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華：演《毒舌律師》，我把一生都用上了

黃子華，絕對是如今電影圈的紅人。

2月21日，香港百年影史上首部票房過億的華語電影《毒舌律師》誕生。而在剛剛過去的這個週末，該片在內地票房成功破億，最大的招牌就是盡顯毒舌大俠風範的主演黃子華。

被公認為「香港才子」的黃子華，集演員、導演、編劇、主持人、歌手眾多身份於一身，是如今香港電影市場的「當紅炸子雞」。去年他主演的電影《還是覺得你最好》也刷新了票房，目前位居香港影史第三名。誰都不曾想到，如今風光無限的黃子華在21年前也被稱為「票房毒藥」，他自編自導的電影上映後僅有20萬港元的票房收入，經過數年努力，他用敬業、努力、專注和自信戰勝了市場偏見，完成了一個個讓人驚喜的角色。

尤其是《毒舌律師》中擅長唇槍舌劍的無敵律師林涼水，他笑著說，「把一生都用上了」，「法庭是他的舞台，就跟我在舞台上表演一樣。我把積累多年的功力在這一刻全盤托出，我能遇到這個角色就像中獎，謝謝大家給我這麼奇妙的體驗。」

「角色寫得好，我只是沾了福氣」

導演吳煒倫在創作《毒舌律師》劇本時，也不知道誰能演「廢柴」律師林涼水。這是一位能力超強的律師，口才好、邏輯強，將一腔正義熱血藏於心，但卻屢屢遭受職場打壓，鬱鬱不得誌。直到一場冤案，他對自己感到憤怒、失望，決定要將真正的兇手繩之以法。

在吳煒倫看來，能演這個角色的演員必須「很強」，要有絕佳的表達能力，還要有一點壞壞的感覺。這個範圍縮小再縮小，大概只有黃子華適合。吳煒倫也剖析了自己的想法：「我給他看了劇本，沒等多久他就答應了。他本身就是一位好演員，但也是常被觀眾低估的演員。提起黃子華，大家總會想到他拍的喜劇，其實他對戲拿捏得很準確，只不過很多導演，不夠勇氣找他做一部不是喜劇的電影，但他的表演能力是不可預估的。當他答應出演這部戲的時候，我希望林涼水這個角色有過去黃子華的影子，當然也會給他呈現全新的面貌，他是我們能成功的關鍵。」

問黃子華是否認同這個「成功的關鍵」，他保持一直以來的謙虛態度，搖手說「不敢當」。這一兩年，他主演的電影都有超高的口碑，刷新票房紀錄；同時舞台劇等其他演藝工作也做得風生水起；哪怕是20多年前他主演的電視劇《男親女愛》里的經典台詞依舊被人津津樂道，不少年青人都會喊著劇里那句「我不會下班的，我的工作永遠做不完」。

中年時在娛樂圈走紅，但票房翻身卻是近兩年的事，所以無論是電影《還是覺得你最好》抑或《毒舌律師》，都有黃子華的自身特質加成。人們喜歡看他「毒舌」，也能夠共情他的失落，香港影史票房前三名，黃子華一人就佔了兩席，「我覺得自己很幸運，這兩年連續接到兩個很好的角色。這些角色本身寫得好，並且都不是我過往角色的翻版。比如《還是覺得你最好》是喜劇，但我演的大哥卻很悲劇。我很愛他，哪怕現在說起他我都會哭，他讓我理解了一個人有多愛，就有多容易被傷害；而林涼水則是一位很壯烈的、有大俠風範的人，作為演員可以演到這樣極端且不同的角色很過癮，是因為角色寫得好，我只是沾了福氣。」

「放棄還是堅持，這是個永恒的問題」

《毒舌律師》片場，黃子華永遠都是最早到的那一個，無論何時他都在「準備」：背台詞、試戲。因為這個角色在他看來，難度太大，需要做太多準備。「我不好意思講，可也覺得自己挺適合演律師角色的。但真的很難，大量的台詞，你不能光是講出來，是背熟了以後要表演得精彩，讓觀眾能明白背後的邏輯。即使《毒舌律師》沒有動作戲，但卻像一部充滿‘動作’的律政電影。」黃子華說，之所以願意投入那麼多激情和心力，因為這次表演機會實在難得，尤其是近年來幾乎沒有什麼講法庭的戲，就算這類電影投資不用很多，但卻沒人願意拍，主要是因為「太難做」，「我也有崩潰的時候，以一部電影來講，它的台詞量幾乎可以媲美舞台劇，甚至舞台劇都沒有這麼大的台詞量，人的腦容量畢竟有限，每天都要不停地積累，記住了後還要將人物個性注入到台詞里。比如最後一個鏡頭是一次過，沒有NG的，需要講求各種鏡頭的配合，能完成大家都舒了口氣，我也很滿意那一場。」

