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南機票上萬一張，父親勸我別回家 | 記者過年

來源：南方週末

文|南方週末記者 周小鈴

責任編輯|馮葉

我和先生的家鄉相隔千里，若想在過年時先去他家再回一趟娘家，最後返回工作地廣州，需花費六七千元才能跨過山和大海。

但今年是祖父去世後的第一個春節，家裡一切活動從簡，因風俗限制，父母也不宜登門拜訪親友。想到父母過年時的「冷清」，我還是決定返回海南文昌陪伴父母。

打開購票軟件一看，去程票對比年前，票麵價微漲至八百多元，而返回廣州沒有直飛航班，只能中轉，耗時長且票價相較往年高了十倍不止。

「太可怕啦，機票漲到一萬多元，要不你還是別回了。」父親打來電話，讓我別有壓力，節後再尋機會回家。

其他時間回家和陪父母過年的意義總歸不同。家還是要回，但需要想辦法解決返程票。

同在廣州工作的堂弟本計劃搭乘火車返鄉，但票一放出就已售罄。現在要離開海南又犯了難，要麼乘坐跨海輪渡轉高鐵，要麼乘坐大巴車，要麼繞飛其他城市再轉高鐵回廣州。

三種辦法中最節約時間和資金成本的是第三種。幾番對比後，他決定先飛珠海再乘高鐵抵達廣州。我也決定效仿。

堂嬸選擇的是大巴離島。堂嬸平時在湖南永州工作，大年初二從長沙飛抵海口，「機票八九百元，比往年高一點」。

她也沒想到今年返程機票難買，並未提前購買。平時飛長沙或桂林的機票一千元左右，今年不光漲到三千多元，還都是中轉航班。

回永州前，她前往免稅店給自己和朋友買化妝品，但很多想要的大牌產品這段時間都處於缺貨狀態。

祖父在時，往年大伯一家都會在除夕回到文昌的家裡，與家人團聚吃年夜飯，但今年大伯早早接到單位的通知，作為瓊州海峽輪渡船長的他需要全力保障春運。

沒能見到大伯，我只能通過電話拜年。電話那頭，不時有同事喚他，自春運開始後，他已經有17天沒有回家，並且可能要持續到3月。

他的船每天不停歇地在海上來回運輸旅客和車輛，全天要開七個航程（三個半來回）。

初五後已開始出現返程高峰，不少人從外地動身回到海南，而海南也有一大波等待出港離島的旅客。

伯父說，今年為應對春運，輪渡已做出調整。以前買的是哪班船就得登哪班船，現在只要買到票，晚到車輛抵達後，取票時系統會自動改簽至最近班次，因排隊延誤的車輛也可順延登船。為避免過多車輛排隊造成擁堵，港口只對距離開船3小時內的車輛放行。

瓊州海峽輪渡共有3個港口，分別是秀英港、新海港和鐵路南港，自駕車主要通過秀英港和新海港渡海。輪渡管家顯示，新海港2月23日前的新能源、燃油車船票幾乎售罄，而秀英港2月23日前燃油車船票已售罄，新能源車船票3月3日前的均已售罄。散客票則很充裕，隨到隨走。

實際上，散客大多會選擇飛機或火車等交通工具，自駕車遊客正是跨海輪渡的主要客群之一。海南大大小小的景點都能看到來自全國各地的車牌號。

由於新能源車登船需要的安全面積比燃油車要大，車輛間隔需保持在一米以上。原來裝載十輛燃油車的地方，現在只能裝四輛新能源車。輪船還要額外人員值守，處理可能出現的問題。輪渡曾想過對新能源車提價，但因民意反對而作罷。

堂妹在輪渡港口從事檢票服務。春運期間，她忙得吃了上頓顧不上下頓。「有一天，我早上只吃了一顆雞蛋，中午飯也就扒了兩口。」

在她分享的影片里，檢票口每天都擠滿了人等待登船，陣仗堪比火車站。

比起飛機場和火車站，輪渡檢票口旅客排隊的意識要差許多。堂妹扯著嗓子喊讓大家排隊，也無濟於事。「人人都想先檢票登船，可明明早檢、晚檢都會登上去。」

外地人紮堆海南，身邊的幾個海南朋友們卻都默契地足不出戶。

我的高中同學愛好旅遊打卡，這次卻表示「這個年過得很一般」，因為到處都是人。她有朋友初一到木蘭灣玩，光是排隊就花了一個多小時。

文昌鋪前鎮的木蘭灣位於海南東北角，曾作為綜藝節目《五十公里桃花塢》第二季取景地而受到遊客的追捧。

海南的老爸茶文化也成為外地遊客到訪海南必須體驗的項目之一。在小紅書帳號博主的推薦下，一些當地經營較好的早茶店已成為網紅店。我和爸媽常去的幾家常常爆滿，進去轉上好幾圈都很難找到一個桌位坐下。伯母回文昌時曾想嚐嚐鮮，甚至連停車位都找不到，只好作罷。

常年在外地工作的海南人今年春節回鄉，都有一個共同的感受：海南的物價水平更高了。

海口一大型超市的蘋果售價為15元/斤，我只挑了6個蘋果就已花去61.5元。

「蘋果一直賣得很貴。」母親告訴我，15元一斤的蘋果還算正常，貴的還有20元一斤，最便宜的是8元一斤，但果子已不新鮮了。春節的物價不算最高，年前那幾天的物價才叫巔峰，連豆角都能賣上二十多一斤。

春節期間，我跟母親吃早茶的路上，曾碰到一個魚販子，就在街上鋪了一張布賣魚，母親上前詢價得知是45元/斤，擺了擺手錶示太貴。等我們吃完早茶回家路上，魚販早已賣完收攤。

堂弟也被海南物價震驚。他跟家人在外面吃火鍋點了一盤牛肉，份量只有半盤左右，但價格卻已上百。

海南堅挺的房價則讓本地人喜憂參半。

大舅曾是親戚間最早動念買房的人。他在屯昌縣一家銀行工作，很多同事都是老家一套房、省城一套房，既是投資又能留給子女，還能方便節假日時到海口小住。

他每次去海口都要去看房，但都因為高於心理價位而遲遲沒有下手。房價從五千元一平方米看到七千元，又從七千元看到一萬多元。如今海口的新售商品房均價已在一萬五以上，國興CBD地段的房價曾接近每平米三萬元。

直到表哥準備結婚，買房成為大舅的「剛需」，大舅依然沒能買到房。

根據國家統計局披露的《70個大中城市住宅銷售價格指數》，在2023年中，海口的新房銷售價格曾實現8連漲，三亞的新房銷售價格則是「兇猛」地10連漲。

好在表哥最終還是回到屯昌工作，大舅在老家買好房子才算卸下心中包袱，之後再也沒看過海口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