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我希望把家庭劇的一層紗捅破

    徐帆喜歡的家庭氛圍是熱熱鬧鬧、激情澎湃的。她總結，這叫「爆炒式家庭」。「爆炒，不是吵架的吵，是熱火朝天。家裡永遠跟麻辣燙似的，大家過著有滋有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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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帆演過很多次母親。最近電視劇《煙火人家》的孟明瑋，是她塑造的諸多母親里，讓觀眾看得極「生氣」的一位。

    「越看越想看，越看越生氣」「孟明瑋這個角色看得太讓人窒息了」……觀眾的追劇評論，勾勒出徐帆飾演的母親輪廓。劇中，孟明瑋對女兒李衣錦有著極高的期許和事無鉅細的關注。敏感壓抑的李衣錦無數次想要反叛，與母親發生激烈衝突。

    如此頗具爭議的角色，演員徐帆卻認為可遇不可求，直言「我喜歡她」。

    「這些年看很多家庭劇，都覺得跟自己隔了一層紗，我特別希望把這層紗捅破，孟明瑋就是這樣一個角色，她讓人感覺到真實，距離近到能觸碰到皮膚。」徐帆在接受中青報·中青網記者採訪時說。

    在2021年上映的電影《關於我媽的一切》中，徐帆飾演的母親季佩珍忍著病痛，在生命倒計時里仍舊操心一家人生活。叛逆北漂女兒從逃避母親，到一點點重新理解與珍惜這位最親近的人。

    徐帆認為這算比較「溫和」的媽媽，雖然有衝突和矛盾，兩人最終達成了相互理解。

    但是她一直琢磨，自己的演員「人物表」里缺少的一種「媽媽」。她知道自己能演繹出「很好的媽媽」「令人感動的媽媽」，不過，生活中也存在「誰看了都不待見的特煩人的媽媽」，而這樣的女性骨子裡又很堅強。

    「孟明瑋」出現了。這一刻，徐帆心中一直缺少的那塊拚圖終於補上了。

    家是弱點，也是鎧甲。《煙火人家》以孟家三代人的相處、磨合和共同成長作為敘事基點，將目光對準不同的代際親子溝通模式和典型的中式母女關係，呈現了相異的家庭樣貌對個體的影響。

    《煙火人家》熱播後，不少人把孟明瑋和《都挺好》中的「蘇大強」作對比，認為他們都是控制欲極強的那一類父母，和子女的相處方式、態度都非常極端。

    徐帆說：「蘇大強這個角色太吸引我了，當時我腦子裡就一直轉悠一個問題，能不能讓我也演一次這樣的人物。我還挺幸運的，想著想著孟明瑋就來了！」

    剛看到《煙火人家》劇本的時候，徐帆被其「足夠的創作空間」吸引。「演這麼多年戲，也遇到過很多寫得很完美的劇本，但是我演著演著就演出了一些惰性。《煙火人家》讓我有了無限的想像空間，總想把自己在生活中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東西通通放進來。」

    徐帆把所有經驗和思考都放進這個角色里。「當演員的創造性被激發出來以後，孟明瑋這個角色就飽滿了——可能就是因為她太飽滿了，所以大家覺得很壓抑。」觀眾需要很大耐性從頭看到尾，因為「只看一半得出的結論和看完得出的結論是完全不一樣的」。

    「每個人都有苦衷，一開始孟明瑋是煩人的，但之後你感受到她的壓力和無奈。看到她願意主動跟女兒改善關係，你又會很心疼。這樣的媽媽，是電視劇里缺少的角色。」

    李衣錦逐漸理解了母親照顧全家人的不易，明白了母親將所有心血投注在自己身上背後藏著的深沉愛意，母女二人迎來了真正的和解與成長。

    角色的內核不僅僅屬於孟明瑋一個人，也折射出生活中的徐帆，以及其他人的影子。徐帆儘量讓自己既能主觀沉浸在角色里，又能客觀冷靜分析角色的行為動機，作出相應的反應。

    比如劇中孟明瑋在跆拳道館打李衣錦一巴掌那場戲。「雖然我萬般不願意再拍第二遍，劇本里也沒有寫孟明瑋要跳起來打李衣錦，但拍完第一遍我覺得孟明瑋應該跳起來打——因為不跳起來不足以展現她的失望，她的性格導致了行為，這個是有所設計的。」

    劇中，桑治春麗飾演孟明瑋的母親，孟家大家長祖海雲。孟明瑋與母親，與女兒之間，這兩對母女關係相互交錯、纏繞和映照。徐帆說，她和桑治春麗、馬思純這兩位演員之間有大量對手戲，有些戲按照劇本明明並不需要流淚，但演著演著，她們就會被彼此感染，「一瞬間就把心給扯動了」。

    徐帆形容這種感覺很像打乒乓球，來回對打的互動讓她難忘。

    有一場在醫院里李衣錦和祖海雲勸孟明瑋離婚的戲，這其實是徐帆進劇組演的第一場戲。聽完李衣錦說：「媽，你想離婚嗎？」徐帆看著馬思純的眼睛，感到整個人要被吸進去一般，「那一瞬間我感受到演員之間相互吸引的力量」。

    徐帆和劇中的孟明瑋年齡相近，也同為孩子的母親。

    「這部劇讓我想到跟孩子相處的分寸。家長有的時候也是慢慢被孩子培養成長的。我年輕時演戲總是沉浸式的，現在有了更多的經歷和技術，再來創造孟明瑋這個人物，會賦予她更多的人格特性。」

    徐帆透露，生活中她和女兒的相處方式有點像劇中孟菀青和陶姝娜。「我們像朋友一樣相互提建議，相互惦記。我在演孟明瑋的時候，一邊演一邊自己心裡說著‘她怎麼這麼討厭呢’，所以孟明瑋的角色塑造是在我的批評聲中完成的。」

    徐帆感慨，其實父母都是希望孩子強大的。「你強大了，我弱一點沒有關係，我願意我弱，我願意你強大。」

    演過很多家庭題材影視劇，徐帆喜歡的家庭氛圍是熱熱鬧鬧、激情澎湃的。她總結，這叫「爆炒式家庭」。「爆炒，不是吵架的吵，是熱火朝天。家裡永遠跟麻辣燙似的，大家過著有滋有味的生活」。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沈傑群 來源：中國青年報

2024年04月19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