黃子華坦言，自己對這些角色的喜愛，是鞭策他，將他們演好的最大動力，他永遠都認為「每部電影都是自己最後一次拍電影」，因此一定要「做到極致」。

和林涼水一樣，黃子華的路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如今有多風光，曾經就有多痛苦。他曾被稱為「票房毒藥」，並且一叫就是20年。2002年，他拍完電影《一蚊雞保鏢》拿到香港最低票房的「榮譽」。那次失敗對他來說影響極大，甚至讓他二十年沒有戲拍。「我身邊很多電影界的朋友，他們不自在，我也不自在，他們甚至不敢在我面前提電影。這個圈子很現實，如果一部電影不行，下一部就基本上不被人看好。大多數人都如林涼水一樣，剛開始工作的時候都覺得靠才能可以得到應有的（成就），但很多時候不是這樣，沒你厲害的成就比你高，但這個時候是自我放棄還是堅持下去，這是永恒的命題。」黃子華笑著說，這兩年他的幸運讓他覺得堅持是正確的，目前取得的成績甚至可以讓他洋洋得意、囂囂張張過一年。與此同時，珍惜拍電影的機會在他心裡顯得更為珍貴，「我所有的角色，不會套用什麼公式去演，也無關類型，就是把它當成一個正正經經的角色融入，電影和演員是相互選擇的關係，所以我會要求自己，把每個角色都做到最好。」

對  話

黃子華：不介意你們把《男親女愛》的金句用在生活里

新京報：《毒舌律師》雖然沒有什麼特效和大場面，但觀感緊張，前前後後會花你很多精力和時間嗎？

黃子華：不是我花很大精力，是幕後的導演、編劇，他們花了很多時間搞一個好的劇本，這點是最重要的。《還是覺得你最好》和《毒舌律師》的導演，同時都是編劇，我很榮幸能跟他們合作，可以展示這麼多好的作品，也希望有更多這樣的導演、編劇走出來，欽點我去演，這就最好了（笑）。

新京報：影片上映後你會收集觀眾反饋嗎？

黃子華：我有時候不是很夠膽去看，始終我們都是人，看到別人誇你當然開心。但有十個讚，總有一個批評。看到批評的那一天，可能整天都不舒服。雖說自己知道不應該那麼重視，但總會有些不舒服，所以我不敢看（笑）。但我大概知道大家都非常支持這些電影，很感激你們。

新京報：之後是不是還有很多電影計劃？很多網民都在呼籲讓你多拍戲。

黃子華：那可能要麻煩你們多跟電影公司的老闆說說（笑），這樣演員拍到好作品的機會也會多。但對我來說，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數量的多少，而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夠拍到好電影，好看的電影。

新京報：最近大家都喜歡翻看你以前的作品，認為「黃子華演出了我們的精神狀態」，你介不介意大家把你作品中的梗用到生活里？

黃子華：當然不介意，甚至讓我感到很榮幸。其實我都沒有想到大家會這麼留戀之前的作品。你知道嗎，現在都還有人跟我說，你在《男親女愛》《棟篤神探》里有什麼金句，你記不記得？再給大家講一下。事實上我做過了就不記得了，但大家比我還記得清楚，這讓我覺得真的很榮幸。

黃子華、鄭裕玲主演的電視劇《男親女愛》（左起：苑瓊丹、蔣誌光、鄭裕玲、黃子華）。

新京報：這兩年你給大家帶來了不少好作品，離你內心的目標還有距離嗎？

黃子華：我現在比較豁達，基本上每一次盡力就行。因為在你創作的時空裡，只能做到那麼好，所以只要我盡力了，就釋懷了。雖然有時會有些遺憾，也能夠接受。人生就是這樣，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你只能接受這次的結果，然後下次再做好一點。但其實無論你下一次想做得有多好，一定會有那時候的遺憾，就在自己希望的基礎上，不斷努力、不斷修正。

新京報：之前也有唱衰港片的聲音，而在你身上大家看到香港電影一甩疲態，我們應該如何看待港片現狀？

黃子華：這兩年其實可以算香港電影的「奇蹟年」，香港有好幾部戲都做得很好，觀眾也很投入去看。似乎香港來到一個點，某種程度上來說，電影也迎來了它的轉型。我相信新一代的導演、編劇已經明白，以前戲劇的路線不能繼續，會追求另一些新的東西，創造另外的經典。我對香港電影的未來非常樂觀，有創意、有熱情的人很多，至少現在新一代創作者都很誠懇、認真。

新京報：王嘉爾說非常喜歡你，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和他合作？

黃子華：那真是太謝謝了，希望能有機會合作（笑）。

新京報記者 周慧曉婉

首席編輯 吳冬妮

校對 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