名率,資金和學生體量都更大的機構甚至會出錢買題透露給學生,這樣一來,該機構的學生成績會普遍較高,機構的名氣會越來越響亮,第二年也會招到更多的學生。

無獨有偶,在播音藝考圈中,一位從事藝考培訓行業五年的老師李雷(化名)透露,在校考中,民辦大學的招生老師有很大的“權利”,比如該老師手中有200個入學名額,有150個考生通過正常途徑考入,另外50個名額便可以賣出去賺錢。

“幾年前這種行為非常猖獗,甚至很多民辦大學的入學資格都可以明碼標價地在市場上公開售賣,這個專業逐漸演變成了拚資源、拚人脈的專業。”李雷稱。

校考被大面積取消,舞弊可能性降低

業內人士普遍認為,藝考亂象存在的最根本原因為,在校考的模式中,考官被賦予很大的權利,而考官又相對比較固定,暗箱操作的概率才因此提高。

近年來,該問題在逐步得到緩解。首先,有關部門對舞弊的打擊和審查力度在加大。2023年9月,教育部辦公廳等四部門發佈《關於在深化非學科類校外培訓治理中加強藝考培訓規範管理的通知》,其中著重提到了招考舞弊的問題,稱嚴禁機構與學校教師、考試評委等人員內外勾連、組織作弊、干擾藝考秩序的規定。

而最為關鍵的改變是,近年來各省市藝術類院校或專業的校考資格被陸續取消,學校僅根據考生省聯考排名擇優錄取。據公開信息,自2022年開始,山西高校藝術類專業招生考試全面取消校考。到了2024年,各省市保留校考資格的學校已越來越少,以北京地區為例,2024年僅11所學校獲得組織校考資格。

李雷、鄒齊都指出,無論是美術、聲樂還是播音等,取消校考都讓舞弊的可能性大範圍減少。

“現在省聯考的考評老師是跨區調配的,且每年都會輪換。假如今年吉林省的考生統一由山東省的老師來打分,明年可能就換成浙江省的老師打分了,學生想跟老師提前溝通的可能性被大大降低。”李雷稱。

此外,李雷還表示,在播音考試中,各省市在逐步推行考評分離,考生的考試現場可能只有一個攝像機和工作人員,學生完成考試後考評老師在後台當場出分,現場暗箱操作的可能性也在減小。

不過,對過往參加過校考的學生來說,“黑暗”的藝考影響了他們的入學,也影響了他們對整個行業的信心。

“吉林某學院今年剛剛取消校考,往後,王偉可能也沒有機會收錢‘保送’學生了,但我和我的同學都仍然認為這一行是拚人脈、拚收入的行業。”鄒齊感歎道,自己趕上了藝考最後的黑暗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