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有人葬愛,有人祭奠童年

截至今年清明節,豆瓣“網絡公墓”小組已經聚集了13650名組員。從2020年成立至今,這個小組不乏關注。網上祭奠已不算新鮮事。如今,不僅是形式,祭奠的內核也在發生改變。

有人祭奠青春,

有人寫下童年的“墓誌銘”

2020年11月19日,趙婧文暗戀一年多的男生和其他女生戀愛了。

她把這段感情經曆寫成將近3000字的回憶文字發在“網絡公墓”小組,標題為“祭奠一段閃閃發光的回憶”。

“十七八歲的那種暗戀,是特別珍貴的情感體驗,而且當時難受的感覺又是那麼清晰,一點一滴情感我都害怕之後會忘記,於是當天我就把這些都轉換成文字性的東西,記到備忘錄里了。”

趙婧文說,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網絡公墓”小組發帖。“我在平凡幸運的青春期,選擇了葬愛。”

趙婧文當時的朋友圈趙婧文當時的朋友圈

除了青春,“網絡公墓”里還有對童年的祭奠。

“那天我偶然看見了公墓小組,當時,我的腦海里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逝去的童年。”今年3月,楊俊傑在小組里發了一篇回憶童年時代的帖子。

他認為,祭奠和紀念的區別,在於其對像是否還存在或有生命,以及使用者的心境。“在我看來,童年已經失掉了生命力,所以可以祭奠。” 楊俊傑說,“網絡公墓”里的帖子算是他寫下的“墓誌銘”。

埋葬迷茫的一年半後,

她選擇重新上路

在楊俊傑看來,“網絡公墓”是一個可以讓人安放自己內心的地方,那些難以釋懷的、值得紀念的情感或者事物,都可以埋在裡面。他說,有人選擇“埋葬”後,放下過去,重新上路;也有人選擇傾訴後又帶著那些記憶繼續前行。

李月應該屬於前者。今年2月,寒假剛剛結束不久,正在讀大二的她坐在返校的列車上,望著車窗外倏忽而逝的風景,“好像過去一年半的校園生活也是這樣過去的”。

“高考之後,我變得像沒有方向的船,在生活里隨意飄蕩著。”李月說,大學的專業選擇來自父母的建議,自己完全不瞭解。課堂上沒有聽過課,課後也沒有參加什麼活動,沒有交到朋友。整晚熬夜看小說,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大一。

新學期來了,李月首先要應對大二上學期的延期考試。她坐在車上,一個念頭突然冒起,“我的人生不能就這麼完了,我的未來還有很多很多年,不管怎麼樣不能年紀輕輕就成為了一個暮氣沉沉的人。”

想通後,李月決定把這段迷茫徬徨的記憶記錄在“網絡公墓”小組,並希望此後能認真做好每一件事。開學以來,她順利通過了考試,週末也會約上朋友出去玩,大學生活又充實了起來。

李月現在的週末生活李月現在的週末生活

今年,距離趙婧文“埋葬”那段感情快三年了,她更堅定地認為,當時寫下那些文字是正確的決定。

“並不是所有感情生根的時候都想要它必須開花結果,或許當時悲傷滔天,但現在回過頭看,那麼單純又赤誠的愛慕以後肯定不會有了,在記憶里,它年輕又閃閃發光。”她說。

懷念的情緒不止在清明,

這天她要去演唱會

清明節是中國傳統節日,也是緬懷逝人的重要時節。

楊俊傑記得,小時候的清明節,長輩們會驅車幾小時,帶他去為先人們祭掃,他還會買祭奠用的紙來折,聽爺爺奶奶說很多關於長輩的故事。

楊俊傑所說的這些傳統的悼亡形式隨著時代發展有了新的變化。

在賽博空間里,不受時空的限制,人們的情感得以進行更為具象化的記錄與保存。與此同時,祭奠的內核也開始發生變化,從某個人到某種情感、某段時光甚至某個事物。

這或許也是清明節本身的獨特況味。中國古代文學里,清明既有“路上行人欲斷魂”的哀愁,也有“遙聽絃管暗看花”“人生有酒須當醉”的恣意。

歌與哭,喜與悲,生與死都可以集中在這一天。

按照傳統習俗,趙婧文需要在清明節這天祭祀故去的爺爺。但她認為,這些懷念的情緒,在平常日子裡也會不經意間翻湧而上。因此到了清明,她反而更願意去感受這個節日其他的氣氛,比如春天的踏青。

“這個清明我剛買了最喜歡的樂隊的live(livehouse,現場演出)門票,我可能會一直懷念當天的live。”她說。

(應採訪對像要求,文中“趙婧文”“李月”為化名)

編輯:趙曉倩

責編:宋方燦